第485章 不只有他,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玄清真君將這種不對勁的想法拋之腦後。
橫豎他跟江言鹿之間的對話模式從很久之前開始就同尋常師徒不太一樣了。
現在才後知後覺不對勁,早就已經晚了。
就這樣吧。
而且他還挺樂在其中的。
江言鹿同玄清真君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打算等玄清真君身上的傷勢好一些,過兩日再動身啟程返回修真界。
這幾日,他就先在魔域修煉。
魔域的靈氣不如修真界的靈氣濃郁。
江言鹿想也沒想,便將自己玉鐲里的玄光紅蓮台拿了出來。
玄清真君看著驟然出現在面前的一座紅蓮台,詫異問道:「這是什麼?」
層層迭迭的桃粉色暖玉晶瑩剔透,裡面的僅容一人可坐的水晶綠坐檯上散發著源源不斷的靈氣。
一看便知是上上等的寶物,說不準是神階。
江言鹿道:「玄光紅蓮台,坐在上面修煉事半功倍,師父這幾日正是需要靈氣的時候,不妨先用著這個。」
玄清真君沒有扭捏,當即從床榻上下來,挪進玄光紅蓮台裡面。
這座寶台出現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靈氣,一陣精神氣爽。
真正坐進裡面的水晶綠坐檯上的時候,更加感受到了其玄妙之處。
這座玄光紅蓮台里的靈氣竟主動往他身體裡鑽!
玄清真君兩眼放光,此刻想要快點用新寶貝來修煉的迫切感達到了頂峰。
江言鹿見狀,開口道:
「大白最開始便是靠著這座玄光紅蓮台提升的實力,既然它可以,那師父一樣也可以。」
「先定個小目標,摸到合體境的門檻吧。」
玄清真君下意識抬起頭,抬頭紋都嚇出來了:「啊?」
江言鹿歪著腦袋,燦若星辰的桃花眼看向對方,紅唇彎起,帶著笑意:
「在弟子心中,師父便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師父。」
她將厚厚一迭聚靈符遞到玄清真君的面前,眸中五分崇敬五分期望:
「您一定可以的,對吧?」
都捧到這個份上了,也由不得他說不了。
玄清真君想到自己在弟子們的心中形象如此之高,連腰板都挺直了:「當然可以!」
他一把抓過江言鹿手中的聚靈符,熟練地往自己身上貼了幾張,迅速進入了修煉狀態。
江言鹿滿意點頭。
能不能一舉摸到合體境的門檻先不說,只說這修煉態度就值得褒獎和表揚。
還是他們修真界的修士更有進取心!
江言鹿轉頭,就看見言微還在一旁發呆。
她紅唇微啟,主打一個誰都不放過,都得給她捲起來:
「我師父身受重傷,剛醒過來身體還未完全痊癒,就立刻開始修煉了,你對此有什麼感想?」
言微:「……」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若是還聽不懂,那也不用在祈樾面前待著了,不如自己抹了脖子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
他當即朝著祈樾和江言鹿行禮:「屬下這就回去修煉。」
言微離開後,江言鹿和祈樾也一起離開了偏殿。
仍舊留大白在這裡守著。
魔域的整體環境比不上修真界,這裡顏色單一,幾乎看不見植被,就連建築都統一為陰沉沉的黑,看著便壓抑。
唯有頭頂一輪懸掛於高空的明月,敢將自己的幾分清輝隨意揮灑下來,驅散無邊無際的沉悶。
江言鹿忽然開口:「祈樾,你自幼便生在魔域嗎?」
祈樾走在江言鹿身側。
經過這一番折騰,他早就沒了方才的尷尬。
看著地上兩道不斷拉長的黑色影子隨著二人的走動,親昵地依偎在一起,心情頗為愉悅。
聽到江言鹿的聲音,他抬起眸「嗯」了一聲,同江言鹿講起自己的事情。
當年神域隕落盡毀,並不是所有的神族都死在那場內亂之中。
像花神和那個掌握著傀儡術的三足烏一樣,僥倖流落到修真界的,倒是也有一些。
只不過世人並不知道。
再加上修真界稀薄的靈氣不足以支撐他們繼續存活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當真就一個一個慢慢隕落了。
祈樾的父母就是自那場內亂中僥倖存活下來的兩員。
他的父母皆為麒麟一族的正統黑麒麟,需要的靈氣比尋常小神族所需的靈氣都要大。
好在他們手中的底牌和手段多,依靠這些,二人的生命力流逝得要比其他神域緩慢很多,倒也安頓了下來。
祈樾便是在這之後誕生的。
生產耗費了祈樾母親大量的心神,她險些難產而死。
祈樾的父親也對此事沒有經驗,幫不上其他的忙,只能一邊握著妻子的手,一邊往她體內灌輸靈氣。
即便有產婆在一旁相助,生產現場也一片混亂。
彼時祈樾已經出生,他的母親卻仍舊沒有脫險,還遊蕩在鬼門關。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產婦身上,無暇顧及新生的嬰孩。
好在最後母子平安。
唯一可惜的,便是祈樾的伴生血晶不見了。
江言鹿詫然:「伴生血晶竟然在那時就不見了?可是被人拿走了去?」
她先前一直以為是祈樾後來自己不小心弄丟的。
雖然這種猜測放在祈樾身上也比較離譜。
但她沒想到,祈樾的伴生血晶竟然在他出生時就不見了。
祈樾搖搖頭,提起此事,他至今覺得疑惑:
「母親一直昏迷不醒,父親便忙著照顧母親和剛出世的我,分不出心神去想別的事情。」
「直至兩日後,母親醒來,二人聊天時,提起我的伴生血晶,父親才記起這件事。」
「但那時我身上已然沒有了伴生血晶的下落,父親找遍所有地方,都沒能將它找回。」
「他還去尋了那日在場的幾個產婆,她們手中也並無此物。」
祈樾的伴生血晶就這樣突然消失,恍若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再見,便是在謝祈的體內。
好在祈樾的父母也並沒太執著此事,他們更擔憂的,是祈樾如何在靈氣稀薄的修真界生存下去。
他們已然感受到了體內生命力的流逝速度在加快。
要不了幾年,他們便會隕落。
思來想去,他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舉家搬至魔域,讓祈樾修魔修。
既然修真界的靈氣無法支撐神族生存,那便改為魔修。
祈樾生在修真界,成長在魔域。
父母相繼過世後,尚且年幼的他便獨自一人去各個秘境和遺蹟里歷練,煉化父母留下的麒麟傳承。
他就這樣強大又孤獨的獨自生活了幾百年。
直至那日修真界和魔域再度起了戰爭。
彼時祈樾正在家中睡覺。
突然不知從哪個方向冒出來的一個火球,轟得一聲落在了他家房頂,把他家炸塌了。
他人也從睡夢中被迫吵醒。
睜眼就發現自己坐在一片露天的火海中。
祈樾脾氣當場竄到頭頂,將周圍一片擾他安靜的傢伙都殺了個乾淨。
最後,他冷厲狠辣的目光落在了一個跟小豆丁一樣瘦小的孩子身上。
「是言微?」
墨色危樓之上,江言鹿和祈樾並排坐在殿頂的黑色琉璃瓦片上。
穹頂疏星點點,冷風獵獵,將二人的髮絲吹纏在一處。
少女的聲音順著風落進祈樾的耳朵里。
這是魔域最高的樓。
上一任魔尊腦子不清醒想要比肩天道,特地建了這座重天樓。
可惜還沒住進來,就被祈樾弄死了。
這座樓至今空著無人居住。
祈樾先前覺得這座重天樓放在這裡沒什麼用,一度想拆了它。
現下突然覺得,留著偶爾同江言鹿上來看看聊勝於無的風景,倒也不錯。
祈樾點點頭:「是他。」
那是他和言微的第一次見面。
他那時起床氣已經散了,懶得再對一個小豆丁動手,便留了他一條命。
自此就被言微纏上了。
再之後,他帶著言微殺進魔宮,將那又菜又愛打的老魔尊弄死了,自己當上了新魔尊。
江言鹿靜靜聽著祈樾將他從來沒有提及過的百年過往分享給她。
父母過世後,他便孑然一身。
幸而後來又遇到了言微,一直陪著他。
江言鹿握住祈樾的手,星眸熠熠:
「不僅有言微,我也會一直陪著你。」
祈樾開始摳字眼:
「一直陪著我的意思,是不是一刻也不離開我?」
江言鹿:「……」
那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她才沉默了一瞬,少年就傾身湊過來,強行讓自己的臉占據了她所有的視線。
他眉眼耷拉下來,一副可憐又落寞的神情:
「鹿鹿,伱遲疑了,你是不是——」
江言鹿當即截斷他的話:「不是!」
祈樾思維跳躍,她真怕他下一刻會口出什麼狂言。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讓他說出來。
她站起身,順便把祈樾也拉起來,指著頭頂明月:
「說好了今夜要修煉一整夜,天都要亮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修煉也是一種陪伴,我迫不及待要陪伴你了。」
祈樾:「……」
他被迫打斷施法,索吻失敗,收起臉上的可憐表情,帶著江言鹿回了寢殿。
*
兩日後。
修真界某處深山之中。
暨朝站在山頂之上,雙眸隱藏在銀色面具之下,看向遠方。
這個位置,剛好能夠看到太玄劍宗。
他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耐心即將告罄:
「十魔主為何遲遲未到?」
「江言鹿過來了嗎?」
他們這次的交易地點選在了這座山的附近。
也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江言鹿往裡跳。
暨朝腦海中浮現出江言鹿的那張臉,眼神陰狠。
江言鹿不可能放任師父不管。
這一次,他定能將伴生血晶拿到手!
他正想著,就聽身後的邪魔挨個開始做每日匯報:
「十魔主至今還未到修真界,我們試圖聯繫他,聯繫大延荒,但失敗了。」
另外一個鎮魔繼續道:
「先生,太玄劍宗那邊說,他們放棄玄清真君,不打算用靈心珠將他救回去了,要殺要剮,我們悉聽尊便。」
暨朝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沉著臉,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太玄劍宗的態度同先前判若兩人。
他們不可能突然放棄玄清真君,那麼唯一的一點解釋,就是他們已經找到了玄清真君!
白沙漫天。
暨朝一路趕往宮殿所在的位置。
然而記憶中熟悉的宮殿早就坍塌成了一片廢墟,蕩然無存。
留在這裡的,只有一行文字。
暨朝定睛看過去。
——暨朝,你也就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了。
看到自己許久沒有被書寫過的名字驟然出現,暨朝後背沒有驚喜,只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江言鹿怎麼會知道他是暨朝?!
她還知道些什麼?!
暨朝已經許久沒有這種緊張感了。
他迅速伸手掐訣,將沙石上的那一行字抹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跡,確保什麼都沒留下後,整張臉才徹底冷沉下來。
「江言鹿!」
他突然大喊一聲,平地爆起一地驚雷,將白沙炸上天。
暨朝臉上的面具都震飛出去,露出他本來的面目。
他咬牙切齒:「你給我等著瞧!」
另一邊,魔域魔宮。
江言鹿面色平靜地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幾排大箱子。
箱子裡裝滿了各類天材地寶和金銀玉石,以及一些女子用的綾羅綢緞和精美首飾。
旁邊站著魔域的幾位長老。
這幾個大箱子裡就是他們的東西,是他們專程帶給江言鹿的。
專程?
江言鹿心生疑惑:「給我這些東西做什麼?」
其中一位魔域長老道:
「上一次同江姑娘見面,太過匆忙,沒來得及給您準備些見面禮,我們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周到。」
「一些平常的東西,還望江姑娘不要嫌棄。」
江言鹿開心,祈樾便開心。
祈樾開心了,他們的日子便好過了。」
所以江言鹿開心,他們就好過。
長老又道:「若是能在尊上面前,多美言我們一番,那便更好了。」
江言鹿眉毛一挑,明白過來他們的意圖。
他們是想通過這些東西來收買她,從而從她這裡得到關於祈樾的消息。
這斷然不可能。
不過東西還是要收的,哪有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的道理?
江言鹿抬手一收,面前幾大排箱子就進了她的玉鐲中。
其中一位長老道:「平日裡這些事情我們都是聯繫言微的,他今日不知在做什麼。」
江言鹿:「他在修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