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您忘了嗎
魔域。
江言鹿聽著太玄劍宗宗主就在耳畔的諄諄之音,腦袋都要大了。
她竟不知,宗主竟然還會拉踩這一手。
先是說魔域的地理位置不如修真界,不論是從吃食來看還是從環境來看亦或者從靈氣濃郁程度來看,都遠遠比不上修真界。
又說魔域魔修的整體容貌不如他們修真界高,除了祈樾好看之外,其他的都是些歪瓜裂棗,在那裡待久了會影響審美和心情。
最後再打感情牌。
太玄劍宗宗主做作的聲音久久迴蕩:
「魔域不是什麼好地方,待幾日就回來吧。」
「你離開數日,我們都很想念你,難道你不思念我們嗎?伱一定是思念我們的。」
江言鹿:「……」
說實話,她並不是很思念宗主。
樹靈盤著小粗腿坐在江言鹿面前的桌案上,手中拿著一隻劍靈三三用九天劍給它用聚靈碧帝樹的樹枝削出來的適合它用的「符筆」,正蘸著硃砂在空白符紙上畫著小王八。
聽到傳音,頭也沒抬,就開口道:
「哪個糟老頭子如此不要臉?」
三三趴在旁邊,手裡同樣拿著一根「符筆」,在空白符紙上進行藝術創作:
「聽聲音就知道是宗主那個糟老頭子,他真是比你還要自戀,鹿鹿心裡有我們就夠了,哪裡還容得下他呀!」
非主靈哼了一聲,看在三三給它做了「符筆」的份上,難得沒有回嘴。
它可不是自戀,它這是對自己有著非常清晰的認知!
這很難得的!
「不過……」三三抬起頭看向江言鹿,「鹿鹿現在就要回宗門了嗎?」
它們還是第一次來魔域,對周圍一切事物都新奇的很,若是江言鹿不著急走,它們是打算在這裡好好玩一玩的。
江言鹿輕微搖頭。
玄清真君正躺在距離這座寢殿不遠的一座偏殿的床榻上。
他身上的傷勢已經做了處理,但仍舊沒有甦醒的跡象。
祈樾知曉江言鹿要研究陣法,忙不過來,便派人在那守著。
江言鹿還把大白留在了那裡,專門讓它護著玄清真君的周全。
「等師父醒了再說。」
江言鹿垂下眸,正要繼續翻看典籍,忽而想到什麼,抬起頭,話鋒一轉:
「扶桑樹不是已經炸了嗎?宗主他們是如何又將其重新栽種回去的?」
非主靈跟個乖寶寶一樣,將自己的小胖手高高舉起:
「我知道!我知道!」
那日江言鹿在黑洞旁研究裡面的陣法時,非主靈自己從玉鐲中跑了出來。
它是第一個發覺扶桑樹不對勁的,自然也好奇樹下究竟有什麼東西。
不過它更好奇已經被炸爛了的樹最後會如何處理。
於是它便悄咪咪跟在了宗主和印征長老的後面。
然後就聽到他們正在商議做出一棵假的扶桑樹的事情。
江言鹿訝然:「做假樹?」
非主靈點點頭,頭頂幾根剛補了色的草跟著在空氣里搖曳:「他們是這樣說的。」
少女蔥白指尖無意識輕點著手裡的典籍,而後指尖一頓,明白過來。
太玄劍宗宗主最開始答應她可以拔出扶桑樹,但也只是拔出扶桑樹。
從他們小心翼地對待扶桑樹的主樹根,想要儘可能的完整的保全這棵樹就能看出,他們並沒有想毀掉這棵樹。
扶桑樹突然爆炸這件事,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它在眾人的眼中,總歸還是庇佑造福修真界的神樹。
甚至有些修士還將其當成了一種精神寄託。
哪怕其中有一部分從來沒有真正親眼見一次扶桑樹。
他們本宗之人容易安撫,但其他修士就沒那麼容易應對了。
所以若是他們太玄劍宗的扶桑樹炸爛了消息一旦傳出去,宗門的形象勢必會受到影響。
亦或者會有一大批反對者登上山來,替扶桑樹討個說法。
如果在這期間,他們發現了陣法之下的異常,那還有的解釋。
倘若陣法之下什麼都沒有,那他們就當真說不清了。
因此,不如趁機趕快做一個假的扶桑樹,以備不時之需。
想必印征長老這次當著其他幾個宗主的面,重新栽種回去的樹,就是他們用來以假亂真的「扶桑樹」了。
江言鹿眼眸微動,就是不知這一招能不能瞞得過崑崙宮的宗主。
太玄劍宗宗主在傳音中還簡單提到了這次是崑崙宮宗主組人來宗門裡問扶桑樹的事情。
崑崙宮宗主既然知曉他們動了扶桑樹,想必也應該知道扶桑樹爆炸的事情吧?
若是他知道,但卻在看到扶桑樹的那一刻沒有點破……他想做什麼?
江言鹿心中隱隱生出一股不安感。
她再次傳訊給太玄劍宗宗主,要他時刻保持警惕,注意修真界的輿論走向,尤其是扶桑樹這一話題,又補了一句,待玄清真君醒後,他們就返回宗門。
……
入夜。
祈樾踏著月色往寢殿的方向走。
長明燈的燭光朦朧地投映在窗上。
雖說看不清裡面的景象,但祈樾也能猜到此刻江言鹿正坐在案幾前,垂眸翻看典籍,亦或者是正在畫符。
這樣想著,他心中便升騰起一股飽脹的滿足感,唇角向上勾起。
「這般晚了,鹿鹿竟還在等著本尊回去,她當真是離不開本尊。」
字裡行間都透露著我有人掛念的炫耀。
然而言微這一次沒有領悟到,他疑惑一瞬,欲言又止。
祈樾瞥了他一眼,心情頗好:「有話便說。」
言微這才收起臉上的疑惑,一臉真誠:
「可是尊上,不管江姑娘在與不在,您寢殿裡的長明燈都會亮一整夜的呀。這是您特地吩咐過的,您忘了嗎?」
祈樾:「……」
他當即收斂了笑容,臭著一張臉,冷眸睨著言微。
極具壓迫感的冷意落在身上的那一剎那,言微終於後知後覺自己說錯話了。
他心中的小人瞬間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言微瞬間閉了嘴,並將自己縮成一個鵪鶉,滿臉悔意地站在祈樾面前,弱弱開口:
「抱歉,尊上。」
祈樾想將他捏死的心都有了:「不會說話就滾!」
言微立刻麻溜滾了。
*
寢殿。
江言鹿正坐在案前看手中的典籍。
經她今日一整日的翻閱,這趟帶來的典籍已經看完了一半。
她已經許久沒這樣一目十行了。
仿佛又回到了剛開始學習符術的那段日子。
她感到無比充實。
將手上看完的這本放下,剛準備再拿起另外一本,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就按住了典籍的另外一端。
江言鹿的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在這隻好看又有力的手上,而後視線上移,看到了祈樾。
她有些詫異:「你何時進來的?」
她竟沒有絲毫覺察,連開門聲都沒聽到!
江言鹿心道,一定是自己修為不夠,才會感知不到祈樾的出現,還是得多加修煉!
祈樾回道:「剛進來。」
少年並未將對言微的冷臉帶進寢殿內。
他手指略微一用力,抽走江言鹿手中的典籍:
「今日你已經看了一整日,是不是應該歇息了?」
修真界都是一群廢物。
偌大的宗門連個陣法都破不開,還要江言鹿來破陣。
什麼事都要江言鹿來做,不如把宗主之位也給她,讓她來當宗主!
算了。
祈樾突然轉變了想法。
江言鹿本來就已經夠忙的了。
若是再當上宗主,他豈不是就要被冷落在犄角旮旯里生灰了?
祈樾將典籍丟在一旁,黑眸明澈,帶有極強的引導性:「或者我們做些別的事。」
他剛才在外面被言微的話氣到了。
所以他現在急需江言鹿的一個親親來增強他脆弱的心靈。
江言鹿思索一陣,覺得祈樾說的有道理,認可地點點頭。
「今日看了一整日的典籍,的確應該做點別的事來換換腦子了。」
江言鹿站起身,從案幾里側繞出來,抬腳往裡殿的方向走,並像祈樾發出邀約:「一起嗎?」
當然要一起!
祈樾長腿一邁,兩三步跟上了江言鹿的速度。
只是……
去里殿?
親親而已,還要去里殿?
她還要做什麼?
祈樾腦子裡瞬間蹦出里殿裡那張能在上面隨意翻滾的柔軟大床榻,思維開始發散。
不過片刻,耳朵便開始泛紅。
他頗為害羞:「現在嗎?會不會太早了些?」
畢竟他們還沒舉辦合籍大典。
江言鹿道:「時辰剛剛好。」
祈樾故作淡定:「既然你想,那便依你吧。」
江言鹿疑惑地看他一眼:「你若不願意的話,那就我自——」
祈樾立刻道:「誰說我不……」
察覺自己聲音有些急切,他又往回收了收:「誰說我不願。」
江言鹿狐疑地看他一眼,只覺奇怪。
她徑直走到里殿的軟榻處,盤腿坐下,而後抬起頭看向祈樾,一雙桃花眼燦若星辰:
「仔細算起來,你我二人許久沒一起認真修煉過了,不如打坐到天亮,如何?」
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澆滅心底的火熱。
祈樾頓時僵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江言鹿。
那句「這裡太小了我們去床榻上好不好」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嘴邊。
他懵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就是你說的…別的事?」
江言鹿嗯了一聲,滿臉昂揚向上的積極正氣:
「漫漫長夜,是絕佳的修煉好時機,可不能浪費!」
江言鹿習慣夜裡在床榻上打坐。
內殿不僅擺著一張床榻,裡面還有一方軟榻。
軟榻上鋪著一層白靈狐毛做的毯子,柔軟又舒適。
她打算這幾日在軟榻上歇息,便直接來這裡打坐修煉。
想著要同祈樾一起修煉,便將他一起叫來了。
她在軟榻上修煉,他在床榻上修煉,睜眼就能瞧見對方,多好。
祈樾:「………」
他笑不出來。
江言鹿見他一臉落寞,不由問道:「你以為是什麼?」
祈樾略微尷尬地移開視線:「沒什麼。」
他斷然不會將自己誤以為江言鹿要同他雙修的事說出來的。
江言鹿這時才注意到他耳朵上還未散去的紅暈。
「你耳朵怎麼這麼紅?」
祈樾正心虛著,驟然對上江言鹿清明的眼神,心臟都漏跳半拍。
抬起一隻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讓她看。
祈樾越是遮遮掩掩,江言鹿就越好奇。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祈樾方才的反常行為和言語,順著蛛絲馬跡,馬上就猜了出來。
繼而笑了一下。
祈樾悶悶問道:「你笑什麼?」
江言鹿拿下祈樾蓋在眼睛上的手,眉眼都彎了起來。
她滿眼探究好奇,也帶著逗弄他的意味:
「你怎麼會如此想?」
祈樾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言微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尊上,玄清真君醒了!」
祈樾從未覺得言微的聲音如此天籟,連帶著方才對他的討厭程度都大幅度下降了。
他瞬間轉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江言鹿也立即起身,跟著一起往偏殿的方向走:
「我師父怎麼樣?可有說過還有哪裡不舒適的地方?」
言微:「有,他說自己腹部不適,缺點東西。」
江言鹿:「腹部?」
她眉頭一緊:「缺了什麼?」
師父被挖腎臟了?
言微表情一言難盡:「酒。」
祈樾:「……」
江言鹿:「………」
江言鹿推開偏殿門的時候,便聽到玄清真君正破口大罵那群將他擄走的邪魔。
殿中在一旁伺候的魔修都被玄清真君遣走了。
大白便成了他唯一的聽眾。
聽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就知曉他沒事了。
江言鹿放下心來,抬腳走進殿內:
「弟子同祈樾去年釀了幾壇酒,就埋在清露苑中。」
「師父若是想要飲酒,待我們回了修真界,弟子將其挖出來,讓師父喝個痛快。」
玄清真君聽到江言鹿的聲音,立刻扭頭看過去,眼睛放光:
「為師竟還不知你們二人還會釀酒,那師父就等著你們這口酒了!」
江言鹿笑容略微收了些,愧疚開口:
「若非弟子,師父也不必遭此一難。」
玄清真君連忙擺擺手,制止了江言鹿接下去的話: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莫要將他人罪過盡數加在自己身上。」
「若真說起來,此事老夫也有原因,若是老夫修為再高些,就不會被其打傷帶走了。」
江言鹿點點頭:「既如此,師父日後定要勤加修煉,弟子也會更加謹慎,保護好師父。」
玄清真君:「嗯……?」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