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簡訊,受強降雨影響宛城市主城區內澇嚴重,政府辦呼籲各位市民非必要不外出。」
昨晚窗簾未拉嚴實,睡眼惺忪間往外瞟了一眼,黑壓壓一片,雨聲落在空調外蓬上依舊嘀嘀嗒嗒。
側身四處摸索手機,不知道昨晚扔到了床上的哪個位置,又不敢開燈,怕吵醒張鬥鬥,那我將徹底無好眠。
他一般情況下能睡到九點才醒,能吃能睡這點隨我。我摸了摸他頭髮,又完全濕透,張弛也這樣。
夏天睡覺哪怕空調溫度開很低,張弛半夜都會頭髮汗濕,我經常笑他這是精力太旺盛內火沒有地方泄。
剛談戀愛那會只要我們約會出來過夜晚上我都會因為激動而失眠。
我會開著小夜燈仔細數著他的睫毛然後用手指從他發梢撫過鼻尖再在脖子上停留。
緊閉雙眼輕輕吻下他的唇,柔軟溫熱。有時候動作輕他沒有被吵醒,翻過身蜷著腿「嗯」的一聲繼續睡像極了慵懶倦怠的德文捲毛貓。
有時候我故意「zuo」的一下發出聲音,快速的親吻好幾下,他微微睜開眼睛猛的環抱住我壓在我身上「要你嘗嘗挑逗男人的滋味」他邊說邊氣喘吁吁。
「我愛你,張弛。」
「別說話」他故意放低聲音在我耳朵輕語,舌尖划過我的耳垂。
這一瞬,仿佛山海皆可摧。
「吻我。」
他輕輕咬住我的嘴唇而後舌頭輕輕舔過,突然便瘋狂啃動,這突如其來的狂吻,像海嘯席捲著颶風讓人措手不及頭腦空白。
香柔濃滑在舌尖互相纏繞。
這一刻我只想拼盡全身力氣抱緊他,再抱緊些。他也將我抱得更緊,仿佛要將我揉壓進他的身體裡。
愛意肆意情意綿綿,難捨難分竟是這般滋味。
「媽媽,你手機壓到我了。」張鬥鬥奶聲奶氣的說道,左手搓著眼睛,右手給我遞來了手機。
「鬥鬥,今天下暴雨,媽媽不能去開店,你也不用去上幼兒園。你還睡下好不好。」我試探性的問道。剛準備拍拍他哄睡,他卻已發出微弱的鼾聲。
打開手機,信息彈窗不停。「今日暴雨,kiss me婚紗禮服館店休。」我在朋友圈和工作群先後發送這條消息。
「柳甜甜,今年夏天兒子還沒有吃過西瓜,我給他買了西瓜,怕他貪多,我切了一半。等雨停了我給你們送過去。」我瞟了一眼與張弛的對話框。
張弛向來這樣,對所有問題都是避重就輕。你說東他偏要說西。
「不勞你費心,他今天可以不用吃西瓜,我不想他因為吃西瓜爸爸摔死了。」我冷笑著回復完。
「柳甜甜,你永遠說話那麼難聽。」我甚至能透過手機看到張弛那惱羞成怒的樣子,我有點暗爽。」
「對啊,我是說話難聽,可是當年我也總是把西瓜最中間的那塊舀給你吃。」我想也沒想就打出了這句話。
是啊,為什麼利益的既得者卻總是喜歡居高臨下的去指責。
他說我說話難聽,我是真的一直對他說話難聽嗎?
看著聊天信息頻繁出現的「西瓜」。
我的思緒再次被拉扯
回到了與他初識的盛夏。
距離兇殺案發,已經有半個月,案件卻沒有進展。我每天會發送幾個露比的視頻給他,沒有多聊天。
想必他們壓力也很大,尤其是輿論壓力。老百姓的口誅筆伐向來最誅心。有時候真的不是盡心盡力就能有結果。
「我晚上來接露比,我差不多忙完了,真的好累,光dna採集檢驗我一個人都做了幾百份。」我在家正在搞衛生,收到了這條信息。
我爸媽明天到家,兩個狗還是不太好交代。自幼我沒跟他們生活在一起,我從小是外婆帶大。這次是外婆去北海的姨媽家小住,我才住回爸媽家。
「好的,你下班了聯繫我。」露比衝過來舔著我的手機我還沒發送手機就被拱到了地上。我一隻手拉著她,一隻手點擊發送。
晚上他穿著制服,清瘦了不少,臉上也有了胡茬,髮型也不如第一次見他那樣規整,只是這次從側面看他高挺的鼻樑像極了梁家輝。
想到了梁家輝,我就想到了《情人》
「彆氣餒,你們都盡力了。」我也不敢大聲說話,氣氛很壓抑。
他聲音嘶啞低沉的說「我真的很難過…那個女孩才十八歲..」
他蹲下來用手肘撫了下鼻子,露比見了他,連蹦帶跳。
他抱了抱露比,又拉了拉沙琪瑪的繩子,讓它離自己更近他一邊摸著沙琪瑪的頭一邊說「謝謝你和你的主人,你們收留了露比這麼久。」
沙琪瑪瘋狂搖尾示好。
第二一早爸媽如期到家,一人拿個行李箱,爸爸還拎著個大西瓜。「來來來,外面的西瓜就是沒有家裡的甜。」我順手接過西瓜說「就切一半吧,剩下的冰著,這個西瓜太大了一次吃不完。」
爸媽素來應酬多,吃完中飯便都出門,叮囑我晚上會回的很晚,要我別出門。
晚飯後,我打開冰箱瓜皮的綠色讓我瞬感溫度驟降,獨屬於西瓜的清甜味道伴隨著冰箱的冷風送爽。我摸了摸瓜皮,已經夠冰。
這塊半個西瓜,我想給張弛吃。
送還是不送,這一想就是將近兩個小時。
「張弛,睡了嗎,我家裡還有半個冰西瓜,我吃不完,我送給你。」我還是給他發了這條信息。
我站在冰箱前透過百葉格遮陽簾望著窗外,繁星點點,在城市霓虹閃爍間絲毫不遜色,今晚夜色迷人,風也溫柔。
「有點晚了,你別給我送,我來拿。」盯著這條信息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想我們是朋友了吧。彼此都並未過分客套。
我將西瓜裝好,裡面還放了個勺子。我想著他住宿舍肯定沒有水果刀。用勺子吃也不會汁水四濺。
「好,我住在金寓華庭。」我提著西瓜邊下樓邊發送。
大概過了幾分鐘他就到了,我望著他跑步而來,到我面前輕微喘息,豆大的汗粒在額頭上冒了幾滴。他半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眼睛向上盯著我,突然一笑「我是不是跑完步有點傻。」
這次他穿的一套黑色運動服很修身,胸肌輪廓若隱若現,髮型也重新修整,身上還帶著他房間的香氛味,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麼這個香氛的味道如此具有侵略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也沒有很傻,只是有一點傻。」
他接過西瓜,舀著吃了一大口。「這個西瓜真甜。」他邊吃邊說,突然又欲言又止。
街邊的路燈照亮了他半個身子,在光影里,一半模糊一半清晰。他深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卻又有點猶豫。
「你…也很甜。就像你的名字一樣,柳甜甜。人如其名。」他說完便低下頭繼續吃西瓜,沒有與我對視。
夏日的晚景,繁星與路燈共同照亮繁華。「張弛。」我邊喊邊望著他。「嗯。」他這次回應目光躲避不及,正好我撞進我眼眸。
路燈的光冷冽而清晰,張弛的臉龐在這光中顯得朦朧,原來燈光也似月光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