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姜鶴身著華服,卻絲毫沒有貴女的架子,她親自指揮廚娘,每一個步驟都力求完美,心中卻早已盤算著接下來的布局。
她知道,江夏雖性情多變,但在不觸及根本利益之時,她總能展現出超乎常人的寬容與縱容。
正如當年,她一眼相中謝家七郎謝希,那個比她年幼七歲,卻已註定要成為謝家未來的領軍人物,江夏竟能力排眾議,將這段看似不可能的情緣促成。
那是一場怎樣的較量?南朝的禮教森嚴,女子地位卑微,更何況她已是寡居之身,所求之人又是如此尊貴且年輕。
但江夏做到了,她的手段與智慧,讓一切阻礙化為烏有。
這一切的背後,或許只因為「無關大局」
這四個字。
在更大的棋盤上,個人情感與恩怨,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棋子罷了。
姜鶴心中,有兩道身影始終難以抹去。
一是那南朝公主,她與她之間的糾葛,如同細密的蛛網,錯綜複雜,難以理清。
而另一人,則是她此生最複雜的情感寄託——江夏,那個讓她又愛又恨,卻又無法忽視的存在。
在那遙遠的南朝,雲霧繚繞的宮廷深處,藏著一位傳奇女子——顧太后,她不僅是權力的象徵,更是無數人心中的一抹不滅光影,尤其是那位終日沉浸在書卷與丹青世界中的謝希,她的影子,悄然在他心田種下了無法言喻的情愫。
謝希,一位才華橫溢卻性情孤高的文人墨客,他的書房,仿佛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戶,四壁皆掛著他的心血之作。
其中,一幅尤為引人注目,畫中白雪皚皚,紅梅傲立,寒風中一位佳人衣袂飄飄,仿佛從詩中走出,既清冷又溫婉,令人一見難忘。
初時,人們只道是畫家對冬日美景的深情描繪,卻不知這幅《雪梅佳人》背後,藏著一段未了的情緣。
隨著時間的推移,秘密如同冬日裡悄然綻放的寒梅,漸漸吐露芬芳。
原來,那畫中的麗人,並非憑空臆想,而是實有其人,正是南朝那位風華絕代的公主,顧太后。
她曾是春日裡最溫柔的風,夏日裡最清涼的雨,無數青年才俊心中的白月光,更是謝希丈夫心中永恆的牽掛。
謝希在無數個不眠之夜,借著微弱的燭光,一筆一划勾勒出的,不僅是她的容顏,更是她那份超脫世俗、堅韌不拔的氣質。
白雪紅梅之下,顧太后的形象躍然紙上,仿佛能聽見她輕聲細語,講述著過往的點點滴滴,那些關於愛與犧牲、權力與自由的故事。
有一次,謝希在宮宴上偶然得見顧太后真容,那一刻,他仿佛穿越了畫中世界,與那位佳人四目相對,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顧太后輕輕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瞬間融化了謝希心中的冰雪,讓他深刻體會到,何為「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
從此,謝希的畫作中,不再僅僅是單一的雪梅佳人,更融入了他對顧太后複雜情感的深刻理解與無盡想像。
他用色彩與線條,編織了一個又一個關於她的夢幻篇章,讓後世之人,在觀賞這些畫作時,也能感受到那份跨越時空的情感共鳴,以及南朝那段不為人知的浪漫傳奇。
在雲隱城的深處,謝家昔日的輝煌如同晨曦中的露珠,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徹底打散,而這一切的源頭,竟是謝希對那神秘人的一腔深情,不惜讓整個家族捲入了誅三族的滔天巨浪之中。
姜鶴,這位命運的孤行者,心中立下了兩道誓願,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指引著她的前行之路。
其一,她誓要讓那高居廟堂之上的顧太后,親身體會到鴆酒穿腸、苦澀難當的絕望滋味;其二,她誓要奪走南朝公主心頭那抹最為珍貴的情愫,讓那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也嘗一嘗失去至愛的苦楚。
思緒如潮,姜鶴的目光穿透了重重迷霧,落在了南朝那位風華絕代的公主身上。
她,如同春日裡最嬌艷的花朵,吸引著無數蜂蝶環繞,愛慕者絡繹不絕,但誰又能猜透,她那顆玲瓏剔透的心中,究竟藏著誰的身影?
與此同時,阿梅懷揣著霜降之名,手提著一隻黑底折枝梅花琺瑯盒,心中滿是疑惑地踏上了前往樞密院的路途。
二娘,那位向來不染塵埃、指尖不沾陽春水的佳人,今日怎會突然興起,親手製作了點心?這份突如其來的柔情,讓阿梅倍感詫異。
江夏,樞密院中的一抹英氣,剛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訪客,正準備進宮面聖,卻不料與阿梅不期而遇。
阿梅手中的琺瑯盒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引得江夏好奇發問:「這是何物?」
阿梅輕聲回答:「是寧侯夫人特地命我送來的。」
江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湊近盒子,輕輕掀開蓋子,以一根精緻的海棠銀簪輕輕一點,竟發現盒中之物並非尋常糕點,而是別有一番風味。
她笑著用帕子擦去銀簪上的痕跡,調侃道:「莫非是把鹽當糖了?」
阿梅聞言,也拿起一塊嘗試,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其實味道甚好,小姐不妨一試?」
江夏搖了搖頭,笑道:「我向來不喜甜食,這半塊吃不吃得完還兩說,算了。」
阿梅眼珠一轉,提議道:「不如送給議事廳的大人們吧,都是同僚,也算一番心意。」
江夏卻擺手制止:「非親非故,貿然相贈不妥。
你還是拿去與阿竹她們分享吧,再去燕雲樓訂一盒點心,晚上給三姐帶回去。」
阿梅點頭應允,又迅速咽下了第二塊點心,嘴裡嘟囔著:「燕雲樓可真遠,在城的對頭呢。」
江夏想起往昔,嘴角浮現一抹溫柔的笑:「三姐偏愛那家的點心,以前大姐天不亮就派人去排隊買。
她啊,可是個厲害的角兒。」
說到這裡,她似乎觸動了傷痛,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但隨即又恢復了常態,「即便是現在,那份喜愛也未曾減退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