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安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放柔嗓音,楚楚可憐地說:「郁辭,我害怕……你把它們弄走好不好?」
郁辭深邃的黑眸染上些許笑意,竟然讓許靜安覺得有些溫柔。
他吹了聲口哨,那兩條大狗猛地回頭,扒在車上的爪子放了下去,搖著尾巴跑到郁辭身邊,蹲在他面前眼巴巴地看著他,兩條狗的動作如出一轍。
郁辭在兩隻狗腦袋上拍了拍,「阿元,阿寶,一邊玩去。」
頃刻間,兩條大狗瘋一樣跑不見了。
許靜安嚇得身子發軟,腿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氣得臉通紅,怒目瞪著郁辭,「渾蛋,你就知道欺負我!我肯定上輩子造孽太多,這輩子才會碰見你。」
「那不是緣定三生嗎?」郁辭懶洋洋地走向她,將她從車裡抱出來,關上車門。
「你把我放下來。」
男人眼裡閃過戲謔,「你確定?」
「放!」
郁辭依言把她放下來。
許靜安的身體還在發抖,剛抬腿走了一步,腳下一軟,連忙抓住郁辭的胳膊,另外那條腿怎麼也邁不出去了。
郁辭輕笑,摟住她的細腰,擁著她走進別墅。
許靜安看著別墅門口垂首站著的中年男人,在郁辭的後腰上拍了拍,小聲道:「你放開我!」
郁辭卻摟得更緊了。
「少爺,您回來了!」中年男人微微躬身,抬頭看了眼許靜安,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他的目光就移開了。
郁辭嗯了一聲,吩咐道:「明叔,讓廚房弄點吃的,明城味道。」
中年男人應聲走了。
許靜安走進別墅,有那麼一瞬間,她心情有些複雜。
她從來沒想過要跟郁辭有過深的交集,就算這段時間糾纏在一起,她也覺得那不過是離異夫妻的戒斷反應。
離婚時說的那聲再見,是她留給過去的許靜安的。
那時,她甚至問過自己,郁辭的消息無處不在,她如何才能做到不去想他。
在明城的那兩個月,許靜安明白了,要忘掉一個不愛你的人其實也不難。
她和郁辭沒有故事,沒有深愛和背叛,沒那麼多可以拿來回憶的,不會觸景生情、生傷。
那些隱藏在她心底的酸澀心事,沉溺太久就顯得矯情。
她從來不是矯情的人。
等到時過境遷,郁辭這個人,在她心中引起的漣漪會越來越小。
前段時間和郁辭糾纏在一起,她也產生過想法,但在看到郁辭深夜摔門奔向紀悠染的背影后。
她猛地清醒!
郁辭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毛絨絨的狐狸頭粉色拖鞋,扔到她腳邊,說:「換上。」
許靜安看了眼那堪稱可愛的拖鞋,遲疑著說:「待不了多久,不換了。」
她沒有穿別的女人穿過的鞋子的惡趣味。
郁辭靜靜地看著她,說:「明叔剛買的,沒人穿過,換上。」
被郁辭說中心事,許靜安舔了舔唇,脫下白色帆布鞋,換上狐狸頭拖鞋。
郁辭很自然地拎起她換下的鞋,放進鞋櫃,拿出一雙同款老虎頭拖鞋。
許靜安暗想,好幼稚!
她跟著郁辭轉過玄關,打量著過於寬敞的客廳。
雙層中空的客廳上方吊著一盞碩大的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色彩。
不同於翡翠灣,這套別墅裝修得很溫馨,散發著濃濃的北美風,有點像她那年去過的加州。
陽光,明媚,溫暖。
許靜安奇怪地看了眼郁辭。
以她對郁辭的了解,他不會喜歡這樣囉嗦、繁雜的線條和顏色堆砌。
兩人都沒再說話,沉默讓許靜安莫名不安和尷尬。
對許靜安來說,這裡是完全陌生的地方,郁辭是主人,她只是個客人。
她默默地走到沙發上坐下,清凌凌的眸子看向郁辭,「郁總,你有什麼要問的,現在就問吧。」
她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像商業上的合作對象,口吻認真,刻板,而又生疏。
郁辭低低地笑起來,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覺得好笑。
他脫下狼藉的襯衫,露出裡面的黑色工字背心,黑眸深邃地看著許靜安,說:「廚房裡有咖啡,也有茶,冰箱裡有飲料,有水果,你自己去拿,我先去換身衣服。」
許靜安急道:「你換什麼衣服?我一會還要回去。」
郁辭長腿走到許靜安身邊,坐下,手指輕佻地挑起她的下巴,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嘴角勾著壞笑。
「小滿,今天沒人會送你回去,晚上你要跟我住在這裡,明天一早我親自送你回去。」
許靜安微微偏頭,身體朝後面挪了挪,「你不送我也行,我自己打車回去,你想問的現在就問清楚,否則我就什麼都不說了。」
郁辭的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許靜安心裡暗罵:不要臉的花孔雀,又開屏了!
「隨便,反正你人在我身邊,你是圓是扁我摸一摸就知道了,至於你的那些事……」他眯起眼睛,笑得老謀深算,「我遲早會知道,沒啥好問的。」
他逼近許靜安少許,將她的身體困在沙發里,接著說:「你這個小狐狸滿嘴謊言,我怎麼知道你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許靜安生氣地推開他,躲得更遠。
「沒騙我?」郁辭眸光驟冷,「中華瑰寶?中華上下五千年?上課?嗯?」
「沒錯啊,就是上課!我把每一次演出都當成上課,有什麼不對?」許靜安梗著脖子強詞奪理。
「嗯,姑且信你。」郁辭起身,拿起沙發上的衣服,趿著拖鞋上樓了。
許靜安聽著腳步聲消失,從沙發上站起來,在客廳里轉了一圈,然後走到門口,伸手去開門。
她研究了半天,也沒辦法打開這門鎖,嘆了一口氣,又回到沙發那坐下。
雲蔓在微信上問她,有沒有什麼事。
她回了條信息,說晚上不回去,讓她不用擔心。
接著她又發了條微信給南知晚。
一束晚風:【郁辭這條狗,是不是吃定你了?想讓你回去,渣狗就拿出誠意來呀,這麼既要又要不是雄性白茶嗎?】
許靜安冷笑,回:【他那樣的人,傲慢是天生的,我永遠記得草履蟲,晚晚,在草履蟲的世界裡,只能看到另一條草履蟲對不對?】
一束晚風:【狗屁!你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有錢了不起,姐們很自強,不懼風霜雪雨逆風也飛翔,活成一束光……】
許靜安收起手機,將身體陷進沙發里。
又想起許雋約自己去鉑爾曼酒店的事。
許雋想幹什麼,許靜安知道,除了報當年之仇,可能還有更多歹毒的心思。
她高中畢業那年,許雋就想把自己賣了,藉口許家為她升學慶祝,把她叫到酒樓,好在那次她帶上了另外兩個同學,許雋找的金主沒找到下手的機會。
許雋想把她糟蹋了,控制自己為他所用……
許靜安單手托腮,想得入神。
「在想什麼?」男人突兀的聲音響起,許靜安茫然抬起頭來。
郁辭倚著旋轉樓梯的雕花欄杆,居高臨下看著她,眸光暗沉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