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少年郁辭

  許靜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對麵茶樓里外婆和郁榮生,似乎也朝這邊看著。

  「是呀,明城人都喜歡去茶樓,喝茶,打牌,遛鳥,聽劇,打盹兒,湊在一起擺龍門陣,還可以掏耳朵,擦皮鞋,巴適得很。」

  少年撇嘴,笑著說:「那不是一鍋亂燉。」

  許靜安被他這樣的幽默搞笑了。

  「你不是明城人?」她問。

  「嗯,雁城人,我爺爺帶我出來玩,順便訪一個故友,他們在對面的茶樓上喝茶。」

  許靜安看著二樓窗口,轉頭認真地看向少年。

  十五歲的郁辭。

  六歲的她記不住郁辭的模樣,除了眼尾那顆小小的圓痣,但雁城來訪的舊友,就在對面的茶樓上,除了外婆和郁榮生,不會是別人。

  七年過去,他長得那麼高了,一米八了吧,身姿挺拔,以前的小圓臉變成了輪廓分明的臉型,高鼻、濃眉深目,五官輪廓很立體。

  她才十三歲,並不知道好看的男生該是什麼樣的,就覺得他哪一處都好看,身上那種陽光溫暖的味道,跟八歲時候的他一樣。

  許靜安笑著問他,「你哪天來的?什麼時候回去?有沒有爬過青山,還有明城的小吃,推薦你吃吃,都說明城是外地人來了就捨不得走的城市。」

  郁辭對著瓶口喝了幾口烏梅汁,笑著伸手在她雞窩似的短髮上揉了揉。

  「小弟弟,你很喜歡明城?這裡的天氣不如雁城溫暖,花也沒有雁城多,這個時候的雁城路上到處都是花。」

  許靜安不耐煩地將他的手拍掉。

  女孩子的頭哪能隨便讓人摸!

  「那不是花,那……那。」許靜安指著一叢叢的花挨個叫了出來,馬鞭草、格桑花、勒杜鵑、大麗花還有匍匐在路邊的太陽花。

  「到處都是花,你認得出嗎?」

  郁辭驚奇地看著她,嘴角咧開有一個眩目的燦爛笑容,「小弟弟,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呀,哪種是馬鞭草?」

  「那裡,紫色花是馬鞭草,粉色紅色的八瓣花是格桑花,花朵很大的是大麗花,勒杜鵑不用我說吧,貼著地上的是太陽花。」

  對於這個孩童時給過自己溫暖的小哥哥,許靜安從包里掏出兩顆糖給他,跟他聊了很多。

  說了自己的身世,說了自己在明城的生活,親情,夢想,煩惱自己是直接學戲,還是考個大學讀讀……

  就是沒說以前見過他。

  她看過的、唱過的戲本子多,早就了解社會的遊戲規則。

  她和郁辭這樣的人有著天然的屏障,一次遇見,跟他說說話就好。

  她看見外婆從茶樓里出來,對坐在樹幹上晃蕩著腿的郁辭說:「我要走了,謝謝你。」

  郁辭從她背包里翻出一支筆,在她快喝空的飲料瓶上寫下一串九位數的號碼,「小滿,你註冊個QQ號碼,加我這個號碼,學習上有不懂的問我。」

  「如果你回雁城,一定要來找我,我住在靜園,靜默的靜,園子的園,你隨便問個人都知道,要是我出國了,你就問他們要我的號碼。」

  許靜安拿著瓶子爬下大榕樹,沖他揮揮手,跑到馬路對面,牽起外婆的手。

  外婆問她,「和那個小哥哥聊什麼了?」

  「我知道,他是郁爺爺的孫子,小時候他還幫過我呢。」

  外婆笑著摸摸她的頭,「他就是那個拿自己的衣服給你換的小哥哥?」

  「嗯,看他像個好人,我就和他多聊了幾句,郁爺爺這次還會在明城待幾天?」

  「他只是路過這裡,還要去別的地方。」

  回家後,她纏著蘇墨白幫自己註冊QQ號碼。

  蘇墨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小滿,你幹嘛註冊QQ號碼?是不是早戀了?」

  「小舅舅,你想哪兒去,我只是交了個朋友。」

  蘇墨白為此還特意問了外婆,得到外婆的首肯後幫她註冊了一個QQ號碼。

  她興沖沖地加了那個號碼,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以為自己操作錯誤,特意去問同學,同學說對方沒有通過她的加好友申請……

  這麼說,郁辭那年就是從明城回去後生的病。

  王姨說起來似乎很嚴重,可郁辭要什麼有什麼,更有著一張毫無憂愁的臉。

  他怎麼會有病呢?

  學習壓力很大,怎麼可能!

  郁辭一路學霸,學習壓力,在他那是不存在的。

  ……

  紀悠染打來電話,「許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訂兩張你明天下午的戲票,我朋友特別喜歡你的戲。」

  許靜安淡淡回應說好。

  「許小姐,謝謝你,那明天見哦。」

  掛掉電話,許靜安想得出神。

  郁辭說有懷疑的人,但他懷疑的人和自己懷疑的人顯然並不是同一個人。

  她那天說得那麼直白,直指紀悠染,他會去調查她麼?

  千哥見她眯著眼睛一動不動,笑著說:「每次給你化妝都是最輕鬆的,你皮膚底子好,容易上妝,又配合。」

  許靜安笑,「千哥,是你化妝術好。」

  她的恭維讓千哥很受用,誰會不喜歡一個對誰都很有禮貌的美人呢,業務能力還超能打。

  嗡——

  嗡——

  手機又響了。

  許靜安起來一看,竟是多日沒聯繫的許多打來的。

  「靜安,你媽給你電話了嗎?」電話里,許多的聲音很焦急。

  「沒啊。」許即安心下一顫,「出什麼事了?」

  「昨天晚上,許歡和你媽吵了一架,你媽就不見了,跟誰都沒說,手機一直關機。」

  許靜安愣了一下,心怦怦地跳起來,「許聰呢?許聰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他在學校讀書,昨天晚自習回家,你媽也沒找過他。」

  「她倆為什麼吵架?」

  「許歡嚷著要進時光,讓你媽去跟郁家提,你媽不願意,打了她,許歡可能說了些不好聽的,你媽生氣就出門了。」

  為這?

  在許靜安的認知里,蘇顏為人很淡漠,這麼多年,她從沒見蘇顏情緒激動過,只在碰到許聰的事時,她會在意一些。

  「許歡說了什麼?」她冷冷地問。

  「也……也沒說什麼,就是……」

  「說你媽生了個賤種,明明有能力幫許家……」

  這種話不至於讓蘇顏打許歡,也不至於讓她離家出走。

  許靜安心底暗自冷笑,這話說給她聽,意味深長。

  「許叔,她不是因為和許歡吵架離開家的吧?」

  許靜安的語氣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