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的語氣裡帶著熟人之間才有的強硬,倒讓許靜安愣了。
紀悠染笑著解釋,「頭可千萬不能再傷著,我扶你回病房,許小姐,我和你挺投緣的。」
投個鬼緣?
許靜安在她臉上掃了一下,掃到一臉真誠。
這才是真正的黑蓮花,跟那種茶里茶氣,沒營養開懟的不一樣。
這姐用的都是殺招。
進了病房,紀悠染的目光落在沙發旁的男式皮鞋上,很快她的目光又移開。
她在病房裡坐了一會,不咸不淡地和許靜安聊了幾句,告辭出門。
紀悠染出去時,剛巧女護工拿著冰敷包進來。
「許小姐,您認識她?」
「嗯。」
「呀,她可是市長的親侄女,紀家大千金,男朋友更是厲害,說是郁家大少,也是我們醫院的老闆。」
郁即安心裡一動,「這麼厲害啊,你怎麼知道?」
「我們這群護工沒事就愛八卦,她爺爺得的胃癌,郁家大少為了她,專門把李博士挖到醫院,還給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就這層帶花園那間。」
護工越說越起勁,「我的消息絕對可靠,張姐是那老頭的護工,郁家大少來看那老頭,光她都碰到過好幾次,那老頭親口說他倆訂婚了。」
「紀小姐上次住院,郁家大少在醫院陪了幾天,感情可不要太好!」
護工一邊八卦,一邊把冰敷包敷在許靜安的後腦勺上。
許靜安想抽自己耳光,為自己昨天的感動好笑。
人呢……太容易感動不是好事。
你以為的寶,在別人那,可能只是邊角廢料。
……
傍晚,南知晚拎著行李箱,風塵僕僕地走進來,帶著一品堂的海鮮粥和許靜安愛吃的幾道菜。
她紅著眼睛,輕輕摸著許靜安的後腦勺。
「上次車禍撞前面,這次撞後面,頭鐵也不能這樣。」
許靜安笑著安慰她,「我自小練功,摔過不知多少次,比一般人耐造。」
「安安,這踏馬的高端局,簡直把人用到極致,那樣有前科的假瘋子也能找來對付你,上次放蛇恐嚇你,這次乾脆劫持,都怪郁辭那個劈叉的死棺材臉!」
咔噠——
死棺材臉推門進來,銳利的眸子對上南知晚心虛的目光。
語言趕不上腦子快,許靜安脫口而出,「死棺材臉,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她剛說完,美眸微瞪,捂住嘴巴,臉一下子就竄紅了。
跟在郁辭身後進來的高特助,手中的飯盒差點掉到地上。
哈哈……死棺材臉!
前夫人威武。
高特助瞥了一眼南知晚,這個小魔女……他替老闆頭疼。
郁辭神情疏冷,盯著南知晚,「南小姐,你可以走了,她需要休息。」
嘖……特麼的這男人真討厭!
「郁總,你跟咱安安婚都離了,是不是管得太寬?」
「我想管就管!」
南知晚冷笑,虧她以前還幫這死男人說好話。
南知晚撅著嘴沖許靜安撒嬌,「妞,你看你看,這男人一點都不懂尊重你,還是個花心大蘿蔔,要他幹嘛?出院了就回咱家,別理他!」
這話剛好戳到許靜安痛處,碰到紀悠染的事她沒跟南知晚說,已經憋悶了一天,越看郁辭越不順眼。
她點頭應道:「嗯!回咱家。」
郁辭語氣涼涼的,「兩母的,能成家?」
許靜安淡淡道:「咋就不能!這時代女女在一起的多了,能賺錢,會生娃,感情忠貞還不劈腿……」
南知晚擠眉弄眼的,笑著插話,「打撲克還不用避孕,咱倆可以買很多情趣用品……」
天呀!
這是他一個純情大處男能聽的嗎?
高特助俊臉憋得通紅,連忙掏食盒裡的菜,偏偏郁辭讓他點的有點多,桌子都擺不下去。
算了!
他擺爛,慢慢弄,順便吃瓜。
許靜安拉起南知晚的手,十指交握在一起,「晚晚,咱倆可以去國外結婚,我不會送你心型戒指,我送你圓形的,自始至終就你一人。」
NND,她就想氣死郁辭這個王八蛋。
十有八九,她所有的無妄之災,都是因他而起。
郁辭眸子瞬即變冷,「把你這個太妹閨蜜給我拉黑,以後別跟她來往!」
許靜安瞪著他怒氣沖沖回道,「我拉黑你也不會拉黑她,我交朋友關你屁事!」
郁辭一口氣頂到了嗓子眼,這死女人還真是拉黑過他。
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早上走的時候還小意溫柔的,這小太妹一來,就變樣了!
嘴裡像含了炮仗。
他都推了晚上的視頻會議,早早趕過來陪她吃飯。
郁辭睨了眼呆若木雞的高特助,冷聲道:「愣著幹嘛?」
「哦。」高特助應聲去拿南知晚的行李箱,遲疑了一下,大掌搭上南知晚的後腰。
南知晚沖高特助拋了個媚眼,「哎呀,哥哥,那兒不能摸,敏感~」她夾著嗓子,又騷又浪。
高特助的手似乎被燙到了,連忙縮了回去,壓低聲音,「南小姐,咱先出去,他兩口子吵架,咱們最好躲遠一點。」
南知晚嘻笑道:「我就想攪和開大!」
她嘴上這麼說著,腳下卻毫不遲疑地往病房外走。
高特助抹了一下額角的冷汗,推著南知晚的行李箱跟出去。
病房門一關,南知晚就將高特助拉到牆邊,扣著他的手腕,圓溜溜的眼睛直視著他,「高特助,你老闆是不是有個初戀?」
問就問嘛,幹嘛摸他,拉他手?
高特助動了動胳膊,示意南知道把手拿開。
南知晚笑著鬆手,直勾勾地看著他。
「有沒有初戀我不知道,追老闆的女人很多,但老闆一般不搭理她們,身邊只有許小姐。」
南知晚眸子一亮,賊兮兮地問:「你老闆那個初戀叫紀悠染的,他倆是不是還在交往?」
高特助:「沒有,沒有,就我知道的沒有,他倆就是朋友。」
「高特助,我挺喜歡你的,以後多聯繫啊。」
啊?
高特助的臉瞬間從頭紅到脖子,結結巴巴地說:「南小姐,你……你別亂開玩笑。」
南知晚笑嘻嘻地擺擺手,拖著行李箱走了。
病房裡。
郁辭從兜里掏出一條翡翠吊墜項鍊,丟到許靜安面前,眼神犀利,「你今天怎麼回事?」
許靜安看著失而復得的項鍊,連忙拿起來,寶貝似的摸著竹節吊墜。
還好,沒有摔壞。
這可是外婆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心下感激,嘴上卻一點都不服軟,「我大姨媽,看誰都不爽,尤其是你。」
郁辭心裡窩著火。
這條項鍊許靜安從沒離過身,他估摸著項鍊對她有特殊意義,特意問公安局提前討要了回來。
這女人沒給他好臉色,還和閨蜜一唱一和,故意氣他。
他板著臉問:「我得罪你大姨媽了?」
許靜安懶得回他。
她拿起南知晚送過來的晚餐,放到桌上。
郁辭冷冷道:「扔了,沒營養。」
許靜安小狗護食一樣,「你敢,我老婆送過來的愛心餐。」
郁辭生生忍住掀桌子的衝動,將西裝外套脫了,解開袖扣,拿過一碗蜜汁鮑魚湯,放在許靜安面前。
「吃這個,都燉爛了。」
「不吃,受不起!」
郁辭的臉頓時冷沉下來。
許靜安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很幼稚,就是一大早碰到紀悠染,還聽到護工那些話,氣超級不順。
她受的這些苦,都拜這狗男人所賜。
沒處發泄,她就想讓郁辭不痛快。
兩人板著臉吃飯,誰都不搭理誰。
飯後郁辭接了好幾個電話,許靜安躺著假寐。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時,許靜安睜開眼睛。
又來了……
這白月光真是無處不在,無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