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茶成功爆破了一個巨型馬蜂窩。
光榮脫單的策馬奔騰:[妹妹脫單了???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同樣光榮脫單的無敵:[我預判一波,鹿嘉和得瘋]
光榮脫單的策馬奔騰:[我跟,一包辣條]
掙紮上岸的乾飯人:[……]
別跟了,再跟就死傷慘重了。
兄弟們還一無所覺。
[老三,你這六個點點,很有靈性啊]
[是不是早就預判了今天的群內熱搜hhh]
老三頓時覺得嘴裡的飯不香了。
巨型風暴就要來臨,他艱難地打字。
掙紮上岸的乾飯人:[敢問妹妹你的對象是……?]
這種官宣方式,他怎麼瞅著不像是薄總的手筆啊。
老三自認,他們502宿舍里,除了薄總,全是一群神經粗大的鐵憨憨,就他,眼明心亮,觀察入微,從妹妹入學日那天起,就意識到了薄總跟鹿爺妹妹之間的暗潮湧動。
雖然他沒談過戀愛吧,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薄總能對一個女孩子上心到陪考的程度,那就不是一般的劫。
拿一個很直觀的例子,他們也是鹿嘉和的兄弟,不說上刀山下火海,起碼一些大事可以託付的。講義氣是講義氣,可你要他們放下手頭所有的事業和規劃,只因為要陪一個小妹妹高考,擱置自己的前程——他們是耗不起自己未來的。
當然,薄總有錢又有閒,又是很任性的傢伙,興致一起,做這種決定也不奇怪——他對朋友向來大方。
但犧牲總有限度吧?
不然怎麼叫「錢債易還」而「情債難償」呢?
當老三看到老四毫不在意自己的付出,越來越多的時間跟精力耗費在小鹿的身上,他就知道這對兒遲早得成。
不成那牲口得瘋。
仙女要戀愛:[對象姓楊啦,嘻嘻,是哥哥的朋友喔~]
BOOM!!!
老三的腦內模擬了宇宙大爆炸的過程。
姓楊。
還是鹿嘉和的兄弟。
完了完了這茬真的要完了。
老三點開網頁,冷靜搜索。
[性價比最高的首都旅行社]
[最近還可以報名的夕陽紅旅遊團]
[兩天三夜的逃亡之旅]
群聊里依然是那兩個脫單的人渣在瘋狂刷屏,老六這個點兒估計還在天橋擺攤,沒冒泡是正常的。
薄妄和鹿嘉和都沒回復。
老三捧著手機心驚肉跳。
他開啟頭腦風暴,鹿爺他可是國家的男人,訓練任務重,沒看到手機信息很正常,但薄總怎麼也沉默……?
這傢伙大多數都是秒回的,不可能沒看到。
很不正常。
老三猶豫了下,給般弱發了一條私信。
[妹妹,薄總找你去了?]
般弱兜里的手機震動。
「怎麼,你的小男友找你的?」
對面的人神色散漫,長腿交疊,那張絨藍色的小沙發被男生的高大身軀擠得不成樣子,偏偏他身上衣衫整齊精緻,連那條雪灰色圍巾都摺疊得精巧,以櫥窗觀賞品的高級姿態放在腿上,與周遭的凌亂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哦豁。
守株待兔呢這是。
般弱瞬間起了轉身就走的衝動。
隨後小綠茶一想,她心虛個屁。
她有答應讓他做自己男朋友了嗎?
沒有!
所以她這不算一腳踏兩船,她只是在兩人之間選擇了最合適的一個!
般弱鎮定下來,還問了句,「吃了嗎。」
薄妄淡笑,「沒呢。」
他看著她。
從般弱進入客廳開始,他就沒換過姿勢,眼睛直勾勾盯她。
般弱攤手,「你看我也沒有用,我也是剛吃飽回來的。」
薄妄輕緩滑動了下漆黑眼珠子,底色泛起些許血腥,他溫聲地問,「是你那個小男友餵飽你的?」
小綠茶不怕死糾正他,「別一口一個小男友,多不禮貌呀,他姓楊,你不是見過嗎,楊頌,我的松子哥,也就比鹿嘉和小一歲。」
「……松子哥?」
他又緩慢眨了下眼。
「你這樣叫他?」
認識還不超過一周吧?
她就那麼依賴他了?
「是呀,男生好像都喜歡被叫哥哥呢,為了不跟你們重複,我親自給取的。」
般弱故意刺激他,「我覺得吧,人與人的命運真是很奇妙的,尤其是姓名,幾乎註定糾纏一輩子,你想啊,我名字有鹿,他小名松子,剛好是一片松林,樹深時見鹿,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薄妄低喃,「他是樹深見鹿,我算什麼玩意兒?」
「……你說什麼?」
「沒什麼。」他單手撐住沙發,支起了腰胯,沖她溫柔多情一笑,「哥哥買了熱奶茶,要喝嗎?」
般弱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不要。」
再喝她肚皮都要漲破了。
薄妄的笑容更淡了,「哥哥沒放藥,你儘管放心喝。」
他還不至於下作到那個程度。
般弱:「?」
男主又聯想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只得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太累了,暫時喝不動。」
等她消化下再說嘛。
薄妄捏住指骨,又緩緩鬆開,他若無其事地說,「我去廣濟寺給你求了個平安符,你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般弱可有可無,「那給我吧。」
她伸手去拿,一條雪灰色羊絨圍巾層層綁住她的手腕。
般弱:「……?」
薄妄輕扯圍巾,她就被勁兒帶著,往前踉蹌,跌進他的胸膛,像一堵冰冷而欠缺慈悲的牆。
「哥哥給你三分鐘,跟你的松子哥打電話。」他言簡意賅,「祝他分手快樂。」
「……憑什麼呀?」
小綠茶掙紮起來,被他強硬摁在腿上。
「分手。」
薄妄涼涼一笑。
撕開了那一層哥哥的溫情偽裝之後,他嗓音冰寒,清晰重複道,「就、現、在。」
「我、不、要!」
女孩子生了叛逆的反骨,尖銳叫喊,「你憑什麼命令我呀?你又不是我真的哥哥!」
薄妄低頭勾她的眼。
「那我算什麼?」
他近乎刻薄地毒舌。
「你那個小男友……知道你跟他叫著哥的人睡過嗎?」
小綠茶頓時啞聲。
薄妄摸出了她兜里的手機,「行,你要自欺欺人,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是吧?那哥哥少不得要幫你回憶一下當天的細節了。」他薄唇微揚,殺意盪在眼底,「畢竟你男友,也有知情權,小妹妹騙人可不好。」
般弱阻止不了,他按著「松子哥」的號碼撥出去。
「……」
「鹿鹿?」
他散漫地道,「是我,薄妄。」
那頭的音調揚了下,「喲,是哥啊,怎麼了?你怎麼會用鹿鹿的手機給我打電話?有什麼急事嗎?」
竟還關心情敵的安危。
真是一個非常正直善良的青年呢。
薄妄啞笑,惡魔般引誘。
「你們拍拖了?」
那頭「呃」了一下,很是羞澀,「怎麼說呢,雖然有點突然,但從一開始見面,就已經很有好感了……」
一見鍾情麼。
真是完美無缺的感情童話。
薄妄輕抵舌尖,瀰漫腥膻。
「是嗎。」黑髮男生笑了笑,心不在焉地恭維,「看來你們真是天作之合呢。我跟這祖宗認識了快一年半,還被她嫌棄得要死呢。對了,有一件關於鹿般弱的秘密,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對面吸了一口氣,透露出好奇的意味。
「秘密?……什麼秘密啊?」
薄妄滿懷惡意。
「你確定要聽嗎?」
「不後悔?」
般弱一聽就要糟。
她趕緊活動被捆綁的手腕,險些扯壞他的圍巾。
楊頌沒有城府,笑得很爽朗,「聽啊,有什麼不能聽的?小丫頭片子古靈精怪,肯定很多有趣的秘密,鹿哥都不肯跟我講。」
「她的秘密就是——」
薄妄盯著她,一字一頓,「她跟我——」
般弱去撓他的手背。
指甲劃出了血。
「啪嗒。」
男生雪白指尖一挑,輕而易舉解開了她背後的暗扣。
小綠茶愣了愣。
受到這樣的侮辱,她氣得眼圈都紅了。
薄妄冷眼旁觀。
而從在廣濟寺,從他接到那一條宣布脫單的信息起,薄妄神經暴動,情緒被切割得支離破碎。見到她那一刻後,他更是控制不住牢籠里的惡獸,瘋狂想要宣洩和復仇。
直到……她哭了。
淚珠子砸在他的手背上。
像是櫻桃墜地,白紙燃火,所有一切美好被摧毀殆盡。
強烈的負罪感陡然淹沒了他。
薄妄僵硬成雕塑。
「餵?餵?哥你還在聽嗎?」
「……」
薄妄閉了閉眼,聲音聽不出絲毫異樣,「這你也信啊,我怎麼敢說祖宗的壞話,怕不是被她拆了骨頭拿去餵狗。」
楊頌哈哈大笑,「看來哥哥們都是受過訓練的。」
薄妄敷衍了幾句,「我偷她手機來著,人回來了,等下再聊。」
「沒問題!」
室內重歸於寂靜。
「……別哭了。」他嗓子微微嘶啞,認命了般,「哥哥不說了,還不行麼。」
般弱就哭。
她還要哭得昏天暗地肝腸寸斷。
薄妄沒哭過,他再崩潰也不會流露出軟弱的一面,然而此時此刻,她在哭,他也難受至極,眼圈不由自主地跟她一齊紅了。
「哥哥到底那點兒不好?你,你功課不會,我免費教學,你吃飯,我給你夾肉剝蝦,我給你零花錢,我陪你去比賽,你一個電話,我隨叫隨到。」
他軟下語調,「男朋友能幹的,我能幹的比他們更好,你為什麼總是非要去外頭找?你多看哥哥一眼會死嗎。」
「會。」小綠茶抽抽噎噎說,「會死的。」
到這個時候還跟他鬥嘴!
薄妄從沒這樣死皮賴臉糾纏著人。
他開始懷疑,這種無意義的重複抗爭真的有價值嗎?
正如之前所說,楊頌跟她認識一周,就能後來居上,而他努力了那麼久,換來的只是對方的厭煩。
薄妄輕聲地問,「你真的那麼討厭我?」
在祖宗面前,他感覺自己總是矮了一截。正因為不是她的理想型,又有著令人不放心的過去,他下意識把身段一放再放。
一個感情的囚徒,簡直卑微得要死。
般弱睜開紅腫眼皮。
「你覺得呢?」
薄妄沉默了。
他想強求,但對方無意,他又能怎樣?
她寧可去別人手裡討糖,也不想吃他親手送上來的。
「我知道了。」
薄妄自嘲一笑。
「哥哥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忽然傾過身,摸上她的腰。
般弱嚇得往後一躺。
「別動,我給你繫上。」
「這是最後一次。」
男生囈語般保證。
最後一次與你肌膚相觸。
要劃清界限了。
隔日晚上,眾人在KTV舉行慶功宴。
鹿嘉和得知妹妹脫單的消息,瘋了般殺到目的地,掃視一圈後,揪起楊頌的衣領,暴跳如雷,「你小子膽子肥了是吧,讓你去照顧個人,不是讓你跟爺的妹子談戀愛!啊啊啊引狼入室氣死爺了!」
楊頌自然是一番求饒。
鹿嘉和看他哪哪都不順眼,故意找茬,要灌他酒——不這樣怎麼聽他醉酒後的「真心話」?
楊頌嗆得面色漲紅,「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哥哥求放過啊……」
鹿嘉和還在氣頭上,「那你怎麼不放過爺的妹子?!」
般弱剛想說話,被鹿嘉和吼著,「你不許說話!這小子認識一周就敢跟你交往!絕對不懷好意!!!」
般弱只得求助周圍人。
哥哥們都在煽風點火。
「我替他喝。」
一截漂亮白皙的手腕伸出,紅繩早已消失無蹤。
鹿嘉和呆了呆。
「薄總,你——」
「畢竟是妹夫,再虐待他,妹妹可要不高興了。」
薄妄神色倦懶,一飲而盡。
當個好哥哥,是否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