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縷白月光
蘇蘿趿拉著小兔子拖鞋,穿著絨乎乎的小兔子睡裙,打開門。
季臨川像是剛剛開完會回來,只是右手拎著與他這身裝束完全不匹配的購物袋。
一大堆東西。
他說:「林阿姨說你不會做飯,我想你廚房裡應該沒有多少東西,所以順便帶了些佐料上來。」
還真叫他猜對了。
蘇蘿不會也不喜歡進廚房,油煙氣會損傷皮膚,切菜也可能會傷到手。
廚房約等於美貌殺手。
季臨川沒什麼好顧慮的,外套脫掉,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線條乾淨的胳膊來,圍上小圍裙,提著東西進了廚房。
蘇蘿偷偷地瞄了幾眼。
正好看到季臨川面無表情地處理東星斑,那場面過於血腥,蘇蘿看了眼,捂著胸口又溜了回去。
熊貓像是二大爺一樣翹著腿坐在沙發上:「呦,老東西來了,你該不會心軟了吧?」
布偶貓優雅矜持:「嘖嘖嘖,娘們唧唧的,就是心軟。」
蘇蘿抓住布偶貓的尾巴:「閉嘴,不許再說了。」
熊貓仍舊叭叭叭地念叨個歡實:「看來老東西不能再叫了,我們還是該叫他爸爸對吧?」
小倉鼠:「叫個鏟鏟。」
蘇蘿:「……」
千防萬防,仍舊沒有防住,雖然季臨川並沒有往小倉鼠的語言系統中加入髒話,但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潛移默化,小倉鼠依舊熟練掌握了四川話和東北話中罵人的精髓。
廚房裡,季臨川仍舊在忙碌;蘇蘿攤開書,卻怎麼也看不下去了。
一小時後,蘇蘿餓的肚子都要咕嚕嚕叫了,終於聽到他那堪比天籟的聲音:「開飯了。」
蘇蘿跑過去。
除卻過橋東星斑,他還煮了百合蓮子羹,櫻桃肉,蝦仁香菇盅,西芹玉米粒,杏仁豆腐。
蘇蘿震驚了:「都是你自己做的?」
這男人還有這手藝?
她一直以為季臨川只會做東星斑呢!
季臨川將筷子遞給她:「不是我做的,還能是天上下的?」
蘇蘿試探著都嘗了一口。
由衷讚嘆:「你這手藝,不去做廚師可惜了。」
季臨川說:「你要是喜歡,以後我經常做給你吃。」
一句「好啊」差點脫口而出,蘇蘿放下筷子,姿勢端正:「你這是在賄賂我嗎?」
「確切一點講,叫討好,」季臨川耐心糾正,「我在討好你,尊敬的蘇小姐。」
蘇蘿沒有回應,埋頭吃魚。
就在她以為季臨川又要開始勸她回靜安公館的時候,這個人卻不繼續往下說了。
有那麼一點點的失落。
蘇蘿默默扒了兩口飯,問:「你們男生是不是都抵擋不了綠茶的誘惑?」
「不是,這要分情況。」
蘇蘿仍舊困惑:「綠茶的誘惑力真的這麼大嗎?」
季臨川想了想:「我給你舉個例子。」
他模仿著綠茶的語氣,對蘇蘿說:「你男朋友真的狠心,捨得叫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如果我是你男朋友的話,肯定受不了,每天見不到你我都會難受。」
蘇蘿:「哎,我好像有一點點懂男生的感受了,你繼續。」
季臨川從容不迫,凝視著她,唇角噙著笑:「今天是國際愛牙日,你男朋友竟然沒送你禮物,他也太粗心大意了吧。
我把我的卡給你,想要什麼自己去買,小公主就該買買買美美美才對。」
蘇蘿淪陷的一塌糊塗:「說真的,要是我的話,好像也有點抵擋不住。」
季臨川笑:「看來我要加把勁兒了。」
加把勁?
加什麼勁兒?
努力變成讓人抵擋不住的綠茶嗎?
蘇蘿瘋狂腹誹,目光與他相對,瞬間慫了下去:「……你的豆腐真好吃。」
補充:「我說是吃的!吃的豆腐!」
季臨川淡然:「不是吃的也沒關係,我不介意。」
艹。
您好騷啊。
晚飯後,蘇蘿準備趕季臨川出門,季臨川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我今天凌晨五點起的床,一直在公司,下班後買了東西就過來看你。」
蘇蘿不明白他說這話什麼意思。
「我有些累,」季臨川並不掩飾自己的疲倦,「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車。」
「……我幫你找代駕。」
「蘿蘿,」他叫蘇蘿的名字,「收留我一晚,我什麼都不做。」
熊貓陰陽怪氣:「我就看看,不碰。」
布偶貓接過話茬:「我就碰碰,不進去。」
小倉鼠猶豫片刻:「我就進去一會,不會懷孕的。」
蘇蘿:「……」
季臨川嘆氣:「你給他們看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沒有!」
蘇蘿炸毛了,「我這麼純潔無瑕的人,怎麼可能會給它們灌輸這些東西,你不要隨便給人蓋鍋。」
熊貓叫:「打起來,打起來!」
不知道怎麼回事,聲音有點不清楚。
工作狂季臨川站起來,按下熊貓的關機鍵,蹙眉:「你等等,這個機器好像出問題了。」
蘇蘿:「……哦。」
果然,在這傢伙眼中,機器人的吸引力似乎要比她本人還要大的多。
「你的修眉刀借我用一下,我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季臨川依靠一把修眉刀拆了熊貓,仔細檢查一遍主板,又給它安了回去。
「沒什麼大問題,」季臨川站起來,對著蘇蘿說,「裡面進了些灰塵,清除乾淨後就好了。」
停隔半晌,他泰然自若地問:「我幫你把這三隻都檢查一遍,讓我在這睡一晚成麼?」
得,人家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更何況她這又吃又拿還叫人上門來修。
「行叭。」
蘇蘿早早地回了臥室休息,走之前看見季臨川在給布偶貓檢查,小倉鼠就蹲在旁邊的一個小杯子裡,杯壁滑,它爬不出來了。
費力地邁著兩條小短腿拼命劃拉,卻怎麼也劃拉不出來。
次日清晨,季臨川早早地出門了,留下紙條和做好的早餐給蘇蘿。
[記得吃早餐]
大早晨起床親自做早飯然後趕去上班。
這在蘇蘿認知中,是特別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難道工作狂升級為居家工作兩不誤狂了嗎?
嗯……後者聽起來倒還不錯。
蘇蘿感覺自己現在有那麼一丟丟奇怪。
她原本是很堅定要和季臨川劃清界限的人。
可現在這人也不死纏爛打,也沒有脅迫,就這麼一點點的示好,她竟然不排斥。
蘇蘿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只好暗搓搓地向好友求助。
任真真現在沉浸在美好的曖昧階段,看萬物皆cp,處處帶了戀愛的濾鏡,諮詢她不太合適;易慕最近進組拍戲,據聞很辛苦,也不好拿這種瑣事去煩她。
只好求助於溫念了。
蘇蘿清清嗓子,打電話:「念念,我有一個朋友——」
「你說的這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蘇蘿小小地噎了一下:「嗯……也算是吧。」
她含糊不清地把最近發生的這幾件事告訴了溫念,十分苦惱:「你覺著,我現在是怎麼了?」
溫念說:「顯而易見啊,你被他打動了。」
蘇蘿:「……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還能不了解你?」
溫念嘆氣,「脾氣倔的要命,心軟的一塌糊塗。
你可得想好,蘿蘿,這關係到你下半生的幸福。
季臨川人是不錯,但你覺著他適合你嗎?
不要只看到對方優點,更重要的是問問自己,能不能忍受他的缺點。
如果覺著還可以,就繼續磨合一陣子;不合適就早些放棄,及時止損,別越陷越深。」
蘇蘿深以為然。
放下電話,蘇蘿自己劃拉了一張清單出來。
季臨川的優點:
帥,多金,高,廚藝高超,潔身自好。
缺點:
陰險毒舌,工作狂,打樁機。
毒舌倒還好,畢竟她也會懟回去,彼此彼此;工作狂的話,缺少陪伴,會有那麼一丟丟不開心。
至於最後一條,堅決忍受不了。
她覺著再那樣下去,自己指定會腎虧早衰。
和莫得感情的打樁機是沒有未來的!
中午時分,蘇蘿再度接到任真真的通知,《奢侈的下午茶》新一期的錄製初步定在這周六,蘇蘿依舊是重要嘉賓之一。
這個綜藝節目可以說借著川蘿cp的風頭紅了一把,上次結束後就和蘇蘿簽訂了這期的錄製。
蘇蘿應承下來。
任真真說:「這一期的嘉賓除了你之外,還有周昭影和孟書月。」
蘇蘿大吃一驚:「怎麼周昭影也去?」
「節目組的噱頭唄,先前不是要炒你和季臨川的cp嗎?
周昭影作為季家的太太,又是季臨川的繼母,加上你,這弄好了就是豪門寵妻,弄不好就是刁蠻婆婆俏媳婦一出家庭倫理大劇啊!」
蘇蘿:「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任真真翻了翻合同,遺憾地通知她:「抱歉,沒了。」
蘇蘿想了想,反倒釋然:「只要周昭影不往我臉上扔空白支票就行,我能填到季家破產。」
晚上,她獨自看書正看得歡實,冷不丁聽到門響。
心裡一個咯噔,蘇蘿順手抄起來旁邊的笛子,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卻看到又拎了一購物袋東西的季臨川,腿邊站著熊貓,正扒著季臨川的腿,問:「門給你開了,老子的快速充電樁什麼時候給送過來?」
蘇蘿:「叛徒。」
白一度電一兆網地給他們交電費網費了。
叛變的這麼徹底。
熊貓說:「媽媽,咱們都是一家人,怎麼這麼說呢?
你覺著我說的對嗎,爸爸?」
布偶貓譴責:「你怎麼能隨便叫爸爸呢?
先前不還是一口一個老東西叫的歡實嗎?
爸爸這種東西不能亂認,是吧爸爸?」
它也問季臨川:「我也能擁有快速充電樁嗎?」
季臨川將購物袋放下來,傾身摸摸熊貓和布偶的耳朵:「明天給你們送過來。」
把這兩隻哄走之後,他才對蘇蘿說:「今天下班早,給你做兩條魚,東星斑吃膩了嗎?
我這次帶了一尾七日鮮。」
蘇蘿:「看在魚的面子上,我再給你一次為我做飯的機會。」
季臨川微笑:「多謝蘇小姐開恩。」
蘇蘿回了臥室,準備找那兩隻好好地聊上一聊,結果發現這兩隻已經完全被敵人所攻陷,一口一個好爸爸好媽媽地勸她,甚至連「單親家庭成長出來的孩子更容易在心理上產生憂鬱情緒」這種藉口都搬了出來。
蘇蘿怒了:「清醒一點啊!你們是機器人啊!機器人!」
訓斥完這兩隻,蘇蘿溜達到客廳,拿了書之後,剛想走,卻看見自己壓在桌子上的「季臨川優缺點列表」上,被人填了幾筆。
她拿起來看。
缺點一欄上,季臨川在毒舌和工作狂後批註:「能改則改,會處理好家庭和工作的關係。」
打樁機後面批註:「會溫柔一點。」
優點一欄,他又填了兩個詞。
溫柔體貼,器,大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