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漾久久未說話，陳月抿唇，誇張地大聲道：「你等著！我待會兒就把他祖宗十八代一起拉出來問候一遍！」
虞漾回神，失笑道：「沒生氣。」
陳月湊近仔細觀察，發現她是真的沒有騙她，也沒有強壓著情緒的勉強模樣，終於放了心：
「你剛才不說話，我以為你……」
以為你被刺激到，又變成以前那副怎麼都開心不起來的模樣了。
剩餘的話她沒再說，虞漾卻聽懂了。
她有些茫然：「我也以為會……所以我剛才是在想，我為什麼，沒生氣。」
除了有點意外，還有點說不上來的複雜心緒，卻沒有生氣。
難道她……雙標？
虞漾的目光落在身上嶄新又合身的衣服上，眼中一絲流光閃過。
「月寶，我知道了。」
她輕聲說。
陳月正在給她收拾濕掉的衣服，仔細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東西落下，聞言立馬抬頭認真地看著虞漾：
「你說。」
虞漾也坐直了身體：「因為目的不一樣。」
如果換做是寧一川，她會生氣，會厭惡，因為寧一川的目的是將她圈養起來，他不會在乎外面的人如何說她，因為那些話都是事實。
他甚至會覺得，說了就說了，反正對他沒有影響。
可靳無舟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擔心。
人是一種自私且極具目的性的動物，在面對弱者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彰顯自己的野心和惡意。
但虞漾不得不承認，靳無舟不僅僅是紳士，更多的，是尊重之上的試探和靠近。
所以她不反感。
想通之後，虞漾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面前的陳月點了點頭：「唔，確實是哈……」
當房車門再度打開，虞漾一眼就看到了在不遠處靜候了不知多久的靳無舟。
他的距離把握得剛剛好。
此刻天已經放晴了，虞漾走上前去，靳無舟也默默地注視著她，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神情，生怕從她臉上看到半分抗拒和厭惡。
但是沒有。
「靳總，剛才謝謝您，也謝謝您的衣服。」
嗯，聲線很自然平和，同往常沒有區別。
靳無舟唇邊終於露出笑意，問了句看似無關的話：「嗯……那我今晚還能送你回家嗎？」
『我們還和之前一樣嗎？』
成年人的試探，有時候不用說得太明白。
虞漾的眼睫一顫，同樣輕笑著回應：「那就麻煩靳總了。」
她想，她應該拒絕的，但為何先說出口的，是答應呢？
虞漾沒來得及想太多，今天的戲份結束後，跟寧素和大家一起告別後，便和靳無舟一起上車了。
姜諳和陳月不知道說了什麼，這沒良心的小妮子坐在姜諳的超跑里朝她揮手：
「恩恩！我去南江大橋看看！」
南江大橋是滬市有名的風景區，站在橋上可以看遍兩邊截然不同的風景，坐船還能欣賞江上夜景。
以前虞漾倒是和室友去過，結果還沒玩盡興，就被寧一川一個電話叫走了。
他說是有急事，到了之後才知道，是真心話大冒險輸了，而她是這群人打賭的樂子。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可真是沒腦子。
難怪寧一川那麼相信自己離不開他。
思緒間，身側的靳無舟接了個電話，掛斷之後，有些為難地看向她：
「小虞，可以先和我回公司一趟嗎？我處理點事情，很快，不用十分鐘。」
仿佛是怕她拒絕，靳無舟又繼續補充道：
「你不想的話不用勉強——」
虞漾笑著點了點頭：「可以。」
車子離開片場直奔靳氏大樓，此刻已經下班了，大廈里大部分辦公室卻仍舊亮著燈。
在滬市這種以卷為榮的城市，按時下班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罪過。
哪怕沒有加班費。
唔，她現在也算是上班了，那她每天拍完戲之外的工作內容，算不算加班呢？
「小虞，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好不好？」
靳無舟直接把人帶到了自己的頂層辦公室，像是哄小孩似的，從成瀾手中接過兩個不同口味的小蛋糕遞給她：
「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會兒再去吃飯。」
虞漾看了眼logo，是滬市很有名的一家高奢網紅甜點，一份就得四位數。
看她沒接，靳無舟笑道：「別怕，低糖的。」
他以為她是要控制體重。
虞漾抿唇接過：「謝謝靳總。」
靳無舟眼神一頓。
這聲靳總，就好像在提醒他，兩人只是簡單的上下級關係一樣。
又或者說，是在提醒她自己，不要耽溺於他溫柔的細節。
靳無舟眼底的笑意淺了一些，有些拿她沒辦法的無奈。
「不用跟我客氣。」
靳無舟和成瀾離開後，虞漾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椅上，看著茶几上的小蛋糕，良久，打開包裝，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味道很不錯，他好像很了解自己的口味……
對了，之前芒果汁那次，他也知道自己對芒果過敏。
有些事情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越品越不對勁。
他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吱呀——」
兩塊小蛋糕下肚，門正好被打開，虞漾以為是靳無舟回來了，連忙抬頭看去，在看清來人後，唇邊的笑意驟然消失。
「寧總，您稍等，我們靳總等會兒就到~」
女助理夾著嗓子的嗲音響起，還裝作不經意地朝寧一川湊近了些許，絲毫沒注意到他已然黑沉的臉色。
「你為什麼在這兒？！」
寧一川先發制人地問道，抬腳朝微皺著眉的虞漾走近，「怎麼，才簽來靳氏沒幾天，就混到領導的辦公室里來了？虞漾，你的風骨呢？嗯？」
寧一川已經氣上頭了。
在靳無舟的辦公室看到虞漾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不知道理智為何物了。
這麼晚了，她為什麼會在這兒？她跟靳無舟現在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她和靳無舟能有什麼業務要談？
他們在辦公室里，做了什麼？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盤旋在寧一川腦海，纏得他怒意燎燎。
最終說出口的話，也是充滿了嘲意：「虞漾，靳無舟更好睡是嗎——」
「啪！」
幾乎是他說出口的瞬間，虞漾臉色一變，抬起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下了狠手的那種。
「寧一川，你少把人想得跟你一樣齷齪！」
虞漾是真沒想到，看到她在靳無舟的辦公室，他腦子裡想到的，居然只有那種事！
寧一川自己也察覺到了這話的不妥，在看到虞漾眼中的怒意時，心裡的後悔更甚，然而他維持了近三十年的驕傲不允許他低頭認錯。
他也不想承認自己是錯的。
尤其對象是虞漾。
寧一川冷笑一聲，抬手就掐住了虞漾的下巴，眼底赤紅：「齷齪？虞漾，你是不是沒見過，什麼叫真齷——」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