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無舟沒有看其他人，直接走到了虞漾面前，低聲問道。
虞漾反應過來，眼神微動，誠實地搖了搖頭：「沒有。」
一直都是寧素在懟人，她一直在看戲。
姜諳立馬湊上去，一臉委屈地誇張大喊：「靳！總！您終於來了，嗚嗚嗚你不知道我們家小虞受了多少委屈，她們，她們真的太過分了！」
虞漾眨巴眨巴眼，一臉迷茫：「嗯？」
被指到的魏漪臉色一僵，連連擺手：「我，我沒有！我——」
她是有那個心思，但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做麼！而且還被寧素那個嘴毒的懟了一通，受委屈的是她好不好！
而且！
誰能想到靳家主來得那麼快啊！他一天不用管公司的嗎？！
應燦臉色一僵，看向魏漪，不死心地確認道：「他……是誰？」
魏漪直接沒掩飾自己看腦殘的眼神：「是靳家主啊！您……您不知道？！」
不是，玩兒呢？
感情你說的能擺平，真的純靠嘴啊大姐？！
應燦對上靳無舟看過來的眼神，腿都軟了。
不是，今早她去找寧嘉的時候，寧嘉說對方就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野雞公司啊！要早知道真的是靳家家主，她怎麼可能跑過來犯蠢！
「靳、靳家主，」應燦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而且被姜諳那一指，她連躲都沒地兒躲，「我，我就是跟虞小姐開個玩笑，虞漾，咱們也不是啥陌生人，對吧？」
此刻的應燦早就沒了一開始的那股傲氣，蒼白的臉上滿是慌張悔意，期待著虞漾能開口幫她說句話。
虞漾輕笑了一下：「不是陌生人，不過是每次見面的時候，都要嘲諷一下而已，對吧，應小姐。」
看著應燦驟然變得灰敗的臉色，虞漾臉上的笑意更深。
她其實啊，從來不是什麼聖母。
她也記得自己如今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還有背後的YZ和靳氏，如果此刻低頭認和，別人會以為，靳氏是好欺負的。
靳無舟人站在這兒，擺明了就是來給她撐腰的，她下意識地不想讓他失望，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扶不起來的。
靳無舟的臉色一沉。
沒想到收拾了那麼多人，居然還有個漏網之魚。
嘖，看來還得讓成瀾加大力度去查。
應燦在虞漾說完那句話之後，臉色更加難看了：「你……」
話未說完，應燦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看到來電備註，心裡一慌：「爸爸……」
「逆女！還不快給我滾回來！」
應父氣急敗壞的怒吼從手機里傳進每個人的耳朵，應燦連頭都抬不起來，生怕看到旁人臉上的嘲弄，低著頭一頓道歉後，飛快地踩著高跟鞋跑了。
魏漪也沒想到她來得快去得也這麼快，連忙也跟個老鼠一樣夾起尾巴跑了，身後傳來眾人低低的嘲笑低語，仿佛狂追不舍的耳光，一下又一下地扇在她的臉上，讓她對虞漾的恨意又上升了一個度。
虞漾，你最好祈禱靳家主對你永遠有新鮮感！
兩人離開後，虞漾也沒再耽擱，在寧素的組織下就去了開機儀式，並且和同組演員認識了一下。
虞漾這張新面孔讓眾人很是驚訝了一番，本以為她就是個大佬塞過來鍍金的小新人，還想著，晚上拍戲的時候怕是要耽誤很久了。
沒想到那雨一下來，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虞漾已經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了。
這場戲，是女主在經歷天真，迷茫，黑化，最後又發現自己手上沾滿了血之後，選擇和反派同歸於盡，以死贖罪。
本以為虞漾會NG，然而當那個穿著白裙子，一瘸一拐地爬上天台的女孩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所有人腦中只有兩個字。
破碎。
那灰寂的眼睛，看得鏡頭後的靳無舟心頭都顫了一顫，腦中不免想到她過去的經歷。
是不是也曾有這麼一刻，她的眼裡也如此時般無望。
靳無舟轉頭到旁邊，低聲打了個電話。
姜諳沉浸在虞漾的表演中，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臨時搭起來的雨棚上，陳月看了眼沒有絲毫收勢的雨，擔憂地看向雨里的虞漾。
這雨太大了……
擔心是一回事兒，她也知道今天這場戲對虞漾意味著什麼，所以也只能將情緒按下，緊盯著場上的情況。
寧素坐在鏡頭後，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兩眼亮晶晶的，強忍著不讓自己狂笑出聲。
太頂了太頂了！
多一分太滿太做作，少一分太弱太沒滋沒味。
她已經找不到詞語來形容虞漾對戲份和角色的把控力了！
當虞漾面前的人一個個倒地，她佝僂著背站在雨幕里，仰頭看了一眼，仿佛是下意識地想抬頭看看太陽，可鋪天蓋地的陰雲和滂沱大雨，砸得她睜不開眼。
她嘆了一口氣自嘲地扯了扯唇，輕聲呢喃：「算了。」
最後的嘆息消散在雨里，白嫩的脖頸被她手中沾滿血的鈍刀刺破，鮮血湧出，連同著過往的罪惡，被雨水裹挾著暴露在廣闊的地面。
這場早該結束的人生，終是落了幕。
「咔、咔！」
寧素激動的聲音連喊了兩次，陳月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側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朝著虞漾沖了過去。
虞漾抹了把臉剛爬起來，就被一條溫暖的大毛巾裹住，隨即便聽到低沉的男聲在她耳邊說：
「抱歉。」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騰空而起，被他打橫抱著回了房車。
虞漾驚呼一聲：「我自己走……」
靳無舟沒答應：「地上很多碎石子，沒準還有鐵片那些。」
虞漾還想說什麼，可如今似乎說什麼都遲了，就剛才那一幕，該看到的人都已經看到了。
寧素第一時間轉頭看了眾人一眼，眾人秒懂，都當做沒看到，該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該打掃的打掃去了。
陳月驚了一下，連忙跟了上去，而靳無舟也在把人送上房車後馬上下來了，看到陳月，還點了點頭：
「裡面有乾淨的衣服，新的。」
說完便立馬轉身朝著成瀾走了過去：「注意網上的風向，有對她不利的，第一時間處理。」
方才是他衝動了，但他不後悔。
已經眼睜睜看著她淋了那麼久的雨，最後小姑娘用刀子了結自己的那一幕，著實把他刺激得不輕。
他想起了賀璉說過的話。
「要是脆弱點，不知道投了多少次胎咯！」
理智告訴他這只是在拍戲，可無法壓抑的情感又不停地在激起他內心深處的恐慌。
他有些後悔，回來得太晚。
若他出現之時，聽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靳無舟不敢再想。
成瀾抬眸看了眼自家家主，被他眼中洶湧的戾氣嚇了一大跳：「是！」
上次家主露出這樣的神情，還是在老家主病危，家族幾位親近的叔伯不安分鬧事兒的時候。
雖然當天晚上就被家主用雷霆手段鎮壓收拾了個乾淨，但那會兒的家主，成瀾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能坐上這個位置的，又怎麼會是一個簡單的溫潤紳士？
只不過看他是否願意藏起來罷了。
成瀾離開後，靳無舟看了眼緊閉的房車，心頭微嘆，長指無意識地輕敲著，有些忐忑。
剛才抱了她，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恩恩，你是不是，生氣了？」
房車裡，陳月給虞漾擦著濕透的頭髮，看著她沉默不語的模樣，小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