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這麼對我們的女兒。

  艾爾瑪跑去問管家,裴晚悠平時最在意什麼,她一定是躲在了某處,如果真是出了意外,早就被發現了。

  管家正在逐幀分析監控視頻,正焦頭爛額呢,聽到艾爾瑪這麼問,他陷入了沉思...

  大小姐在乎的,不就是少爺嗎?

  艾爾瑪在管家那裡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於是她跑到白延舟的身邊,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晚悠一定是鬧小脾氣自己藏起來了,只要觸及她關心的人或事上,她一定會自己出來。」

  白延舟捏著眉心,平時慣壞了,鬧脾氣也不知道輕重,他叫來女傭,低聲囑咐了兩句。

  半個小時後舒舒睡醒了,可能因為脹氣的緣故,她大哭不止,女傭哄不好只能抱著她來找白延舟。

  白延舟雖然心情不好,但女兒哭成這樣,他不能不管,小丫頭最近能吃能睡的,比之前沉了不少,他讓舒舒趴在手臂上,女傭拿著小毯子遮著風。

  舒舒不僅僅哭,她還漾奶了。

  女傭神色慌張,手抖的很厲害,餵過奶的人都知道,嬰兒喝奶的時候,要墊起來一點,讓身體有一點點弧度,不然容易嗆奶。

  白延舟抬起深藍色的眸子:「別讓我在白家看到你。」

  女傭將毯子蓋在舒舒身上,轉身躲遠了,夫人不在家,少爺脾氣暴躁,沒要她的命,算她運氣好。

  舒舒還沒滿月,連最基本的自救能力都沒有,女傭竟然敢偷這個懶,如果真嗆著,一口氣上不來,孩子就沒了。

  站在一旁還在想辦法的艾爾瑪見狀表情變了變,裴晚悠在乎的事情她不知道,但白延舟在乎什麼,她好像摸清楚了。

  「...」

  裴晚悠本來想等天亮再離開的,但舒舒的哭聲不斷傳入耳中,她心慌的不行,只能從車底爬出來。

  無人機也好,巡查機也罷,他們重點都在山邊,她在成排的車底下,光根本掃不到。

  不過關鍵還是,他們選錯了重點。

  白延舟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他降下的怒氣,再次升了上來,大半夜亂跑,讓這麼多人足足找了三個多小時!

  舒舒扯著嗓子哭,腿不停的蹬著。

  「延舟哥哥好厲害,知道晚悠一聽到舒舒哭,就會擔心小侄女,出來看看。」艾爾瑪以為,是白延舟讓女傭把舒舒抱過來的。

  他剛剛不是吩咐過一個女傭一些事情嗎?

  裴晚悠光著腳,身上穿著髒掉的睡衣,她頭頂還插著好幾片樹葉,顯得有些狼狽。

  白延舟垂眸冷眼看著裴晚悠:「捨得出來了?」

  「啪--」

  裴晚悠的巴掌落在了白延舟的臉上,打的周圍人都深吸了一口氣,連大氣都不敢喘。

  艾爾瑪驚住了。

  管家出來看到這一幕,汗水順著額頭流了下來,他快步走下台階:「大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了,但先把人保護起來再說。

  陸書安還在調隊,他聽到巴掌聲,以為是白延舟打了裴晚悠,於是快速折返回來,他手勁那麼大,晚悠怎麼受得了?

  白延舟看著裴晚悠,眼底一片寒意,他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當眾扇巴掌。

  部分男人把面子看的比什麼都重,尤其是白延舟。

  裴晚悠仰著下巴,憤怒的看著白延舟,他竟然為了逼她出來,不惜弄哭舒舒,有他這樣當父親的嗎?

  她一定要拿到舒舒的撫養權!

  白延舟單手抱著舒舒,一手拎起了裴晚悠的衣領,周圍站了不少人,但沒有一個敢上前制止的。

  陸書安見狀,快步走了過去:「人找到了沒出事就好,這麼晚,也都該休息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白延舟打了裴晚悠。走近一看,白延舟的臉頰紅了一片,他皮膚白,格外明顯:「...」

  大小姐膽子夠大的。

  白延舟用力將裴晚悠甩了出去,陸書安這個角度剛好接住。

  「我明天就搬出去住,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裴晚悠靠在陸書安懷裡,疼的眼淚直流,她腳好像劃傷了。

  白延舟瞥了一眼,轉身回了院子,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驚心動魄的,再這樣下去,他恐怕要提前退休了。

  艾爾瑪跟在白延舟身後:「雖然突然動手打人不對,但晚悠還小,今後你好好管管就是了。」

  陸書安輕輕順著裴晚悠的背:「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吃軟不吃硬,他其實挺關心你的,不然也不會大半夜興師動眾的找你。」

  雖然目前還不知道,白延舟為什麼挨了一巴掌...

  「他利用舒舒,逼我出來,哪有一點做父親的樣子,我好後悔...」裴晚悠聲音非常小,腳心傳來一陣陣刺痛,加上害怕,她抖的不行。

  陸書安緩緩蹲下身體,兩人前十幾年都是以兄妹身份過來的,加上性格不合,身份突然轉變,有的磨合了。

  裴晚悠趴在了陸書安的背上:「我不回去。」

  「先去我哪?」陸書安背著裴晚悠往山下走,他車停在半山腰了。

  裴晚悠下巴抵著陸書安的背:「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討厭...」

  陸書安選擇了沉默,因為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了。

  白延舟坐在沙發上抽著煙,舒舒這會已經睡著了,姿勢跟要投降似的,小胳膊舉的很高。

  就連睡姿都相差無幾。

  陸書安給他發了簡訊,告訴他,裴晚悠已經被他帶回家了,別人他不放心,他絕對沒問題。

  他一根接著一根抽,直到天邊泛白,他才上床。

  裴晚悠到了叛逆的年齡,他說話她根本聽不進去,加上兩人之間還有個孩子,她更不怕他了。

  換做以前,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跟他動手。

  不等他睡著,手機響了。

  陸書安:【大小姐發高燒了,她還沒出月子,身體虛,抵抗力又差...】

  「...」

  裴晚悠躺陸家的大床上,身下鋪著醫用墊,全身燒的滾燙,腳心還被石子劃傷了。

  「陸先生,這位小姐產後出血,需緊急送醫。」醫生摘下口罩和一次性手套道。

  陸書安走到床邊:「大小姐,我送你去醫院,你別拿自己身體置氣。」

  裴晚悠抱著被子:「你不用管我。」

  她不能去白家開的醫院,一眼就會被人認出來,更不能去其他醫院,人多眼雜,被有心之人傳出去,只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陸書安膝蓋抵在床,手剛碰到裴晚悠,她就開始掙扎,說什麼都不讓他抱。

  「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別亂動。」陸書安一臉焦急和無奈,他沒交往過女朋友,面對女孩子的無理取鬧,他束手無策。

  只希望,白延舟能快點趕過來。

  誰招惹的,誰哄。

  「...」

  白延舟抱著舒舒靠著椅背,司機開著車,他頭疼剛吃完藥,這會困意上涌,難受的睜不開眼睛。

  他的生活成了一團亂麻。

  陸書安住在賭場附近的別墅內,白色簡約為主,他不喜歡太繁雜的東西,家具擺設也很簡單,甚至有些空曠。

  裴晚悠住在二樓的主臥,醫生剛給她吃了止血藥和退燒藥,這會人已經睡著了。

  可是具體沒做檢查,醫生也不敢下定論,只能要求陸書安帶病人儘早去醫院。

  白延舟抱著舒舒上樓後,將她交給了陸書安,他之所以這么小心謹慎,因為伯祖父的孩子,就是一時大意,被人按在洗手盆里活生生溺死了。

  他又是在伯祖父身邊長大的,有了前車之鑑,他能不小心謹慎嗎?

  裴晚悠嘴唇有些發白,額頭上沁了一層薄汗,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其他緣故,她眉頭微蹙著。

  白延舟伸出手,將人從床上抱了起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床上的醫用墊子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我不去。」裴晚悠虛弱道:「被人撞見,會給我哥惹麻煩...」

  她現在很不舒服,連眼睛都睜不開的那種,小腹一陣陣悶疼,她感覺自己快死了。

  還是那句話,她自己選擇了這條路,那就不能怪別人,如果她能成熟點,遇事三思而後行,事情絕對不會發展成今天這種地步。

  可是讓她重來一次,當時那種情況,她估計還是會選擇這條路,畢竟閱歷和年齡擺在那裡。

  白延舟抱著裴晚悠走出了臥室,她不懂事,他也沒有及時克制,要說錯,也是他錯了。

  事後應該看著她吃藥,雖然同樣會傷害身體,但怎麼說也比現在強。

  陸書安抱著舒舒,他這輩子都不會招惹女人,當然男人也不行...

  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白延舟抱著裴晚悠上了車,司機先是愣了一下,但是他懂得,不該問的不問。

  裴晚悠迷糊間睜開眼睛,看到是白延舟後,她掙扎的更厲害了:「我不用你管。」

  一股熱流從腿上傳了上來,白延舟被磨的實在沒辦法了,打不得,罵不得...

  司機降下了防窺板,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以後的白家還是少爺做主。

  「我死也不用你管。」裴晚悠還在氣頭上,一想到他會動手傷害一個沒滿月的嬰兒,還是他的女兒,她就說不出的難受。

  因為舒舒是她生的,所以他才不喜歡。

  不知道怎麼了,最近很愛鑽牛角尖,全是悲觀的想法。

  白延舟大手落在了裴晚悠的腹部,聲音壓的很低:「別鬧人。」

  他不敢揉,產後這麼久出血,要麼是當時醫院沒處理好,要麼就是子宮出了問題。

  如果用力揉,肯定會起反效果,從而加重病情。

  「你趕我走...」裴晚悠小聲嘟囔著,淚水順著眼角滑了下去。

  白延舟低下頭,看著懷裡的鬧人精,他為什麼會因為她看那種影片生氣?

  「以後聽不聽話?」他聲音有些啞。

  裴晚悠依舊小聲嘟囔著「你趕我走...」要不是因為身體實在不舒服,估計她早就跟他翻臉了,根本不會乖乖任由他抱著。

  白延舟擰著眉,他可以碰任何人,唯獨不能是她,可偏偏就是她。

  到附近醫院後,白延舟抱著裴晚悠走了進去,身後跟著不少自己的兄弟,因為是早上,只有值班醫生。

  主任見到這架勢也被嚇了一跳,不過畢竟醫院開在賭場附近,什麼人沒見過。

  斷胳膊斷腿,斷腦袋的...

  裴晚悠被送進了檢查室,後面跟的人也沒想太多,女人不就那點事嗎?

  檢查結果就是,裴晚悠動作幅度太大,加上還在月子期,抻著了才會大出血。

  需要回家靜養,當然住院也行。

  「病人貧血嚴重,血糖偏低,心律不齊很明顯,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醫生拿著報告單的手都是抖的。

  這位不是上次當街開槍殺人那位嗎?

  他下班正巧路過,他感覺自己腦門涼颼颼的,血液都快倒流了,好在他有職業素養:「...」

  裴晚悠眼淚止不住的流,委屈道:「我不跟你回家。」

  「閉嘴,別鬧我。」白延舟走過去,將人從病床上抱了起來,他挨一巴掌不說,她反倒生氣了。

  不占理的人,先翻臉,就拿她沒轍?

  上車後,裴晚悠伸出手:「把你手機給我,我要給我媽打電話...」

  本來就不想給,她這麼一說,更不能給了。

  「你除了告狀,還會什麼?」白延舟說完,拽了拽蓋在她身上的毯子。

  裴晚悠心想,她會的可多了,他想知道嗎?

  白延舟雙腿支著,顯得非常疲憊,從昨天到現在,他幾乎沒休息過。

  「你看就行,我看就把我扔出家門,我記仇,我都給你記著。」裴晚悠這會退燒了,人有了點精神,小嘴開始叭叭了。

  白延舟捏著裴晚悠的臉:「還犟?我看跟你看一樣?」

  「差在哪了?哦,你看完技術也不咋地,怕我看的多,知道你不行。」裴晚悠拱火能力第一,直接往他不行上使勁,他能怎麼的?

  白延舟:「...」

  一路上,白延舟都沒吭聲,他不知道該怎麼接裴晚悠的話,換了別人,他可以重新證明。

  但她不行。

  車停下後,白延舟抱著裴晚悠下了車。

  昨天被罰的女傭見狀忙走了過來:「少爺,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敢像昨天晚上那樣馬虎大意了。」

  「導致小小姐嗆奶,大哭不止,你還有臉到我面前?」白延舟本來不想說這麼多。

  但這些女傭都是母親精挑細選後留下來的。

  「等等,你說舒舒昨天晚上大哭,是怎麼回事?」裴晚悠抓住了重點。

  女傭見有機會,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裴晚悠小嘴張成了O形,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

  救命,怎麼辦!誰來救救她!

  白延舟眯縫著眼睛,他好像知道昨天為什麼挨打了,她記仇?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