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太后歿了

  皇上走到主位上坐下,悠悠道:「姬夫人照顧太后又照顧皇貴妃和小皇子,實在是辛苦,這些朕都看在眼裡,待此間事了,朕會給你恩賞的。」

  說罷,又問太醫們,「你們呢?診出來的也跟姬夫人一樣嗎?」

  眾太醫跪在地上,齊聲道:「臣等無能。」

  皇上眸中變幻莫測,半晌道:「起來吧,你們都盡力了。」

  「但是太后畢竟還尚在,你們要繼續全力救治,若是能使得太后甦醒,朕重重有賞。」

  眾人又齊聲道:「臣等定全力而為。」

  陸安錦知道,皇上這句話無非是說的漂亮。

  快早朝的時候,陸安錦找了個身子不適的藉口終於得以出宮。

  走前,皇上跟她說了句話。

  「姬夫人連日來辛勞,朕實在是不忍,此後慈寧宮的事你就不必管了,讓太醫們去處理吧,只你管好月陽宮就是。」

  陸安錦領命出宮。

  看見皇上的冷漠,她不由得生出感慨。

  太后雖然一生都在玩弄心計,老了老了卻是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算計死,實在是可嘆。

  雖然是貪念使然咎由自取,但到底太過悽慘了些。

  或許是看多了背叛和算計,陸安錦忽然覺得疲憊無比。

  回了府里便埋頭大睡,一覺睡到了晚飯。

  梨香見她情緒不對,始終守在床前,知道陸安錦睜開眼睛,才擔憂的道:「主子,您怎麼了?可是身子不爽?」

  陸安錦搖了搖頭,這一覺睡得偏頭痛,「去我的藥匣子裡把青色的瓶子找出來給我。」

  吃了藥精神略微好了一些,這才跟梨香來到飯廳。

  看著滿桌子的菜卻沒有姬晏禮便問:「他呢?」

  「九千歲還沒回來,想必是衙門裡的事忙吧。」

  陸安錦點了點頭,用筷子輕輕敲著桌子完全沒有胃口。

  「孩子們呢?」

  梨香一邊幫她盛湯一邊道:「乳母們剛餵了飯,現在可能在做晚課吧。」

  陸安錦把筷子一丟,「走,去看看。」

  姬小朵和姬承乾授課是分開的,都在自己院子。

  陸安錦先來了姬小朵的院子,正看見姬小朵在作畫,另一隻手裡不知握著什麼。

  她詫異的笑道:「我們朵朵也也如此乖巧的時候啊,都知道自己作畫了?」

  姬小朵一見了她,便笑逐顏開的跑了過來,「娘親。」

  陸安錦拉著她的手走到桌前,「讓母親看看你都畫了什麼?」

  這一看卻叫她哭笑不得,她拿起宣紙,左看右看道:「嗯……長長的一條,很生動,是個毛毛蟲嗎?」

  姬小朵一把搶過畫,嘟囔著嘴道:「哪裡是毛毛蟲,這是肉肉蟲啊。」

  陸安錦又湊近看了看,「可是……這個肉肉蟲上面為什麼長了那麼多毛?」

  姬小朵撒嬌的一跺腳:「哎呀,那是人家筆觸不穩才在上面粘上墨。」

  陸安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到女兒愈發燒起來的小臉,趕緊板著臉道:「嗯,是母親眼拙了,竟然沒認出小朵的神作。」

  「那你能不能告訴母親,為什麼今天這麼乖想起畫小蟲子了?」

  姬小朵把畫王桌子上一摔,「還不是蔣文禮,他說如果我能成功的畫出一種動物,今年他們家的野炊就帶我一起去。」

  陸安錦挑了挑眉,忽然生氣一股逗弄的心思,她抱起小朵問:「朵朵,你告訴母親是不是很喜歡小世子啊?」

  姬小朵想了想,「文禮聽話又給欺負,朵朵喜歡他。」

  陸安錦聽的哭笑不得,「雖然他儒雅,但是你可不能欺負他,不過你要是想跟他從小玩到大,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正說著,姬晏禮便走了進來。

  「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陸安錦把小朵放在地上,「說你寶貝女兒的畫。」

  姬晏禮走進,仔細的看了許久也沒猜出來是什麼,只能搖頭的感嘆女兒天馬行空的想像。

  兩人又來到小竹的院子。

  小竹年紀雖小,但十分聰慧,如今已經快三歲了,卻能將許多季敏教他的文章倒背如流。

  兩人進去的時候,正看到季敏在讓小竹背誦。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止於至善……」

  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跟他背誦的東西完全不搭,但卻絲毫沒有磕巴。

  陸安錦抱著臂倚在門框上,笑道:「咱們兒子可真是與眾不同,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自然是好事。」姬晏禮道:「少時,我總被人稱之為神童,但跟小竹比起來,我還不如他,你是擔心他以後會太辛苦吧?」

  「放心吧,我會讓他量力而行。」

  兩人便往回走便聊天。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姬晏禮用手指揉了揉眉心道:「一直在處理慈寧宮的事,陛下的意思是把東西先置辦起來,雖然這是禮部的事,但內務府也不能完全不管,故而回來的遲了些。」

  頓了頓又道:「我聽說你還沒用膳?走,你陪我再用一些。」

  到了飯廳,所有的菜色又熱了一下,陸安錦沒滋沒味的吃著,忽然道:「我聽皇上的意思,好像對我還要加封,我想來想去都不受用,誰願意做他們家的郡主啊,少折騰些事出來讓我消停一下才是要緊。」

  姬晏禮被她逗得發笑,「是啊,誰稀罕什麼縣主,咱們以後可是要做大事的。」

  陸安錦撇了撇嘴,「讓你說的好像一定能成一樣。」

  姬晏禮眼中精芒一閃,「不成功便成仁吧。」

  他語氣清淡,像是無意中的一句感嘆,但陸安錦知道,這句話才是他心中所想。

  過了幾日,陸安錦照例進宮給皇貴妃請安,卻剛到宮中便見所有太監宮女都在掛白布,心裡忽然預感到什麼。

  她抓著一個宮女問:「這是……」

  小宮女輕聲道:「太后娘娘在未時的時候歿了,咱們正忙著掛帆呢。」

  陸安錦放開了她,腳步一轉徑直向月陽宮走去。

  第十日了,太后終究沒躲過九日眠的毒效,到底還在栽在了這個藥上。

  九日眠,催人魂,這一代權傾一時的太后就此退出歷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