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臨安別院

  「陸大小姐說的極是,小朵畢竟是我的親生女兒,總不好看她被陸大小姐教歪了,正好我這段時間閒來無事,便搬去別苑好好教導她一段時間,不說教她什麼君子之道,只需讓她明白外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內在。」

  一番含沙射影的諷刺氣的陸安錦脹紅了臉,她本想反駁自己並未只教小朵這些,卻忽的反應過來姬晏禮方才說了什麼,驚得她從位子上跳了起來,直接撞在了馬車頂上,疼的她瞬間出了淚。

  「你方才說什麼!你要搬去別苑住!」

  陸安錦捂著頭上被撞出來的包,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姬晏禮,「你有那麼大的宅子你不住,為什麼要搬到別苑去跟我們母女兩個擠?」

  「方才不是陸大小姐親口說的嗎,自己教不了小朵君子之道,還說我若得空,讓我自己去教。」

  姬晏禮一臉無害,「我這段時間正巧跟聖上告了假,實在得空得很,便應了陸大小姐所求,去別苑教一教小朵。」

  這下輪到陸安錦黑臉了。

  那別苑本就是姬晏禮名下的產業,自己又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又有小朵這個女兒在,他說為著小朵去的,陸安錦哪裡找得到拒絕的理由。

  可她自己在別苑住習慣了,猛然加一個姬晏禮進去,她想一想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股不自在一直持續到馬車在城東一處弄賺錢停下。

  姬小朵打了一路的瞌睡,馬車剛一停下她便睜開了眼,睡眼蒙蒙的問姬晏禮,「爹爹,咱們這是到哪裡了?」

  「小朵睡醒了,爹爹帶你去看好玩的。」

  一聽有好玩的,姬小朵瞬間來了精神,極配合的讓姬晏禮給自己披上了小斗篷,由他抱著下了馬車。

  陸安錦緊隨其後。

  天色慢慢黑了下來,農莊門前也點起了燈籠,不同於京城常見的紅色燈籠,莊子前的燈籠皆被做成了不同的形狀。

  陸安錦抬眼看去,有白帽方燈、紗圓燈、羅漢燈、走馬燈、蝴蝶燈等種種不同的樣式,上頭繪著山水花鳥、走獸魚蟲,用筆也極為用心,自帶一番童趣。

  倒像是專門買來哄小朵開心的。

  姬小朵見了這些花燈瞬間來了精神,掙扎著從姬晏禮懷裡跳了下來,蹦蹦跳跳進了莊子。

  陸安錦和姬晏禮等人緊隨其後。

  院子並不大,曲曲折折的迴廊由花燈掩映著,小路旁的花叢里、樹梢上,也都掛著樣式不一的彩燈,姬小朵瞪大了眼,有些應接不暇。

  看得出他為了哄小朵開心,破費了一番心思。

  屋子正中間擺著一張方桌,桌子上放著早就洗好切好的肉食蔬菜,中間支著一口銅鍋。

  瞧著倒跟自己之前吃過的火鍋差不多。

  陸安錦沒想到在這個朝代也有火鍋,她掩去了面上的驚訝,跟著眾人一起落了座。

  「莊子上沒有正經廚師,平日裡都是各家農婦輪流著做,只是手藝到底簡陋了些,不好拿出來招待老爺夫人,這涮鍋子吃著方便些,還望老爺夫人莫要怪罪。」

  上菜的老奴對著姬晏禮和陸安錦行了禮,瞧著有些拘謹。

  姬晏禮全然不似在京中時殺伐無情的狠厲模樣,到了臨安城卻像是個溫潤知禮的翩翩公子,見那老人神色有些不安,便讓墨隱將人帶了下去,又給了賞錢。

  這莊子雖在他名下,但京中諸事繁忙,也不知有多少眼線盯著自己,臨安城又……

  他平素並不到這裡來,除了一年一祭,便是自己生辰時會到臨安城這兩處宅院住上幾日。

  而後匆匆回京。

  莊子裡的人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在京為官,祖籍臨安,早些年家裡遭了難,家中親人都去了,如今只留下了他自己。

  幾人在桌前落了座。

  姬晏禮、陸安錦和姬小朵三人一桌,墨月、墨隱及陳盛等人一桌。

  銅鍋子底下生了火,不多時便冒起了滾滾熱氣,熏得陸安錦眼眶微微發熱,瞧著眼前熱氣騰騰的模樣,她竟忽的有些害怕。

  自己穿到這個世界已然過去了三年多,不僅有了姬小朵這個可愛的女兒,陸家和姬晏禮對自己也再不似從前漠視。

  陸安錦衝著這難得一見的熱鬧煙火氣,忽的覺得自己能在這個世界有很長、很幸福的一生。

  秋日的晚間,眾人熱熱鬧鬧的涮鍋子,那老伯又給他們送了自家釀的黃酒,大家幾杯黃酒下肚,膽子也比平常大了不少。

  墨隱酒品極差,平素墨月等人都不肯給他酒喝,今日一個沒看住,他不過兩杯黃酒,便醉的東倒西歪。

  甚至把胳膊搭在姬晏禮的肩膀上說起了胡話。

  墨月等人見了,嘴裡塞著的東西一時也忘了咽下去,幾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裡都看見了在明顯不過的震驚。

  這小子的胳膊怕是不想要了。

  「爺,您老實說,是不是早就對陸家大小姐……」

  「唔唔……」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身後的墨月捂住了嘴,往屋子外走。

  墨月一邊往外走,一邊不忘對著陸安錦賠禮,「夫人,這小子喝多了,夫人別跟他一般見識。」

  說罷,他再沒敢看姬晏禮一眼,拖著墨隱飛也似地跑了。

  陳盛緊隨其後,訕笑著對著二人行了禮,也溜得飛快。

  陸安錦有些懵,她看了看姬晏禮,又看了看幾人消失的方向,想問方才墨隱的話是什麼意思,但見姬晏禮臉色不好,便將這疑問咽了回去。

  太奇怪了。

  這幾人自打到了臨安城,言談舉止便處處透露著怪異,姬晏禮尤甚。

  可她可沒喝多,沒有墨隱那樣的膽子,竟敢攬著姬晏禮這個活閻王的肩膀胡說八道。

  屋子裡瞬間只剩下了一家三口,姬小朵飯量小,這會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央著梨香帶她出去看燈。

  她一走,方才熱熱鬧鬧的屋子瞬間安靜下來,只留陸安錦手足無措的對著姬晏禮。

  許是書中對這個東廠九千歲的描寫太過駭人,陸安錦直到現在都無法坦然跟他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