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是禍不是福

  陸安錦帶著梨香坐在茶館裡,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評論最近的新鮮事,心裡不禁感嘆,皇上再一次成功將自己的口碑降了一級,眼看已經觸底了。

  若是再這麼下去,天朝立馬就要亂了。

  梨香坐在一胖聽了半晌道:「主子,咱們回去要不要稟告九千歲?」

  陸安錦一挑眉,「稟告什麼?」

  梨香用眼睛掃了一圈,猶豫的道:「讓百姓們這麼傳下去,於聖上名聲有損吧?要不要……制止一下?」

  陸安錦嗤笑道:「沒想到你還懂得挺多,」她嘆了口氣,「制止是能制止的住的嗎?就算你強行管住了嘴,能管住百姓們的心嗎?」

  梨香嚅囁著唇道:「那也不能讓流言一直這麼傳下去啊。」

  陸安錦無所謂的道:「不過就是個熱度,傳一陣熱度消了也就沒了。」

  梨香雖然不知道所謂的熱度是什麼,但卻明白陸安錦話里的意思,不由得敬佩道:「主子就是主子,您一說我就明白了。」

  陸安錦嗤了一聲,往台上看去。

  只見茶館中央搭著的小台子上上來一個老頭,他右胳膊夾著一本書和一柄摺扇,左手提著一碗水,便上了台。

  陸安靜一挑眉,這是說評書的啊。、

  驚堂木一響,說書人便說起開場白,那熟悉的味道瞬間就來了。

  陸安錦初始聽的津津有味,可越聽面色越凝重,就連梨香都覺出了不對勁。

  「主子,這……是不是不太對啊?」

  陸安錦輕輕蹙起眉頭,道:「讓無名去台下守著,只要這個說書人一下台,便給我控制住。」

  「是。」梨香匆匆離去。

  說書人還在台上口若懸河,「要說這位皇上啊,那可真是昏庸無道,但對人心算計卻精通的很,他從上位便沒為老百姓做過什麼,更是養出一群尸位素餐的官員來,讓百姓們叫天天不應,那是叫地地不靈啊……」

  「……他殘殺兄弟,虐待生母,簡直妄為做人,就在百姓們過的暗無天日的時候,從天而降一個大善人。」

  「您問這個善人是誰啊?咱們先按下不表……」

  陸安錦聽的眉頭直皺,這明顯就是在影射當今聖上!

  怪不得民間議論聲前所未有的大,原來是有人宣傳。

  但這劇本卻不是一個說書人能寫出來的,背後定有高人指點,而這個高人還是個鬱郁不得志的。

  否則他不會對朝中發生的事全知道,卻又知道的一知半解。

  若他只寫應聲聖上的,陸安錦也就算了,但書中那位大善人,不用細想,就能聽出來是說的姬晏禮。

  這樣的流言和風向一經傳出的話,對姬府是禍不是福!

  終於等到告一段落,說書人那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的話一出來,茶館中的人紛紛起來拍手叫好。

  陸安錦在一片歡呼聲中默默走了出去。

  甫一出來,便見無名單手制住說書人,還在他嘴裡塞了不知道哪來的布條。

  說書人嚇得臉色蒼白,嘴裡「唔唔」的不知在說什麼。

  陸安錦給無名使了個眼色,隨即讓梨香在茶館裡開了個僻靜的廂房。

  進到廂房後,無名才拿出塞在說書人嘴裡的布條。

  說書人嚇得雙腿發抖,癱在地上求饒道:「貴人,小人不知怎麼得罪了貴人,還請貴人指點,小人、小人是無辜的啊。」

  陸安錦淡漠的看著他道:「你今天講的書,是誰寫的?」

  說書人一愣,趕緊道:「是、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不認識的人?」陸安錦狐疑的問:「不認識的人寫的書,你就敢公開在茶館裡說,難道不怕背責任嗎?」

  說書人磕磕巴巴的道:「小人,小人就是混口飯吃,有人給寫本子,寫的又、又很好,小人就收了。」

  說著又哀求道:「小人就是想混口飯吃,還請貴人饒命吧!要是這本子冒犯了貴人,我回去就燒了它,再也不講了。」

  「那個給你寫本子的人,你還能聯絡到麼?」

  說書人連連點頭,「能能,他就住在城外的驛站里。」

  陸安錦驚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說什麼?!」

  說書人一愣,又驚又俱的咽了下唾沫道:「就、就在城外的驛站里啊。有、有什麼不對嗎?」

  城外驛站,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自己當初介紹給齊書翰的那間。

  她記得當時齊書翰是帶了幾個窮苦同窗一起住進去的,如今齊書翰狀元及第搬了出來,難保其他鬱郁不得志的同窗還住在那!

  「你一般都什麼時候去找他?」

  說書人道:「小的一般都是晚上去找他。」

  陸安錦沉吟半晌問:「你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人……」說書人謹慎的道:「看著乾乾淨淨的,是個讀書人,但日子過的十分窮困,還有一些憤世嫉俗。」

  陸安錦點了點頭,「好,今天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說著,便讓梨香那塊碎銀子給他,「這是作為你今天受到驚嚇的補償,回去買些壓驚的東西補一補吧。」

  出了茶館,梨香問:「主子,咱們現在回府嗎?」

  陸安錦看了看天色,時辰也不早了,但她今天卻想去會一會這位書生,故而讓無名趕著馬車來到城外。

  驛站里的人絡繹不絕,店家為了方便來往的馬夫歇腳,特意在外面支了個茶棚。

  陸安錦三人坐在茶棚里,待人都快走乾淨了,還不見有書生樣子的人回來。

  梨香不由得心急道:「主子,那說書人會不會騙我們?」

  陸安錦一邊吸溜著劣質茶,一邊道:「他沒這個膽子,不是說會很晚才回來嗎?咱們在這等著就是了。」

  話音一落,只見遠處黑暗中隱隱走出來一個人。

  他一聲粗布麻衣,還補丁摞著補丁,但頭髮和面容卻很整潔,身上也是慢慢的書卷氣,只不過在這書卷氣里還參雜著無可阻擋的銳利。

  就是他了。

  那人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到驛館,經過茶棚的時候,陸安錦道:「公子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