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挫敗感

  皇上帶著首領太監緩緩走到主位,姬晏禮緊隨其後,由此可以看出姬晏禮在朝中不可撼動的地位。

  陸安錦卻沒看皇上,而是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兆王。

  就在姬晏禮出現的時候,兆王的眼神驟然變了。

  他陰鷙的目光似是一條吐著毒信的蛇一般,狠毒的盯著姬晏禮,隨即很快便低下頭,似是掩飾什麼一般,做出一副謙遜的樣子來。

  陸安錦淡淡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光芒。

  「眾愛卿平身吧。」皇上笑道:「這次的宴會多了很多新面孔,可見我天朝能人輩出,朕只望爾等忠心為國實心辦事,創不世之功業。」

  眾人齊聲道:「謹遵皇上教誨。」

  「坐吧。」

  待眾人落座後,皇上笑道:「朕從前還不知道寒門中竟也有如此多的飽學之士,如今廣開科舉,才能為國謀得如此多的人才,姬晏禮功不可沒啊。」

  姬晏禮趕緊起身謙遜的道:「全賴皇上聖明,若無您的旨意臣是萬萬做不了這麼多的。」

  皇上欣慰的笑笑:「你啊,就是謙虛,」說罷,又指了指身邊的座位,「快座吧。」

  眾人看向皇上指的那個位置,那原本是兆王的座次。

  姬晏禮一頓,隨即沉默的走到座位上坐好。

  眾大臣紛紛對視一眼,又很快錯開了目光,心中的小算盤打的噼啪亂響。

  因著是宴會,故而皇上的態度也鬆散了些,在太監宣布一聲宴會開始之後,眾大臣便互相敬酒。

  平時瞧著道貌岸然張口閉口江山社稷,但此時卻都與普通人一般,關係好的互相吹捧,關係不好的互相嘲諷,實在是熱鬧至極。

  倒是學子們這邊安靜許多。

  他們雖然是這次的登科,但在皇上面前還是十分拘謹,一時間只他們這安靜的像是無人一般。

  小公主湊到皇上面前道:「父皇,我想下去轉轉。」

  皇上往下面一掃,含笑道:「你下去做什麼?你是公主要端莊守禮,讓你過來已經是看在皇貴妃的面子上了。」

  小公主撅起嘴,撒嬌道:「父皇,人家來可不是湊熱鬧的,人家是來請教課業的,下面那麼多文人才子,我去請教一番有什麼不對。」

  皇上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樂了出來,「你?還請教?你當父皇老眼昏花了,不知道你在郭太傅的堂上調皮搗蛋?」

  小公主面嫩,被皇上說的臉頰發紅,小嘴卻十分伶俐,「郭太傅太古板了,瞧著像棺材裡爬出來的一般,誰想上他的課啊。」

  「嘉寧!」皇上輕斥一聲,「堂堂公主,說話要有分寸。」

  這若是換了別人,早就嚇得禁了聲。

  但小公主不怕,她頂風作案,拉著皇上的袖子搖來搖去的道:「父皇,您就讓我去嘛。」

  皇上被這唯一留在宮中的小女兒纏的沒法,又聽身邊皇貴妃道:「皇上,您就讓她去吧,想來那些學子都是守禮的人,不會冒犯公主的,何況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

  皇上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答應了。

  陸安錦本來在旁邊看的起興,豈料手上一暖,被人拉了起來。

  「姬夫人與我同去。」

  也不管陸安錦同不同意,小公主拉著她便往下面走。

  她的目的非常明確,連個彎都沒繞,徑直走向齊書翰。

  「聽說,你就是這屆的登科狀元?」她連個招呼都不打,脆生生的對齊書翰道。

  齊書翰知道能出現在這的女子定然身份不凡,但他一介寒門自然不認識公主,只客氣的行禮道:「正是下官,不知您……」

  陸安錦笑著介紹道:「這位是咱們當朝嘉寧公主。」

  齊書翰一驚,趕緊站起身道:「原來是公主,恕下官眼拙沒有認出來。」

  「你都沒見過我,怎麼會認得出來。」嘉寧公主直不隆冬的道:「我看了你殿試的文章,很是有幾分胸懷,不知道能否請教幾分?」

  齊書翰謙遜的把腰彎的更低,「不敢不敢,在下才疏學淺,怎敢指點公主?」

  小公主不滿的蹙起眉,「你這個人真奇怪,文章里寫的那麼大義凜然,怎麼本人竟這麼軟和,那篇文章真是你寫的嗎?」

  讀書人你說他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說他找槍手,這簡直是一種侮辱。

  齊書翰也不例外,他站起身來言辭生硬的道:「公主這話從哪裡來?在下雖不才,但還不屑於找人代筆。您若這麼想,那咱們就沒什麼好說了。」

  這話一出,陸安錦眉心一跳,心道,慘了,這狀元郎還沒等入仕就把公主給得罪了,回頭她再去皇上面前撒個嬌,說不定齊書翰一輩子的機會都扭轉了。

  剛想出口幫他轉圜,卻聽公主笑眯眯的道:「這才對嘛,你本就是剛正不阿的人,幹什麼做出一副糯米糰子的形容來。」

  也不等齊書翰說話又自顧自的道:「那我現在可以請教你了嗎?」

  齊書翰被小公主說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深覺皇室子弟已經被寵壞了,十分難纏。

  「公主請講。」

  「你文章中說天朝問鼎天下,但又說別國虎視眈眈,我們不改打仗應該休養生息,這不就是矛盾了,我們都無人能及了,何懼番邦別國?」

  齊書翰難得露出笑意,解釋道:「公主有所不知,我們雖然強過他國,但也不能輕視敵人。」

  兩人個滔滔不絕,陸安錦在旁聽的無聊,目光一掃,剛好看見兆王悶頭喝酒。

  他臉上的陰沉和挫敗感明顯的快要掩藏不住了。

  陸安錦抱起臂冷眼看著,想來若是往年,無論大小官員還是登科學子,自然是率先巴結他的,不說眾星捧月也差不多。

  如今他門庭冷落,別說學子,就連昔日的黨羽都不敢上前打招呼,深怕惹皇上不快。

  而從開宴到現在,皇上連正眼都沒瞧過他,好似當他不存在一般。

  姬晏禮說的沒錯,就算我們不找他彆扭,他自己都會堅持不住。

  果然,陸安錦剛想到這,便聽到身後一名學子意有所指的開了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