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俠客武館

  「哎!醒醒!到站了!」

  費騰被一聲聲催促喚醒。

  他發現自己正在一列火車的包廂里,火車已經進站,乘客也在陸續下車。

  費騰被乘務員催促著下了車,迷迷糊糊地隨著人群出了站台。

  一出站台,一座現代化的城市便展現在眼前。高樓大廈、人來人往。

  剛走出站台幾步,很多人便向下車的乘客發起了各種各樣的宣傳單。有些人還打著橫幅,上面寫著各種武館的名字。

  可是很多發傳單的年輕人,一看到費騰,便嫌棄地轉身走開。只有一些年紀大的中年人,會把傳單塞到費騰手裡。

  費騰看了看那些傳單,都是尋人啟事,都是在找孩子的。

  費騰有些恍惚,這是哪兒,我是活著?還是死了?我是還人?還是鬼?他一片茫然地向前走著。

  這時費騰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著。他已不是全身赤裸,此時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粗布衣服,有些像工廠里的工作服。

  他隨手摸了摸衣服的口袋,竟在裡面發現了一沓錢,還有一張居住證。

  居住證寫著他的名字,居住城市寫的是「百花城」。

  那沓錢都是面值一百的,但不是人民幣,上面寫著「鬼幣」,他數了數,大概是七千元。

  「俠客武館,招生大優惠!俠客武館,百花宗直轄武館。師資雄厚,武技超群。來俠客武館修武,三級武者不是夢,入宗修武不是夢,三月初三揚名百花樓不是夢!」

  忽然一陣吆喝引起了費騰的注意,特別是最後一句里「百花樓」三個字。

  他循聲走去,只見廣場一邊有幾名青年人也在發著傳單,他們身後條幅上寫著「俠客武館」。

  「你好,俠客武館了解一下!」

  這時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進了費騰的耳中。

  費騰抬眼看去,只見一個極其可愛俏麗的女孩兒,正向他遞來了一張宣傳單。

  女孩兒大概二十歲出頭,一身鵝黃色的休閒運動服,微微圓潤的臉蛋兒幼白粉嫩,一雙秀目顧盼靈動,如沐春風。

  「請問在你這學武,就能上百花樓對嗎?」

  費騰試探地問道。

  女孩兒剛遞出傳單時並沒有仔細看,但聽到費騰的問話,再看向費騰時,卻一愣,然後才輕聲地問著:

  「你是個死人?」

  費騰聽著女孩兒的問話,一時間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女孩兒看著費騰愣呵呵的樣子,又更加確認地說了一句:

  「你是一個剛死的死人,對嗎?」

  費騰無奈地點點頭。

  「可是剛死的人,不是都要送到『廠區』或是『礦山』嗎?

  你穿的是廠區的衣服,你怎麼會到百花城?

  如果沒有居住證,你可別在這兒過夜啊,快回去,不然被抓到,會被送在獄山的。」

  「你說的是這個證嗎?」

  費騰從口袋裡取出居住證,那一沓錢也一併抓在手中。

  女孩兒反覆確認了下居住證,是真的。然後她的一雙大眼便盯在了那厚厚的一沓錢上了。

  「對,就是這個證。哇,你很特別呀,這個證很貴的,豐都絕大多數的死人,干一輩子的活,也買不到百花城的居住證。」

  「那你們能教我練武嗎?我想去百花樓。」

  「當然沒問題。你好,我叫龍小瑤。歡迎你到我們俠客武館修武。放心,只要你安心修武,終有一天能成為『豐都』百強,登上百花樓的。」

  龍小瑤甜甜一笑,拉起費騰便向條幅那邊走去。

  「你叫什麼?」龍小瑤邊走邊問。

  「費騰。」

  「死幾天了?」

  「五天……還是六天,我也不知道。」

  「那你還是對幽冥一無所知呀,有空我講給你聽。」

  龍小瑤把費騰帶到俠客武館的條幅下。

  「黃覺師兄,看,我招來一個學員,是住校生喲!」

  一個身材高大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聽到龍小瑤的聲音,滿臉堆笑地轉過身來。

  可當他看到費騰時,臉色卻一下子沉了下來。

  「師兄,他叫費騰。以後就在咱們武館修武啦。」

  黃覺並沒有回應龍小瑤的話,而是一臉厭惡地看向費騰,

  「你是個死人?」

  「啊。」費騰應了一聲。

  「你懂不懂規矩?你個死人怎麼敢跑到我們百花城裡修武,趕緊滾回你們那個死地方。」

  費騰先是好好地被撞死,接著又是暴揍又是挖心的,他心裡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一聽面前這小屁孩兒也敢罵他,這他可不幹了。

  費騰從小打架不行,但罵街從來沒輸過。於是他張嘴嗆道:

  「死人咋啦?燒你們家紙啦!」

  黃覺可能沒想到一個死人竟敢這樣對他說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兔崽子、王八蛋,髒心爛肺的狗晃悠,你媽沒教過你,小朋友要講禮貌嗎?我這歲數都能當你老舅了,你跟你老舅就這麼說話呀?!」

  黃覺這才聽明白,對方竟是在罵他。他被氣得嗷的一聲,掄起拳頭便向費騰砸來。

  費騰一看人家動手了,才有些後悔,剛才光顧著痛快嘴了,忘了這些人都是會武的。

  費騰一看拳頭向他砸來,媽呀一聲就躲到了龍小瑤的身後。

  「住手!」龍小瑤如小奶貓一般怒吼了一聲。

  「死人怎麼啦,你們往上查幾輩,不都是死人嗎?死人不是一樣能修武嗎?

  礦山上的『石古宗』還有廠區裡的『靈甲宗』,不都是死人修武嗎,有多少『豐都百強』的高手,都是出自那兩個宗門的啊。

  你們再這樣,我就去告訴師父,他老人家可沒說不招死人。」

  龍小瑤一通搶白,嗆得武館的師兄弟們一時間都沒了詞兒。

  龍小瑤則是用她白嫩的小手,拉著費騰就上了停在廣場邊的麵包車。

  一路上龍小瑤向費騰講了許多幽冥界的事情,這也讓費騰大概了解了一下眼前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並不像費騰在人間時對陰曹地府的想像。

  其實幽冥鬼界與人間世界大致相仿,豐都洲是幽冥鬼界中的一個洲,相當於一個國家。這邊的科技水平以及社會狀態大概相當於人界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

  這個世界所用的紀年曆法,與人間的農曆基本一致。

  不過,幽冥界沒有熱武器。這個世界的人崇尚修武,修武實力的高低,直接關聯到個體在這個社會的地位、財富,甚至一切。

  幽冥鬼界把鬼分成了四個等級。

  最高等級是『鬼王』一族。

  第二等級是『鬼尊』,這個等級共有五大家族。

  第三等級是『鬼民』,也就是幽冥界中的主體。

  最末等,也就是第四等級叫『鬼人』。

  豐都境內就都是鬼人,鬼人其實也是鬼,但前三等級的鬼認為他們太過低賤,跟人一樣,所以叫鬼人。

  但鬼人也分上等人和下等人。下等人就是在人間死了,來到幽冥界的新鬼。這種鬼人又叫「死人」。

  死人在幽冥界結婚生下來的孩子,才有資格稱為「鬼人」。

  其實絕大多數鬼人,對自己被叫成鬼還是人,是無所謂的。只是一些年輕的武者十分排斥死人。

  在一座寬闊的院落門前,剛剛去車站招生的一行人都下了車。

  費騰抬頭一看,只見大門的匾額上寫著四個大字——「俠客武館」。

  龍小瑤本想領著費騰去見館主,也就是他們的師父,但師父不在家。於是便帶著費騰辦好了一切手續,還給他了一套武館的練功服。

  費騰自己住了個單間,倒不是因為他特殊,只是其他師兄弟都不願跟「死人」住在一起。

  晚飯後,費騰回到自己的小屋,無力地倒在床上。

  「唉!這叫什麼事兒啊,前幾天我還在好好地上班,新媳婦兒結婚還不到兩個月,上周剛剛知道媳婦兒懷孕了,接著就中了頭獎五千萬。

  活了三十多年,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多好事兒,可怎麼一轉眼就死了呢?

  那個穿白衣服的說,要想重回人間,就得打上百花樓,還有不到兩個月,也不知道他們這練的是什麼武,兩個月我能練成啥樣。要是超過兩個月回不去,我的彩票可就作廢啦,那可是五千萬吶!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