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哀嚎不止。此時費騰已被從柱子上解了下來,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費騰的心臟被掏出後,的確是死了,不過他的意識只是消失了不到一小時,然後就疼醒了。
太疼了!
費騰從小到大因為嘴欠,打架和挨揍都是家常便飯,骨折、縫針他都經歷過,但這種疼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和底線。
他的胸口裡好像有一萬根針在狂舞,它們毫無規則地亂竄,而每根針每跳一下,他都會疼得全身痙攣。
有時這些針還會突然四散開來,遊走進費騰的每一根大大小小的血管。那種感覺不是疼,是崩潰一萬遍後的絕望,是絕望一萬遍後的無盡的循環。
此時他是真心想死,但又真的死不成。
清晨的一縷陽光從車頂的天窗照入,正照在費騰的臉上。他整整疼了一宿,到了後半夜時他就不嚎了,因為渾身上下再沒有了一絲力氣。
此時,他胸口的血洞已經長好,沒有一絲傷痕,仔細一聽,還能聽到胸膛內心臟有力地跳動。鼻樑、眼珠已經長好,嘴裡的牙竟也是一顆不少。
費騰也不疼了,他明顯感覺到體力正在快速地恢復中。
一個黑衣人看著地上的費騰。
「九哥,這個百死鬼竟然全部長好了,正常不是要兩天才能完全長好嗎?這速度也太逆天了吧!」
鐵九也是滿臉疑惑地走了過來,蹲在了費騰身邊。其他黑衣人識趣兒地遠遠躲開。
「怎麼樣,這滋味爽嗎?」鐵九說著把鐵手的指尖輕輕地搭在了費騰的胸口上。
費騰一看那鐵手,嚇得骨頭都酥了,眼淚不受控制地一片一片地往下淌。
「大哥,大哥。我昨天明明看著你把我心掏出來的,那我怎麼又活了呢?」
鐵九很享受費騰對他恐懼。
「你們之所以被稱為『百死鬼』,是因為你們都有一百條命。你們的腰間,都有一圈『本命丹』,也就是一圈血點,每個血點就是一條命,每死一次一個血點就會消失。」
費騰一邊聽著,一邊低頭看向自己的腰間。果然他看到有許多黃豆粒大小的血點,密密匝匝地圍了他的腰間一圈。
而靠近肚臍下方那裡,很明顯是少一顆血點,只剩下一個淡青的凹痕。再抬頭看向對面那些百死鬼,他們的腰間也都有這樣一圈血點。
「所以,你還是乖乖聽話,不然像昨天那種滋味,你還要經歷九十九次。如果,你說出東西在哪兒,大公子一定會把你送到百花樓,讓你重回人間。」
費騰一聽竟然有回歸人間的可能,一下子來了精神,他掙扎著坐起身,一個勁兒地給鐵九作揖。
「大哥,大哥,我一定配合,但,你說那個東西到底是啥?只要你說出來,我頭拱地也給你拿來。」
「還不說?」
鐵九陰狠地眯起了三角眼,突然右手一揮,五條深深的血槽便在費騰的胸前劃開。
費騰一聲慘叫,張嘴就要罵街。但昨天的教訓,又讓他瞬間閉死了嘴。
鐵九看也沒看一眼,轉身向後,同時冷冷說道:
「砍掉他的左手,卸掉他的右腿。」
兩個黑衣人提著平頭砍刀,如狼似虎地就向費騰撲來。
費騰被嚇得嗷嗷亂叫,拼命地掙扎向後。但根本無濟於事,他的右腳早被一個黑衣人抓住,另一個黑衣人舉刀便砍向他的大腿。
「啊!」突然一聲慘叫響起,車廂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慘叫的並不是費騰,而是那個舉刀的黑衣人。費騰不知何時,已站在黑衣人的面前,他的右手已經插進了黑衣人的胸膛。
這一切驚呆了現場所有人,包括費騰自己。他無比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插進對方胸膛的指尖處,那人的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費騰被嚇得「哇」的一聲,抽回了右手,五根血柱噴射而出。黑衣人翻身倒地,抽搐了兩下,便再無聲息了。
「九,九哥,那小子用的是你們家的『鐵手偷心』嗎」不知是哪個黑衣人,顫聲問著。
鐵九早就傻在了當場,他當然認得那就是他家祖傳的武技「鐵手偷心」。
而且對方剛剛使出的那一擊,從招法到力度竟是與他一模一樣。
可是這武技只能是他鐵家人自己才能修習,絕不可能外傳的。
他自己也二十五歲以後,武力修煉到「鬼武境四級」的時候,才開始修習「鐵手偷心」的。
此武技分七層,他苦練了三年,也才勉強煉成了第一層。
「那個百死鬼,怎麼可能會我家的武技呢?」
此時,兩方都僵立著。其他黑衣人見費騰有此種手段,根本不敢上前,鐵九還在震驚中沒緩過神來。
費騰更是傻了,他活了三十五歲,雞都沒殺過一隻,這次卻殺一個人,或者是一個鬼。
「九哥,快看他的傷口。」一個黑衣人喊了起來。
原來費騰剛剛被鐵九在胸前劃出的五道深深的血槽,竟然已經開始慢慢地癒合,其中最淺的一條已經癒合了一半。
「這不可能。百死鬼,不是每次復活時,才能恢復所有傷口的嗎?」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鬼?」
黑衣人們開始恐慌起來。
「不行,我家的武技絕不能外流,我要殺你一百次!」
鐵九突然暴起,鐵手如電直刺費騰的胸口。
而就在此時,車頂的天窗突然炸開,一道白影直撲而下。
白影所過之處寒光突閃、冷氣襲人,只是剎那,車廂內包括鐵九在內,所有的黑衣人都已是人頭落地。
費騰站在那裡,看著突發的一切,早已蒙了。口中的牙齒不停地打顫,這一是嚇的,二是因為自那白影進入車廂後,車廂內的溫度驟降,如同掉進了冰窖里一般。
慢慢地費騰才看清,那道白影其實是個人,此時她正背對著費騰,仔細看著那具胸口有五個血洞的屍體。
看背影這是個女人,一身白衣暗繡百花,體態修長凹凸有致。
「這是你殺的?」
女人突然發問,她的聲音很是動聽,但語氣卻冰冷至極。費騰只聽這一句,就感覺一股寒氣從耳朵眼兒,一直涼到腳趾蓋兒。
「不是不是不是!他剛才要砍我大腿,我一著急推了他一下,他胸前可能是我的指甲劃傷的。剛剛他倒在地上還活蹦亂跳的,是你剛才……不小心,把他腦袋碰掉了。」
「指甲劃傷的?」女人輕哼了一聲,忽然手中刀光一閃,再看時刀尖上已插著那人的心臟,而心臟上確有五個深深的指洞。
女人盯著心臟看了許久,竟用有些顫抖的語氣說了一句「這怎麼可能?」
費騰看那女人盯著心臟出神,他伸頭也看了看那顆心臟。
當他看到心臟上那五個窟窿,又看了看自己右手五根血紅的手指,他知道這事兒是賴不過去了。
不過費騰不甘心,他還想開口辯解。可卻聽到女人冷冷地說道:
「不要浪費了你天賦,專心修武,想重回人間,三月初三打上百花樓。」
「百花樓?」
費騰還想說什麼,可突然眼前白光一晃,一股勁風直撞腦門,費騰瞬間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