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吉語氣崇敬,一旁的蠻小滿面色尷尬,拍了拍蠻吉後腦,打斷他的話語。
蠻吉疑惑地看向蠻小滿,欲問何事,見蠻小滿示意噤聲的手勢。
「就當作誇我吧。」
艦長轉身,俯瞰下方軍隊,語氣平靜:「任務,登陸……祈願。」
一聲令下,軍隊開始行動,雙手合十,做起朝拜天神的標誌性動作。
「第一小隊,準備完畢!」
「第二小隊,準備完畢!」
「第三小隊……」
木舟逐一放下,軍官報告聲在軍隊中迴蕩,艦長揮手示意行動,密密麻麻的小舟破浪向元泱界駛去。
「蠻大人,我們何時上岸?」
凌天立於甲板邊緣,眺望聖盟軍先鋒,此部隊的結局他早已預見。
憑這些士兵,上岸無異於送菜給奇衡三。
蠻吉的聲音傳來,充滿期待。
「莫急,讓他們先上,待魁拔出現,我們再上。」
蠻小滿握著邊緣,實則亦有些迫不及待,只是不如蠻吉明顯罷了。
遠處,軍隊靠岸,蟻群般密集的身影自木舟上下來,向元泱界進發。
即便相隔遙遠,仍能聽見軍隊的口號聲。
「吼!」
初入元泱界,一頭赤毛異獸突現,直立如人,凶目炯炯,傲視前方,嘴角微挑,顯出一絲輕蔑之意。
凌天的目光卻轉向了蠻吉所在之處。
此刻的蠻吉,雙眸泛起白芒,此乃魁拔之特有,唯有魁拔,目光方能如此熠熠生輝。
然而眾人皆注目元泱界,無人留意到他。
「魁拔!」
揉了揉眼,蠻吉回過神來,望見脈獸,不禁驚呼出聲。
島上。
魁拔的脈獸已現,奇衡三操縱著奇異裝置,指揮脈獸屠殺神聖聯盟的軍隊。
整個登陸之地,化作了修羅戰場。
惡臭瀰漫,斷肢殘骸遍地,多數士兵在脈獸的肆虐下,屍骨無存。
「你動用了魁拔的脈獸,那魁拔又該如何處置?」
幽彌狂立於奇衡三身旁,目睹脈獸橫掃千軍,心中蠢蠢欲動。
戰鬥激發了他的欲望。
「待會兒見到魁拔,你自己與他言明吧。」
奇衡三手中擺弄著裝置,瞥見幽彌狂跟隨脈獸,直衝神聖聯軍,淡然道:
「百九秩,天神鏡心」
幽彌狂未作回應。
直至奇衡三稍顯焦急,重申一遍,他才以略帶瘋狂的嗓音喊道:「靠近那艘巨舟,直接擊沉它!」
奇衡三心中一凜。
「不可,擊沉巨舟,魁拔便無法過來!」
連忙制止幽彌狂,見其即將踏入脈陣,語氣急切:「脈陣中樞就在那裡,切勿前行!」
幽彌狂止步,奇衡三緩步走到他面前。
脈獸咆哮,一掌將聯軍轟飛,面對脈獸的殘暴,士兵們踏著戰友的遺體,繼續衝鋒,直撲奇衡三與幽彌狂。
「啟動。」
奇衡三神色鎮定,待聯軍全部進入脈陣,冷酷的聲音響起。
能量光幕瞬間籠罩聯軍。
「異樣的脈陣,速歸!」
「莫再前行!」
「快!快!!」
聯軍呼喊,白霧自島上瀰漫,籠罩整座小島。
……
「艦長,登陸部隊即將全軍覆沒!請求撤退!」
曲境一號上,艦長面無表情,品飲特製飲品,對士兵的生死無動於衷。
「堅守。」
漫不經心的命令引起下方妖俠譁然。
戰爭總伴犧牲,現實殘酷,遠浪艦長深知此理。
士兵們默不作聲,齊齊低頭跪在甲板,心中祈願。
天神是否存在,無人知曉。
但此刻,這是他們能為那些即將逝去的戰友做的唯一之事。
戰場的動靜漸弱,士兵們心如寒冰。
「天神在此,爾等毋須驚懼!」
忽然,巨舟上方傳來男子之聲,吸引所有士兵與妖俠的注意,眾人仰首望去,只見一道模糊的魁梧身影。
「天佑爾等,此戰必勝!」
男子的高呼激起士兵共鳴,眾人吶喊,士氣瞬間高漲至難以置信的地步。
連瀕臨崩潰的戰場,也因身後喝聲重煥生機。
凌天僅瞥一眼,旋即移開視線。
蠻小滿……
凌天等待的,非他。
「聽我號令,諧脈陣!」
隨著指令下達,戰場上的倖存士兵開啟脈門,淡藍光膜護住軍隊,竟抵擋住脈獸攻擊,借反震之力,將奇衡三與幽彌狂撞飛。
幽彌狂躍起,凝視脈獸,猛然拽起奇衡三衣領,拖著他向後奔去。
「幽彌狂,全力攻擊!」
「誰要你救我!」
「我需你救麼!!」
奇衡三掙扎,牽動傷勢,咬牙忍痛,這一幕落入幽彌狂眼中。
「休逞強,都這般年紀了!」
拖著奇衡三疾奔,直至遠離脈獸,幽彌狂停下,蹲身,望向失控狂暴的脈獸。
有效!
蠻小滿心中欣喜,正欲下令,卻被摘下高帽。
一軍官自後方走來。
「你這小子,裝神弄鬼。」
軍官提著帽子,眼神嚴厲,蠻小滿認得,狄秋也,曾在綠葉港上船時,對不還手的肖克·潘施暴,且未通報姓名便襲擊蠻吉,甚是無情。
他頗反感此人,如此無情之舉,非正派妖俠所為。若在獸國,此事必引路人圍攻,直至其紋耀蒙塵。
因此事,軍隊與戰場一片譁然,連妖俠亦面露驚愕。
「怎會如此……」
「這天神是假的?」
「不會吧,我還以為天神真的來庇護我們了。」
議論紛紛,遠浪艦長微眯眼,對狄秋的身影略有不滿。
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奇衡三敏銳抓住機會,命幽彌狂反擊,強控脈獸,避免攻擊幽彌狂。
敵陣之中,幽彌狂化身為死神,所過之處,只余遍地屍骸。
「收帆,後撤,全速。」
遠浪艦長語氣漠然,傳令官傳達命令,曲境一號疾速後退,直至脈獸消失於島際,才在艦長示意下停歇。
戰場上,除奇衡三與幽彌狂,再無生者。
幽彌狂丟棄木傘,躺於血泊,陽光照射,帶來強烈灼燒感。
肌膚開始腐爛。
他凝視過於耀眼的太陽,面容漸裂,不止臉龐,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膚皆如此,猶如久旱龜裂的土地,鮮血自裂痕滲出,他卻渾然不覺。
他在為戰場上逝去的敵人守靈。
神聖聯盟棄他們而去,或許不會記得這些人的名字,但他會。
他會永記這些名字,視為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