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懷裡的小女人肉眼可見的萎靡，婁梟抬起她的臉。
她的頭髮因為方才的作鬧有些亂，眼裡未消的淚光似是碎玻璃一般流轉，愈發顯出一副可憐相。
濃郁的黑眸流連在她臉上。
片刻，他抬指沾了她一滴淚。
小小的水珠沿著指紋化開，又被收入掌心。
「以後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不哭了。」
突如其來的承諾，叫簡歡忘了難過，呆呆看著婁梟，心中還有幾分不敢置信。
「你說真的？」
「嗯。」
婁梟摸摸她的頭，「都聽你的，把司家人接回國，我會安置好他們。」
「我也不關著你了，你想去哪都行，好不好？」
撫在發間的力道很柔，可簡歡卻無法放鬆。
婁梟突如其來的鬆口，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巨額獎金，比欣喜更快的，是膽怯。
她不明白婁梟為何忽然回心轉意，但直覺事情不會這樣簡單。
「那，我可以去接他們…」
「不可以。」
男人的骨節撫過她的臉，側頸，簡歡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顫聲道，「那，他們來京城的話…」
「他們不會來京城。」
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肩頭，沉甸甸壓著，「你不是擔心他們的安全，我答應你，他們會很安全，只有一點，他們不能來京城，你也不能見他們。」
「除此之外，你的所有要求，我都能滿足你。」
簡歡愣愣的反應了會兒，遲疑，「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他們斷絕關係？」
婁梟獎勵似的拍拍她的頭，「真聰明。」
「為什麼？」
環抱她的手臂緊了緊，「寶貝兒，我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她？
從他的肩頭往後望，窗外的黑濃的似是要破窗而入，將她吞沒其中。
一種詭異的心慌，寸寸侵占她的心房。
「如果，我不同意？」
婁梟似笑非笑，「不同意？」
他的嗓音跟夜色一般叫人摸不到邊，「你不是知道答案麼。」
五天一到，就分道揚鑣…
簡歡沉默了。
所以，如果她想繼續跟婁梟在一起，那她就不能再見她的家人。
她做不到。
咬了下唇，「我不能…」
「提醒你一下。」
婁梟目光在她唇上流連，「若是他們回到海城，就相當重新回到宮偃手裡。他家那個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燈，宮偃能不能斗得過她，還未可知。」
「如果你同意麼，你雖然不能見他們，但我保證，他們後半輩子絕對舒舒服服，他們想去哪，想要什麼，我都能滿足。」
婁梟嗓音蠱惑，「寶貝兒，用你的小腦袋想想。」
「還是我更可靠，對不對？」
簡歡總覺得哪裡不對。
可一想到他們一家在海城受到的種種，拒絕的話就卡在了喉嚨。
萬一回到海城，一切又回到原點，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可是，婁梟又可信嗎？
此刻她不是一個人，她背上還背著整個司家，一個看似不起眼的選擇，卻決定了他們今後的命運。
婁梟看出她的糾結，不緊不慢加注，「海城被宮家把控，如果你真的去了，到時候後悔，我也幫不了你。」
長指抬起她的臉，等到她瞳孔里滿滿當當盛放著他，他才勾起唇。
低磁的嗓音含著惑人的溫情，「更何況，你捨不得我，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