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小區的路燈亮了起來。
阮黛看著葉承,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男人剃著光頭,鷹鉤鼻,單眼皮,眼角下有一道斜疤,臉上掛著輕浮的笑容,長得就像一個混混。
葉承模樣變化很大,阮黛對他的全部印象僅限於他十四歲的時候,那時他和她一樣高,身體瘦得像豆芽菜,而現在他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高大壯實,原來略顯稚嫩的臉龐也變得成熟。
但阮黛和他對視後就知道,他什麼都沒變,眼神還和以前一樣陰惻惻,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
就像臭水溝的老鼠,又髒又臭,渾身帶著股腥味兒。
「好久不見,」阮黛面無表情道,「你竟然還活著,命挺硬啊。」
「多謝誇獎。」
葉承舔唇笑了下,上下打量她,目光晦暗,「真好啊,你現在不僅被有錢人家收養,還成了網絡紅人,我在牢里勞動改造的時候,你過得很不錯吧。」
「你找我有何貴幹?」阮黛不想和他扯皮,強忍住撲過去掐死他的衝動,冷冷道,「是想再進去一次嗎?」
她不奇怪他為什麼知道她的住處。
之前她和阮家的事在網上鬧得那麼大,她的名和所在城市學校都暴露了,查起來很容易。
「好歹是老相識了,別那麼冷漠嘛。」
葉承把煙吐到地上,用腳踩滅火星,大大咧咧站起來,「你現在是大紅人,想必賺了不少,是不是得感謝我一下?要不是我讓你父母死了,你哪有機會被有錢人收養,還混得這麼好,這一切都是我帶給你的,你總得付我一點利息吧?」
「啪!」
阮黛忍無可忍,紅著眼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他媽還有臉說這種話,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畜生,我當初就應該殺了你!」
如果早知道後來發生的事,她一定在他非禮她的那天拿刀捅死他,反正她是未成年,又是正當防衛,不會判刑。
「……你還敢打我?」葉承被扇懵了,一愣後,勃然大怒,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眼神兇狠地瞪著她,像頭髮怒的獅子。
「臭婊.子,別給臉不要臉!」
誰都不會知道他在牢這幾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每天六點起床,一日三餐都青菜蘿蔔,永遠干不完的體力活,挖糞坑,搬磚,鏟土,還要時不時受到其他犯人的拳打腳踢。
葉承對放火沒有感到絲毫愧疚,誰叫他們好死不死惹到他,活該,他只是後悔沒有做得更隱秘一點,一下就被警察發現了。
而對阮黛,他也是憎惡的,要不是她大吵大鬧不肯乖乖就範,他哪會被抓住,可以說,引發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她。
她當初如果躺平讓他上,哪裡會有這麼多事。
所以他對她念念不忘至今,特別是當他出獄後,在網上看到她各種舞蹈視頻,婀娜多姿,性感妖嬈,有數百萬粉絲,過得風生水起,還有各種光環加身。
他又是嫉妒又是不甘,憑什麼他在牢里受苦受難,受白眼唾棄,而她卻在外面逍遙自在,受萬人追捧。
葉承回到家鄉,老家的人都怕他,人人自危,避他如蛇蠍,家裡房子早賣了,錢都賠償給受害者,父母這些年為了還債,住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單人間裡,起早貪黑工作,身體熬出了一身病。
他去找工作,也只能進廠做苦力活,沒學歷又有案底,考不了事業單位,也進不了大公司,可以說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而阮黛輕鬆跳舞就能賺到他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他怎麼能不恨?
葉承找了她好久,為了她,坐火車來到這所城市,去她學校到處問,才終於打聽到她住在這所公寓。
她這麼會賺錢,有了她,一輩子吃喝不愁,找什麼工作。
「賤人,趕緊給我打三十萬過來。」
葉承陰冷地盯著她,露出一口森森黃牙,「不然我送你去見你父母信不信?」
「打個屁!」
阮黛臉色鐵青,膝蓋重重往上一抬,朝他下半身頂過去。
葉承像是知道她的把戲一樣,輕鬆後退了一大步,冷笑:「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以為同樣的招數還會對我有用嗎?」
阮黛動作沒停,拳頭又往他臉上招呼過去,卻被他及時抓住手腕。
阮黛用力抽回手,但他力氣大得驚人,怎麼也掙脫不開,她又抬起腳狠狠踹向他。
葉承硬生生承受住了她這一擊,哼都沒哼一聲。
「你以為我在牢里這些年是吃素的啊?」
他獰笑,另一隻手揪住她的頭髮用力一扯,阮黛疼得嘶了一聲,手上逐漸鬆了力氣。
「看到沒,這就是違背我的下場。」
葉承得意地看著在他手裡軟下去的女孩,經過剛剛一番折騰,她衣服變得凌亂,領口被扯開,白皙精緻的鎖骨露在外面,一直往下延伸,暗生誘惑。
他眼眸深了深,不得不說這娘們長得真漂亮,瓜子臉,鼻子小巧秀氣,五官清麗柔美,像個精雕細琢的娃娃,皮膚光滑得像牛奶,又嫩又白,他不過是輕輕一掐,她的手腕就浮現一圈紅痕,美而脆弱。
葉承咽了咽口水,著迷地看著她的臉,他以前就知道她長得好看,要不然也不會對她產生那念頭,現在女大十八變,她更美了。
阮黛一動不動,黑眼珠看著他,沒有出聲,像是屈服了。
葉承邪念頓生,手指猥瑣地挑起她的下巴,「我是因為你才蹲監獄的,結果還什麼都沒享受到,多虧啊,不如你今天就從了我吧。」
還可以拍裸.照威脅。
說干就干,葉承興奮地拽著她,「你家在哪,快帶我上去!」
他鉗制她的力氣鬆懈下來,阮黛眼神狠下來,抓住機會踹了他一腳,直往他命根子踹。
葉承猝不及防,挨個正著,臉當場就白了,怒目而視,「你敬酒不吃吃罰……」
他話沒說完,阮黛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屏住呼吸往他臉上噴。
一陣火辣刺鼻的味道後,葉承不要命地咳嗽起來,臉憋通紅,「這是什麼?」
阮黛拿著防狼噴霧劑對準他,面無表情道:「你以為我什麼都沒準備嗎?」
早在聽說他出獄的那天,她就在網上買了這個,以備不時之需。
噴一次明顯不夠。
阮黛又拿出口罩戴上,繼續往他臉上噴,葉承氣急敗壞,邊咳邊朝她撲過來,阮黛抓住他的胳膊,低下身子,直接給了他一個過肩摔。
葉承倒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阮黛又一腳踹了過來,狠狠踩在他的肚子,又踢又踹,用最大的力氣,她還嫌不夠,脫下書包重重砸他,連臉都不放過,鞋底不留情地從他臉上碾去,居高臨下看著他,「我還沒去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剛好省了我的時間,你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嗎?」
「媽的……」葉承鼻青臉腫,萬萬沒想到阮黛這麼厲害,雖然他以前也被她打過,但長大後男女力量懸殊,她竟然還這麼能打。
「我要殺了你!」他屈辱至極,要爬起來時,阮黛突然從書包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刀口鋒利,折射著寒光。
葉承睜大眼睛,表情變得驚恐,「你、你想幹嘛?」
「你說呢?」阮黛從見到他的那刻起就在想怎麼殺了他,讓他血債血償,法律做不了的事,那就讓她來!
「等等……」葉承以為她是開玩笑的,還想說什麼,就見她舉著刀毫不猶豫朝他刺過來。
「你瘋了?」葉承又驚又怒,求生的本能讓他拼命掙扎,手抓住她的胳膊反抗,「你敢殺我就等著被槍斃吧!」
阮黛動作沒有任何遲疑。
葉承看著她沒有表情的臉,眼睛漆黑,比他還要瘋,終於意識到自己踢到鐵板了,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都不是他能欺負的對象。
「……」
阮黛什麼聽不進去了,發了瘋般和他纏鬥在一起,雙眼布滿血絲,只想讓他償命,手裡的刀不要命地朝他身上刺去。
千鈞一髮之際,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
「乖,冷靜點。」
那人修長的手環住她的腰,聲音沉穩溫柔。
「為了這種人不值得。」
阮黛一怔,動作頓了頓,轉頭,看到了周曜,聲音平靜無波,「你什麼時候來的?」
周曜嘆氣:「你暴打他的時候。」
他一來就看到阮黛對地上的男人又踢又踹,被深深震住了,當聽到那個男的是葉承後,馬上明白過來,沒有上去阻止,任她出氣,在不遠處暗暗警惕著,一有突發狀況就立刻衝上去。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阮黛不僅想出氣,還想殺人,他想也不想去阻止了。
周曜趁她不注意,飛快奪走了她手上的刀。
阮黛大怒,用力推開他,「你是來救他的?」
「我是在救你。」周曜否認。
「漂亮話誰不會說。」阮黛毫不領情,朝他伸出手,「把刀還我,我要親手殺了這混蛋!」
周曜搖頭,「不還。」
阮黛心冷了下去,對他失望透頂,正要不顧一切搶回來時,就看到周曜慢慢走到葉承旁邊,舉起刀對著他,輕描淡寫道:「殺人這種事不適合你,還是讓我來吧。」
阮黛愣了。
「正好,」周曜左腳踩在葉承身上,找角度的同時不忘抬頭朝她彎了彎唇,「這樣一來,你討厭的人都能從世界上消失。」
本來以為有人來救自己的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