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是怎麼了？」
「連續三天沒動靜，筆都沒動一下。」
「不會走火入魔了吧？」
四丫鬟望著如同老僧入定般的陸念離，她們也不懂『畫道』的奇妙，只能幹瞪眼。
自從三天前殿下畫下最後死亡的亞山皇后之後，便再無任何動靜。
在她們看來，殿下所作的這一幅『百朝皇后圖』已經極為完美，是任何人都無法挑剔出丁點毛病的絕世佳作。
為何殿下卻還不收筆？
而此刻的陸念離已經陷入一種極度奇異的狀態。
在他眼中，畫中所有人物仿佛都活過來了一般，百道場景在眼前同時重現，他的精神力被分割在一個又一個不同的時空。
他被困住了。
唯有走出這些時空，才能讓神魂歸一。
行走在不同時空，每一畫都是一個世界，百朝皇后的終末之景在眼前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他想要將所有的景象都刻在一幅畫中，又總覺得缺少了什麼關鍵因素。
在心中畫了一遍又一遍。
總是找不到心中最關鍵的那一點。
「到底少了什麼？」
不知尋找了多少遍，在心中畫了無數的『廢稿』，陸念離腦海中終於有一點靈光閃過。
他似乎明白缺少的是什麼了。
百朝皇后爭相鬥艷，卻缺少一個絕對的核心。
一個時代，應該有屬於時代的標誌。
能力壓群芳，成為百朝皇后圖絕對核心的唯有一人，也是上個時代真正最耀眼的人物，時代的標誌，便是他的二姐，陸長樂！
只是他不能直接將『女帝』畫上去。
作為登臨俗世之巔的北離女帝，陸長樂的光芒太過耀眼，若是貿然放入這一幅畫中，會奪走所有光彩。
如此一來，百朝皇后圖也就失去了意義。
所以，畫中的人不能是北離女帝。
只能是一個象徵。
象徵著百朝皇后的期待，象徵著俗世中所有女子的頂點，象徵著時代的凱歌。
她存在畫中，卻只是一道虛影。
她是畫中最神秘的色彩。
這一刻，陸念離心中終於有所悟。
停封三天的蒼生筆再次動了，在畫紙上龍飛鳳舞，畫出百朝皇后圖最後的色彩。
與此同時，陸念離身上的道韻越來越濃，心靈力量正在一點一點的蛻變，使整個房間都變成了混沌一片，充滿神秘。
並且這股道韻仍在不斷擴散。
最先被道韻所籠罩的是離陸念離最近的春夏秋冬四丫鬟。
那一刻，四人如同被仙人撫頂，心中忽有所悟，連忙靜心打坐，吸收感悟。
道韻衝出房間，緩緩在北離皇城擴散。
被無窮道韻籠罩的那一刻，北離皇城萬千民眾仿佛進入了奇妙的畫中世界，城牆上掛起的百朝皇后圖如同活過了一般。
武夫們則是個個有如神賜。
更有甚者，藉助著這股道韻進入了頓悟狀態。
磅礴道韻很快就驚動了護衛北離皇城的造化境強者們，他們本想著維持秩序，卻在被道韻覆蓋時震撼的無以復加。
皇宮中，一道身影沖天而起，降臨閣樓之上。
「快看，是女帝陛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竟惹得女帝陛下親自出手。」
「難道剛才的神賜之景是女帝陛下所為？」
民眾們紛紛猜測。
放眼整個俗世，見過陸念離出手的人少之又少，沒有人知道這磅礴的道韻是陸念離所為，只有作為姐姐的陸長樂第一時間便有所感知。
「小弟的畫道境界已經精進到如此程度了嗎？」
感受著磅礴道韻，陸長樂內心亦是震撼。
一個人進入頓悟狀態尚且能夠理解，念離進入悟道狀態卻是惠及整個北離皇城，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難道……」
陸長樂想到了什麼。
她記得修行界有一種說法，那便是當一個修士無意間凝聚『道心』的時候，會形成恐怖的道韻風暴。
對道的理解越深，道韻風暴對周遭的影響就會越大。
道心凝聚有很多種說法。
最常見的便是劍修的『劍心』。
人道合一，與道共鳴，才可成就真正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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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來說，大部分修士在尊者境之前很難得悟道心，多數是在尊者境、甚至極道境才能悟得。
小弟才什麼境界？
造化境？命泉境？最多域海境也就頂天了。
在這樣的境界凝聚道心，那是何等的恐怖？
就算是姐姐陸清雪，被稱之為『九天十地年輕一代第一人』的碧落仙子，也是在道宮境才凝聚的劍心。
比之小弟也有所不如。
如此來看，小弟的畫道天賦未免太過驚世駭俗。
究竟要對畫道的理解純粹到何種程度，才能夠在這樣的境界凝聚道心？
……
懷著震驚且疑惑的心情，陸長樂在閣樓上等待許久。
直到夜幕降臨，覆蓋整個北離皇城的道韻才如潮水般褪去，被陸念離吸收殆盡。
望著滿城盛景，今夜過後，俗世天地恐怕又會多一個傳說。
今夜之後，北離皇城當真是『人人如龍』了。
待塵埃落定，陸長樂來到樓中房間，這時的陸念離剛好畫完百朝皇后圖的最後一筆，又是一幅曠世巨作誕生。
「姐，你怎麼來了？」
收起蒼生筆，陸念離轉頭，向著趕來的陸長樂好奇問道。
「你不知道？」陸長樂詫異，「北離皇城都要被你翻過來了，你竟然不知道？！」
她圍繞著陸念離轉了一圈，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仔細細觀察了許久，再問道：「念離，你真沒有什麼感覺？」
「呃~」陸念離撓了撓頭，「我大概頓悟了一下吧，但和北離皇城有什麼關係？」
「你……」
陸長樂想了想，小弟都不關心修煉，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身已經凝聚了道心。
「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為了印證內心想法，她只能一步一步問。
「域海境。」
對於畫道境界，陸念離沒有隱瞞。
陸長樂又追問，「剛才的頓悟你是否感應到了大道共鳴，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像是與道合一？」
「應該……是吧？」陸念離低聲應道。
「那便是了！道心！念離你竟然真的凝聚了道心！」
得到想要的答案，陸長樂激動不已，仿佛凝聚道心的是自己。
她衝過去一把抱住陸念離，聲音都在顫抖。
「念離！我的傻弟弟！」
「你知道嗎？」
「你知道域海境凝聚道心代表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