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朝皇后評的問世如同一場風暴，很快便席捲了整個俗世。
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明里暗裡都在為評榜進行宣傳。
如今這個時代，是大一統的盛世。
吃飽喝足之餘，人們對八卦的興趣自然就提了起來。
百朝皇后評售價一兩銀子，足以夠省吃儉用的普通人生活個大半年，算得上昂貴。
縱使如此，百朝皇后評在售出後依舊被搶購一空。
人們對評榜中的內容津津樂道。
「換在以前，這種東西哪裡是我們這些平民能看的，多瞧一眼都得殺頭。」
「感謝這個時代，感謝陸王爺。」
「不管那些權貴高層如何論陸王爺，反正俺覺得陸王爺就是造福民眾的好王爺。」
「你們瞧瞧，印刷的畫都有如此神韻，更別說陸王爺的親筆畫了。」
民間許多買了評榜的人，甚至連字都認不全，但一點都不妨礙他們對百朝皇后評的推崇，評中畫作就足以讓他們折服。
「聽說陸王爺的親筆畫就貼在北離皇城，畫得是栩栩如生，許多人看一眼就為之神魂顛倒。」
「百朝皇后評算得上是對一個時代美人的總結了，有幸的話一定要去瞻仰一番。」
許多人看了印刷版的評榜仍覺得不盡興，想要一睹陸念離的親筆畫。
當代畫聖所作之畫，讓無數人趨之若鶩，其中不缺武道高手，名門貴族。
……
北離皇城。
人山人海。
本就熱鬧非凡的皇城街道被一紙評榜引來萬千民眾觀望，將皇城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高樓上，陸念離靜靜望著這一幕。
百朝皇后評不愧是他擺爛生涯中最得意的作品，這麼多人爭先恐後的欣賞便是對他作品的認可。
起初製作評榜時，許多清高人士對皇后評表示唾棄，認為所謂的評榜俗不可耐。
俗，的確是俗了。
陸念離對此從不辯駁，他也從未想過自己一個俗人，能做出什麼高雅之作。
但如今這麼多民眾對百朝皇后評的追捧便是最好的證明，大部分人和他一樣就是俗人一個，生活之外哪有那麼多時間追求什麼高雅。
清高之作無論在哪個時代都只是小眾。
俗才是主流。
「殿下，您一紙百朝皇后評售賣的收入，足以抵得上北離朝堂大小官十年的俸祿了，看來還是殿下懂民心。」
身旁，小水娃春雨捂嘴嬌笑。
「懂民心算不上。」陸念離搖頭道：「最多也就算懂男人。」
「殿下，有件事我很好奇。」夏蟬問道。
「說。」
「為何您所作的榜單上，大奉皇后蘇雲纖、落日皇朝伊莎女王、大荒皇后這些足以艷留千古的女子都排不到第一？」
「你猜猜？」
「我猜……是因為她們各有所長，在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美，這第一寫出來會產生極大的分歧，索性就不寫了。」
「算是一個理由。」
百朝皇后評的最終榜單上，陸念離並未寫出百朝皇后中誰是第一人。
或者說，誰離這個第一都差了點意思。
如果北離也有皇后，那北離的皇后定是第一人了，可惜北離只有一位女帝。
與作為北離女帝的自家姐姐相比，榜上女子又差了太多，容貌的差距在頂尖對決上已不明顯，氣質或是其他優勢更為重要。
和二姐比？評榜上的女人自是比不得。
但二姐又上不了榜，那第一的位置便只能空著，留給人無限遐想了。
四丫鬟對這個說法也十分認同。
女帝威嚴之前，再美的女子都會黯然失色。
「擺畫架。」
思索著，陸念離心頭湧起了興致。
他一直想將百朝皇后畫入一幅畫中，卻總覺得差了點什麼，難以進入狀態。
這幅畫的難度很高。
畢竟百朝已經破滅，百朝皇后多半也已湮滅於歷史長河中，他只能憑藉腦海中的記憶去畫。
想憑藉記憶畫出她們當時的神態，將其融入一幅畫中，難度可想而知。
陸念離也不知道能不能畫成。
取出蒼生筆，進入畫道狀態。
他的腦海中開始回憶過往的一幕幕，所見所聞，每一個細節，美人終末時的每一個神態，或是絕望、或是釋然、或是解脫。
同是皇后，卻有著全然不同的結局與人生。
所畫第一位皇后，便是大奉皇后蘇雲纖。
昔日的蘇雲纖內心充滿了幽怨與心機，只因長得像大奉皇帝的養母而被善待，自以為能算計一切，殊不知早已被看穿。
最後在掙扎與絕望中逐漸認清自我。
第二位，是趙氏皇朝的趙後。
這個弱小皇朝的皇后卻有著驚人的膽識與謀略，幾乎靠著一己之力撐起了整個趙氏皇朝，帶著這個弱小的皇朝在夾縫中艱難生存。
關鍵時刻果斷出手，弒帝謀反，換一個大好前程。
作為第一個被封侯的非北離本土人士，趙後如今的地位足以排在大北離新朝的前列，獨掌一方封地。
第三位，是忠烈的大梁梁後。
梁後是一個極為忠貞的女子，卻攤上了一個昏庸無能的梁帝，讓其出賣身體來對付敵人，最終隨著大梁皇城前的一戰而自刎於城頭。
除此之外，還有心灰意冷、徹底改變自我的寧後，認不清自身、最終在瘋癲中死去的衍後，自我了結、殉情而死的大荒皇后，
為了延續血脈榮光而屈服的伊莎女王……
每一位皇后的終末，陸念離都記在腦海中，並在這一刻將其引入畫中。
這些美人的終局，亦是一個時代的落寞。
想要將其畫入一幅畫中，又要保證整幅畫的整體協和，使任何一位皇后看起來都不突兀，這顯然極難。
因此陸念離畫得極為緩慢。
一點一滴。
任何失誤都可能導致整張畫被毀掉。
四丫鬟守候在不遠處，大氣都不敢喘。
她們似乎看到了殿下的周身環繞著一股神奇的道韻，好像此刻的殿下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或許也只有『畫美人』這種事能讓平日玩世不恭的殿下認真起來吧。
日月輪轉，樓下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前來瞻仰百朝皇后評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陸念離卻沉浸於畫道狀態已經七天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