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

  眾人詫異不已，死氣與諸子有關？

  在這個世界，諸子乃是上古時代的人物，都不知道多少萬年過去了。

  這怎麼可能與老師有關？

  而且，在這個世界的諸子，有些是傳說中的存在，他們根本無法證實是否真實存在。

  「封先生，老師體內的死氣，怎麼會與諸子有關？畢竟……」

  大郎微微蹙著眉頭道。

  「這死氣，三言兩語亦說不清。」

  封青岩笑了一下道，目光落在同樣疑惑的張正身上，「倒是張公，日後或許會明白。這個世界，並沒有你們看到的那麼簡單，而且這個宇宙之中，亦不是只有這一個世界……」

  「天外天？」

  「天外天並不奇怪……」

  幾名書生倒是不太驚訝，畢竟並不是親眼看到。而且，天外天這個說法都出現，說明他們接受天外有天的存在。

  不過張正此刻正感受到，身體無比舒暢，無比強壯，倒是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問題。

  這比他年輕時候，還要好得多。

  他不太相信體內有什麼死氣，但封先生的醫術，畢竟妙手回春級別的存在，說不定真在自己的體內發現了什麼？

  「封先生，這死氣該如何驅除？」

  張正遲疑一下問。

  「或許聽聽琴，便能夠驅除了。」

  封青岩道，便從山洞裡走出來，來到開闊的山谷中。

  「聽琴？」

  張正微微詫異。

  「聽琴便能好？」

  「聽琴？什麼意思？聽琴能夠治病？」

  眾人微愣了一下便紛紛議論起來，有些不明所以，但見封青岩走出山洞，都跟著走出山洞。

  「封先生還懂琴？」

  連禮跟著走出來後，有些意外道。

  「略懂。」

  封青岩邊走邊看，來到一處較為平坦的草地上，便盤坐下來。而跟出來的張正、連禮等人，在四周相應的盤坐一下……

  當張正從山洞裡走出來。

  山谷里不少書生都愣了一下，滿臉疑惑打量著中年張正，覺得這個中年張正十分熟悉，還穿著老師的服飾……

  好像是中年版的老師。

  「師兄，那位先生是何人？怎麼看起來像是老師年輕的時候？」有書生頗為疑惑看著中年張正道，似乎眼前的中年張正，的確是自己的老師，但是老師已經七十餘歲，一身病痛……

  面貌顯得更加蒼老。

  老態龍鍾。

  「的確很像老師年輕時候，應該是老師的族人吧。」另有書生看了看說。

  「老師的族人？」

  「應該是老師的族人，看起來和老師有幾分相似……」

  山谷里有不少草舍、草堂，自然有不少學子，有數十人之多。

  不過，並沒有幾人見過張正中年的樣子，所以即使見到中年張正，亦不會多想什麼，更不會認為是同一個人。

  只是覺得十分相似而已。

  一個「族人」便能夠解釋過去，根本不會讓人懷疑。

  不過，他們卻看到，大師兄等幾名核心弟子，一直圍在老師族人身邊，便有些讓人生疑了。

  按理來說不該如此啊。

  畢竟，老師還病在洞中，怎麼全部人都跑出來了？

  還一個個滿臉激動的樣子？

  誰照顧老師？

  於是不少書生，都疑惑走了過來，詢問是什麼情況。

  當知道眼前的中年張正，是老師後，一個個目瞪口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就不敢相信。

  老師怎麼變得如此年輕了？

  不僅年輕，身體還十分健康，沒有看出半點的病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得知，是封先生妙手回春後，心中皆是震驚起來。

  若只是治好老師的病，倒是不會如此震驚，但是老師竟然變得年輕年輕了？

  這根本就兩個人！

  這到底是什麼醫術？或者說，這還是醫術嗎？確定不是神仙之術？

  不少書生的目光，都落在封青岩身上，欲要將封青岩看出花來。

  可惜他們並沒有看出什麼。

  除了長得帥，一塵不染，身上有說不清的風采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奇異之處。

  不像是什麼奇人異士。

  「大師兄，真是這位封先生，讓老師變得年輕了？」有書生湊到大郎身邊低聲詢問，心裡還是不太相信。

  大郎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這樣的醫術，若是傳了出來，恐怕整個天下的達官貴人，都會蜂擁而來……

  還有皇上……

  這對封先生為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而在眾書生湧來議論紛紛時，封青岩則閉上眼睛靜坐。

  漸漸地，四周的聲音便安靜安靜，似乎是受到封青岩氣息的影響……

  此刻封青岩變得寂靜無比。

  不知在何時，天地四周都迅速安靜下來，猶如時間靜止一樣。

  這讓張正、連禮等人愣了一下，便詫異地看著四周，猶如看到山上飄落的枯葉，緩緩地停在空中。

  或者說，落得無比緩慢。

  原本只需要一息，便能夠落下丈余距離。但是數息了，才落下一寸……

  漸漸地。

  枯葉猶如停止在空中。

  而張正、連禮等人，同樣猶如停止了一般，或是瞪著眼睛不眨，或是仰頭不動……

  而在此刻。

  封青岩閉上眼睛的黑暗。

  驀然閃過一道粗獷而猙獰的巨大的雷電，猶如將眼中的黑暗照亮了般。

  轟隆隆——

  隨之轟鳴雷聲滾滾而來。

  在雷電閃亮時，劃破了黑暗，猶如混沌天地驟然頓開，上為天，下為地，出現一片蒼茫大地。

  而在此時。

  山谷猶如徹底靜止了般。

  封青岩依舊閉著眼睛，雙手猛然一拂，琴聲如同陣陣雷鳴般，充滿了靈性。

  似乎預示著生命，即將要在這個荒蕪，古寂的大地上孕育而生。

  旋律響起時，有一種欣欣然的感覺。

  仿佛見到大樹剛生出了嫩綠嫩綠的樹芽，生機勃勃。

  蒼茫的天地間，有著無言的喜悅生起，似乎是因為生命的誕生，亦或喜悅源於生命的誕生。

  這時。

  那滾滾猶如開天神雷般的琴音，驀然變緩了。

  漸漸，不再是雷霆之間，而是化為小草破土之音，花兒盛開之音，鳥兒歌唱之音。

  這些聲音中，皆蘊藏著一股生之力。

  而封青岩，依舊閉著眼睛，細細感受眼中的黑暗大地，或者現在誕生生命的大地。

  這大地，原本是蒼茫的荒蕪大地……

  但是。

  當琴音出現，令大地誕生生命後，便不再是荒蕪的大地，而是變成充滿了生機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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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琴音的不斷變化。

  大地中誕生越來越多的生命，有著生命得天獨厚，無比強大；有些生命則較為弱小……

  但是不管如此。

  荒蕪的大地，充滿了生機，處處是生機，處處是生命。

  而在此刻，即使是封青岩，亦驚嘆無比，想不到自己無意間所悟的琴音，有著如此驚人的生命之力。

  這琴音。

  似乎預示著開天闢地。

  或者說，它是開天闢地後的第一縷聲音……

  他一邊順著自己的心在彈奏，一邊亦在感悟著琴音，感悟著生命。雖然說，這琴音乃是他彈奏出現，但是琴音中卻蘊藏著，無數他不知道的偉力。

  這不是普通的琴音。

  這是他成聖的琴音，但並不僅僅如此。成聖，只是這琴音的順帶而已……

  「這琴音……」

  封青岩越琴便越心驚。

  似乎自己的琴音，觸及到什麼了，才全蘊藏著未知的、驚人的偉力，甚至連他一時之間無法看透。

  不過。

  這琴音的核心，始終不變。

  是生命之力！

  生生不息！

  它，似乎代表著開天闢地，代表著生命之始……

  生命之始，開天闢地……

  封青岩在思索著，這豈不是「太始」？

  難道自己所彈奏出來的，乃是「太始」之音？

  太始是什麼？亦可以說是破土之音，喚醒天地生機之音，孕育萬物生命之音。

  而在此刻。

  封青岩終於明白過來。

  為何自己在推演救治張正時，最終推演出這一條路來……

  因為，這一條路，不僅僅徹底治癒了張正，還可以讓自己從琴音中得到感悟，明白這是何音。

  在這之前。

  他並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琴音。

  以為只是成聖之音，或者比成聖之音稍微強一些，代表著生命，代表著生生不息……

  但是。

  他並沒有聯想到太始。

  其實，這琴音，乃是太始之音。

  或許亦可以說，這是《大道遺音》，最完整，最完美的太古遺音。

  在周天下，有十大聖曲，其中排名第一的，便是《大道遺音》。而大道遺音，亦稱為太古遺音……

  但是。

  這對周天下來，《大道遺音》只是一個傳說，並不一定真正存在。而且，即使是《招魂》，亦無法與其相比……

  雖然周天下，有十大聖曲。

  《大道遺音》排在第一，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彈奏過《大道遺音》……

  即使是至聖先師亦不懂。

  而《大道遺音》，似乎只能夠追溯到「太上」，應該是出於「太上」之口。但是，「太上」懂不懂得《大道遺音》，便不得而知……

  無人能夠證實。

  而「太上」是何人？

  或許他人不知道，但是封青岩已經猜到了。

  「太上」是「演」。

  或者說，周天下的「太上」，有可能是「演」的一道化身……

  「演」可化身萬千！

  封青岩不知道「演」懂不懂得《大道遺音》，但是絕對聽過《大道遺音》。

  若是此時此刻所彈奏的，乃是《大道遺音》。

  那麼封青岩隱隱猜測到《大道遺音》的來歷了，它就是天地宇宙初開之時，所出現的第一縷聲音的遺音……

  是遺音。

  不是第一縷原聲。

  而且，封青岩現在所彈奏的，還算不得是真正的《大道遺音》，只是無限地返祖追溯而已。

  只要他不斷地彈奏下去。

  終會有一日，他的琴音，會徹底返祖，變成大道遺音。

  若是成為真正的大道遺音，還有可能再次返祖，不斷地回溯，返原……

  最終成為大道之音！

  天地宇宙初開的第一縷聲音，便是大道之音。

  而天地宇宙初開，所產生的第一縷聲音，代表著什麼？代表著生，代表著生機，代表著生生不息，代表著生命之始……

  「從此以後，此曲……便名為『太始』……」

  封青岩輕道。

  畢竟，《大道遺音》這個名字，已經不太適合了。或者說，這個名字太大了……

  「太始？」

  封青岩一邊彈奏一邊感悟一邊思索。

  似乎太始二字還無法真正代表著琴音，代表著生命，代表著生生不息……

  「若不是太始，那是什麼？」

  「這是天地初開的第一縷聲音，一切都起於此，生於此，以它為源頭……」

  「那麼，便為『序』吧。」

  「從此，此曲便為『序』，亦可稱為『序章』。」

  而在此時。

  琴藝的境界，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感悟了《大道遺音》，已經走到了琴藝的盡頭，亦可以說是走到了源頭上……

  當然。

  還不算是真正的，徹底的源頭。

  畢竟，他現在只是知道，並沒有將《序》徹底返祖，還原，回溯，成為大道之音。

  當《序》成為大道之間那一刻。

  他的琴藝徹底走到盡頭了。

  雖然此時，他的琴藝，還不算走到盡頭，但是他已經看到了盡頭了。

  ……

  ……

  山谷中。

  眾人猶如靜止了一樣。

  但是，他們的思維，並沒有靜止，無比活躍……

  他們看到一個個神奇無比的音符，從封青岩的指尖間劃出，向空中飄去。

  如同雪花般。

  緊接著，他們看到一個個絢麗的鳥兒，在虛空中生出。

  在空中盤旋鳴叫……

  當看到這一幕時，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心中震撼無比。

  「百鳥來朝！百鳥來朝！竟然真的是百鳥來朝……」

  連禮震撼無比。

  山谷中，百鳥飛舞、盤旋、鳴叫，而且仙音陣陣，繞耳不絕。

  所有人都震撼地看著，久久無法回神過來，亦或他們的心思，都已經沉醉於琴音之中。

  心中有著無言的喜悅。

  心情舒暢。

  靈魂舒暢。

  其實相對於《大道遺音》，或者說封青岩重新命名的《序》來說，什麼百鳥來朝，什麼百鳥朝鳳，算什麼？

  百鳥朝鳳這玩兒，只要是琴師，便能夠引來無數鳥兒。

  而在此刻。

  封青岩的神情無悲無喜，進入了忘我之境，盡情地彈奏。

  他的琴音不斷地回溯，不斷地返祖，不斷地還原，在不斷地追尋大道之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