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心腹大患

  誰人都知江南富庶,魚米之鄉,通商要道,連帶著當地大小官員都養的油光水亮,其中尤以南陽總督廖廣天為甚。記住本站域名

  南陽總督一職當真是個油水富裕的差事,這差事太搶手,自然盯著眼紅的人就多,廖廣天其人能坐穩這位置也是個不可小覷的。尤其這麼多年經營下來,廖廣天已經是南陽當之無愧的地頭蛇。

  建王顯然還沒有在南陽隻手遮天的本事,更沒有在廖廣天眼皮子底下撈錢而不被發現的手腕。所以可以確定,廖廣天即便不是同謀,也定然是被建王收買了。

  以季凌雲對這個聲名顯赫的南陽總督的了解來看,前者的可能更大。

  他微微眯了眯眼,冷笑道:「當年廖廣天的摺子沒能遞到父皇面前,反而被建王察覺打草驚蛇,想來也有廖廣天的手筆。說不好廖廣天之死和這些年一直追殺張賢禮的幕後之人,到底是建王還是廖廣天。」

  季承煜頷首道:「我原先也是這麼想的,但無論是張賢禮還是廖夫人,都未在言辭之中提及過廖廣天。若廖廣天當真是同謀,即便廖夫人不知詳情,張賢禮也該清楚,不該隻字不提。」

  季凌雲也是不解,只得道:「看來咱們該想法子去見一見這個張賢禮,我總覺得他知道的應該比說出來的更多。」

  季承煜點頭,道:「等明日父皇提審過後,也許見到父皇他會放下顧慮知無不言。」

  季鈺仁回了大理寺後傳達皇上口諭,御駕親臨,大理寺上下自然是一陣兵荒馬亂,消息不脛而走。季承煜和季凌雲能收到消息,季司宏和嵐貴妃那邊自然也能收到消息。

  白家到底牽涉其中,白宗林和白博仁自然也對此事萬分關注。心不在焉的用過晚膳,父子兩人都是食不知味,白嫣然敏銳的察覺到了,心中略略思量,也想到了如今京中的盛事。

  建王近年來越發張揚,其心思已是路人皆知。只是如今皇上身體康健,太子根基穩固,建王除了母子得寵外也並無其他依靠,自然誰也不會沒腦子的站錯隊。

  如今建王又曝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舉,眾人紛紛猜測建王與嵐貴妃母子恐怕要涼。白嫣然卻是心中明白,建王不會這麼快倒台,除非皇上病重,否則建王只要不造反皇上就不會對他下死手。

  季凌雲曾說過,太子之位難在中庸,既不能平庸難以服眾,更不能威望壓過皇上。但有建王和嵐貴妃母子在,太子之位註定坐不安穩。

  但皇上其實心如明鏡,建王不過是他用來制衡太子的一枚棋子,更是用來破開當朝權貴的一把刀。而刀的下場只有一個,無用時棄之如敝。

  所以前世皇上身體衰敗後便開始收網,藉由建王之手除掉了齊家和朝中半數與建王有往來之人,肅清朝堂。

  次年新帝登基,開設科考廣納賢才,便是削弱了藍老太師和於太傅的羽翼。左相根基不穩,根本不足為慮,如此一來朝堂之上的派系被打亂成散,這才是身居高位的九五之尊想要看到的。

  而在這場腥風血雨之中,白家不過是一葉浮舟,勢單力薄,唯有謹小慎微方能全身而退。

  飯後父子兩人前後腳進了書房密探,白嫣然的心緒也不由凝重起來。

  舒月的提前到來實在讓人意外,前世廖夫人大仇得報後生無可戀,將舒月託付給季凌雲後便自盡了。

  前世的舒月並未離開紅水苑,季凌雲派人前去打探她的消息,卻得知紅水苑的老闆逼迫舒月接客。季凌雲無奈之下將人悄悄救了出來,舒月以身相許入了安王府。

  而今生舒月已經到了京城,且前日之事便可看出她在針對自己。

  關於舒月執意入王府的動機,白嫣然前世就有過懷疑。因為她曾無意間透漏,季凌雲曾去過紹安紅水苑聽她一曲,從此舒月便一直念念不忘。

  而今不知為何她竟直接隨著譚夫人進京了,但能看出她的確已經動了入安王府的心思,才會特地針對自己。這般心思深沉的女人,最好能避則避,白嫣然心中思量著如何阻止舒月入王府。

  譚夫人心存死志,自己如何防的住,且舒月狡詐狡猾,難保不會想別的法子賴上季凌雲。最好能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否則實在麻煩。

  她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當日在留香居她謊稱是憑著曾經看過的一副畫像認出了舒月的身份,此言雖是謊話,但這畫像的畫師確有其人。

  此人名曰左承安,且非寂寂無名之輩,乃是左丞相最看重的庶子,亦是左錦雲一母同胞的兄長。

  因著左丞相的正妻只育了一女,所以庶出的長子左承安自然從小就被寄予厚望,與嫡出無異。卻不料將左承安養成了個書生性子,不愛權勢愛筆墨,尤其筆下丹青更是一絕。

  一年前左承安曾遊山玩水揮毫潑墨,途徑紹安聽聞舒月姑娘的天籟之音便去紅水苑聽琴,自此對舒月念念不忘。

  舒月待在紅水苑賣藝自然並非心甘情願,只是她乃戴罪之身,即便有再多錢財也不能替自己贖身。只盼能遇到個有權有勢的「知己」,想法子為自己謀一個自由之身,這便看上了左承安。

  只是不想左承安雖然背後當真有權有勢,卻是個榆木腦袋。任憑舒月如何明示暗示都做不出徇私枉法之事,最後鬱郁離去。

  左承安回京後相思成疾,便開始將相思之情寄於筆墨,卻不想被家中下人偷出去販賣。

  所以京中有幾副舒月的畫像流傳,前世白嫣然生前的確曾經見過,只是當時不知其中深意,後來變成貓兒見到舒月時才明白。

  既然如今舒月已經是自由之身,左承安又對她情深義重,自己倒是可以從中推波助瀾。

  左承安自詡文人雅士,雖然並未考取什麼功名,丹青卻是京中一絕。且他是左相獨子,旁人自然更多幾分逢迎,便有了個丹青聖手的雅名。

  左承安有文人傲骨,且不缺黃白之物,所以他的畫作或增友人或者自己收錄,並不外傳,是而有市無價。這才有府中下人鋌而走險偷畫,致使幾副舒月的丹青流落在外。

  京城東街繁華,客人多是京中的達官顯貴們。南街便熱鬧多了,販夫走卒魚龍混雜,各色店鋪琳琅滿目,醉仙齋便是其中一家古董字畫鋪子。

  前世白嫣然便是無意間在醉仙齋中看到了舒月的丹青,如今再度踏足醉仙齋,放眼望去一切都與前世無異,就連掌柜的說辭都與前世一般無二。

  「小姐真是有眼光,本店各類古玩字畫齊全,無論小姐是想自己把玩還是拿去送人都再合適不過。」

  前世白嫣然是為了給兄長送生辰禮所以細細挑選了一番,今次不必這般囉嗦,她裝若隨意的翻看著,漸漸走近角落的字畫架子,隨手將最下面的一副畫卷挑了出來。

  掌柜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即上前賠笑道:「小姐若是想找字畫老朽這就領你去裡間看看,這外間的不過是些尋常畫作,真正的好東西老朽可不捨得放在這裡。」

  白嫣然展開畫作,裡面正是舒月的丹青畫像。因著這副丹青左承安只想著留作念想,並不準備送人,所以落款只有「舒月」二字,並無左承安的署名。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副丹青聖手的畫作並未能賣個好價錢,反而砸在了掌柜手裡。只是掌柜的知道這副畫來歷不明,也不敢隨意出手,生怕給自己惹來麻煩。

  白嫣然對掌柜的話充耳不聞,似笑非笑道:「掌柜的好大的口氣,丹青聖手筆下一畫千金,若這都是尋常畫作,不知掌柜的這裡還有什麼名家真跡?」

  醉仙齋掌柜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強顏歡笑道:「小姐這是折煞老朽了,人人皆知丹青聖手的畫作從不外傳,醉仙齋怎麼會有丹青聖手的畫作。」

  白嫣然將畫卷細細收好,看著掌柜冷道:「是啊,左公子的私作怎麼會在醉仙齋寄賣,當真讓人費解,莫不是掌柜的你與左公子相熟,這才得他增畫?」

  掌柜汗如雨下,哆哆嗦嗦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旁的素心喝道:「聽聞前些日子丞相府有下人膽大包天偷了左公子的畫去賤賣,不想掌柜的也是膽大包天,竟敢收下這樣來歷不明的畫作。本朝律法,包庇者以同謀論處,掌柜的就不怕挨板子嗎?」

  掌柜的知道這是碰上硬茬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討擾道:「還請小姐大人大量,饒了小的這一回,小的再也不敢了。醉仙齋的東西隨小姐挑,或者你將這副丹青帶走也可,只求小姐大法慈悲饒了小老兒這一回。」

  白嫣然卻將手裡的畫重新放下,淡淡道:「我也並非冥頑不靈之人,既然掌柜的已經知錯,也不必來收買於我,只將這畫物歸原主即可。」

  掌柜的一愣,小心翼翼問道:「小姐的意思是讓小的將畫還會丞相府?」

  白嫣然唇邊終於露出一抹淺笑,道:「我要你將畫親自送還到左公子手中,並且告訴他,你在京中見到了這畫中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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