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竹籃打水

  昨日王府浩浩蕩蕩將聘禮送到了白家,半個京城的人都看了好一場熱鬧,與此同時有關這場婚事的流言也如燎原之火一發不可收拾,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傳遍了京城。記住本站域名

  一早用過早膳,齊氏便領著白嫣然外出去置辦衣裳首飾。齊氏心疼女兒,又是要嫁去王府,自然不肯讓女兒在穿戴上落了下乘,便徑直領著女兒去了京城最好的花容閣準備裁幾身衣裳。

  花容閣的老闆娘還不到半老徐娘的年歲,生的一副美艷樣貌,打扮的卻極是素淨。據說是個嫁過去沒多久就死了夫君的刮婦,被婆家趕出來後自立門戶開了一間小鋪子,卻越做越大成了如今京城最好的裁衣鋪子,也算是個奇女子。

  老闆娘一見齊氏和白嫣然就是會心一笑,柔聲道:「想必白夫人是領著白小姐來裁剪新衣的,既然是喜事,那便由妾身親自來給白小姐量身裁製,也好沾沾喜氣。」

  這老闆娘能將裁衣鋪子做的風生水起自然有一手好針線功夫,只是這針線活費神費眼睛,自從鋪子做大後她便只管設計新的花樣,具體的裁製活兒都是底下的繡娘來做,今日這般算是給足了面子。

  齊氏自然面露喜色,白嫣然也笑著道了聲謝,兩人便隨著老闆娘去了裡間量身。

  能來花容閣裁衣的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家,外間幾個夫人小姐本來正隨便逛著看新出的衣裳花樣,自齊氏和白嫣然進來後便都有意無意瞧著兩人,等人一進去便紛紛開始交頭接耳。

  與此同時,一輛馬車停在了齊府門前,車上的古媽媽看著氣魄的齊府大門頗有些發怵,但一想到那沉甸甸的銀子便只得咬牙下了馬車。她上前叫門,讓門房將齊思敏叫出來,說是白家小姐有要事來尋人。

  門房自然知道白嫣然與自家小姐交好,便也不敢耽擱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齊思敏便出來了,她原本還嘀咕白嫣然怎會今日來尋自己,且為何到了門前卻不進來。

  到了門口只見一個老婆子上來就拉著自己的手哭嚎道:「小姐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她此刻就在望月樓,正想不開鬧著要投湖,你快隨我去勸勸吧。」

  齊思敏聽得心中一陣驚疑,卻是不大相信的。她狐疑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老婆子,質問道:「我之前從未見過你,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古媽媽從袖中掏出一個精巧的鎏金簪子來,對齊思敏道:「這是我家小姐常戴的簪子,小姐一定識得。」

  齊思敏見著那簪子確實有些眼熟,似乎的確見過白嫣然戴過,她卻不知這是從前白嫣然「送」給白悅妤的,早已易了主。

  齊思敏對她的身份信了幾分,卻仍是疑道:「可前兩日我去看嫣然時她還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不開?」

  古媽媽心中暗罵齊思敏多事,面上卻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嘴裡說道:「今日我家夫人本是帶著小姐去置辦衣裳首飾的,路過望月樓便進去歇歇腳,哪知讓小姐聽了堂中那些碎嘴婆娘們的閒言碎語,委屈之下便想不開要跳湖。」

  齊思敏聽她這話將信將疑,問道:「什麼閒言碎語,我怎麼不知道?」

  古媽媽罵道:「還不是那些說小姐是八字與安王整合契合入了皇后娘娘的眼,才能被皇上賜婚的,還說我家小姐是沖喜王妃。夫人勸不下來,想起齊家小姐與我家小姐最是交好,便讓老奴來接小姐去勸勸我家小姐。」

  齊思敏這才想起方才見娘親好生訓斥了府中嘴碎的下人們一頓,似乎也提及了什麼「八字」「沖喜」,不想說的竟是嫣兒。她心中一緊,既是惱怒這些是非的口舌,又怕嫣嫣然表妹真的一時羞憤想不開,便急道:「那我們快去吧,可別真出了什麼事!」

  說罷轉頭對門房道:「你同娘親說一聲,我去看看嫣然表妹,很快回來讓她不必擔心。」

  說罷齊思敏就拉著古媽媽往馬車上去,那車夫頭低的很低,待兩人上車也不等說話便催馬啟程。馬車在街道上疾馳,白悅妤心急如焚,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古媽媽神色有異,滿心都在替白嫣然擔憂。

  馬車好不容易到瞭望月樓,這望月樓雖建在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上,背後卻比鄰城中運河,大廳是用膳之處,二樓三樓的包廂皆是可臨窗賞景的廂房,是富貴閒散人遊玩的一個好去處。

  待馬車停住,齊思敏便直奔大堂,拉住門口的小二問道:「白家夫人和小姐在哪間包廂?」

  小二愣了愣,古媽媽追上來給他使眼色,他回過神來忙道:「就在三樓左手的第一間,小的這就給你帶路。」

  小二領著齊思敏上樓,古媽媽做賊心虛的左右張望著跟了上去,那馬夫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看著幾人上了樓,這才放心回身守在馬車上。與此同時,坐在大堂角落的一個男人起身放下碎銀子匆匆出了大堂。

  齊思敏被領上三樓,並未察覺到今日這望月樓的三樓有些不同尋常的寂靜。小二親眼看著她進了門給古媽媽使了一個眼色,古媽媽跟著進去將房門關了起來,那小二也不去做事了就守在門口,緊張的打量著樓下往來的客人。

  齊思敏一進門並未看到想像中亂糟糟的場面,卻見廂房的窗戶大開著,嚇了她一跳,隨即聽見一陣女子的啜泣聲。她忙轉過紗帳往裡間的榻上看去,果真看見一個身形相似的女子正掩面垂淚。

  齊思敏鬆了口氣,雖疑心姑母和其他丫頭婆子們去了哪裡,卻也顧不得其他,忙上前去勸慰道:「嫣然,你可嚇死我了……」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了那女子近前,方才感覺到一股怪異,猛地從身後伸出一隻捏著帕子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齊思敏聞到了一股怪異的香味,尚還來不及掙扎便只覺得身子癱軟了下來。

  意識模糊之際,榻上的女子止住了哭聲抬起頭來,卻並不是她以為的那張臉。齊思敏腦中電光火石間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嫣然表妹根本不在望月樓。

  然而已經晚了,下一刻她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白悅妤看著昏倒在地上的齊思敏面露嫉妒之色,自己想盡辦法也不過能進建王府當個無名無份的小小妾室。這個齊家小姐生了個好人家便能讓建王想方設法娶回去,這人和人當真是不同命的。

  想到今日建王得手,以後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主母。不僅白嫣然在身份上壓了自己一頭,甚至她的閨中好友更是成了自己的主母,白悅妤心中就滿是不忿。

  她起身冷冷的看著齊思敏,對古媽媽道:「將人放在床上,咱們該走了。」

  古媽媽見白悅妤全然沒有搭把手的意思,暗自嘟囔,只得自己費力將人拖上了床。白悅妤見狀轉身去把桌上的香爐揭開,將裡面早已備好的香點上了。

  那濃烈香味瞬時從香爐的鏤空空隙中撲了出來,白悅妤不知為何卻感到一陣噁心,忍不住乾嘔了兩聲。她只當是這香太過厲害,忙掩住口鼻領著古媽媽走了。

  兩人出了廂房,那小二還守在門口。白悅妤知道他是季司宏的人,瞥了他一眼也不多話,領著古媽媽轉身就下了樓,出了大廳直直上了齊思敏來時的那輛馬車。

  車夫駕著馬車將白悅妤送到了季司宏的那間宅子,季司宏一見白悅妤進來就迎上來問道:「怎麼樣?」

  白悅妤嬌媚笑道:「王爺這是不放心妾身嗎?放心,那齊家小姐這會兒正在望月樓歇著呢,門口有人守著,房中還點著那香,王爺這會兒過去正是時候。」

  季司宏臉上露出笑意,捏著白悅妤的下巴道:「好好好,妤兒可真能幹。你且先在這裡住幾日,來日我便讓人將你接進府里好好疼你。」

  說罷他便整整衣衫,迫不及待的出門去了。白悅妤的笑容在他身後扭曲,一雙眼中滿是怨毒。

  季司宏方才出門準備坐上馬車,卻見心腹劉宗匆匆趕來,一見他就急道:「王爺,不好了,張賢禮主動去大理寺投案,如今已經被大理寺關押了!」

  季司宏面上的笑意驟然消失,雙目陰鷙。

  「你看清楚了,真是張賢禮?」

  劉宗點頭道:「他是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去大理寺投案的,有很多人親眼看見,咱們的人傳回來消息,的確是張賢禮。」

  見季司宏猶豫,劉宗急道:「王爺,咱們得趕緊回去商議對策,若是張賢禮真吐露出來什麼,那可是……」

  接下去的話他不敢說,季司宏卻是心知肚明。他心頭一沉,想到左右齊思敏人已經在自己手裡,也不可能憑空消失,不急在這一會兒,眼下還是張賢禮之事更為緊急,便讓車夫調轉馬頭往建王府去了。

  望月樓那守門的小二等了小半個時辰也不見主子來,隱約聽見裡面有些動靜也不敢進去看。

  心中正焦急,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不疾不徐的走了上來,他心中一喜,然而待看清上樓之人後卻是瞬間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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