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情之所起

  自從被季凌雲提醒之後季承煜就一直派人盯著齊思敏的動向,無論季司宏準備利用誰如何動手,只要看住齊思敏就不怕他的明槍暗箭。記住本站域名

  盯梢的人每日事無巨細將齊思敏之事呈上來,起初季承煜只是匆匆一瞥,沒有發現異樣即可。可漸漸的他開始對這個女人的日常感起興趣,每日將那份送齊府送來的信函當做閒暇之樂。

  齊家三代武將,便是兒媳許氏亦是齊老將軍的部下之女,齊思敏著實是個將門之女。卻因是家中獨女被太過嬌慣,沒學的一身好武藝,對琴棋書畫也不甚感興趣,反而整日裡圍著灶台轉,也算是個奇女子了。

  如今齊思敏已是適婚之齡,白家表妹都已經被賜婚給安王,三月之後便是婚期,許氏自然更加急著想把女兒嫁出去。一邊四處張羅著合適的佳婿人選,一邊逼著女兒惡補琴棋書畫女紅管帳,生怕被人看出齊思敏光鮮表面下的草包內里。

  齊思敏也忙,一邊忙著想方設法趕跑各路相親對象,一邊忙裡偷閒在琴棋書畫女紅管帳之餘往小廚房跑。據說跟她相過親的男子見了她轉頭就走,據說吃過她做的東西之人都讚不絕口心心念念。

  季承煜看了半月信函心中實在好奇,對紅鳶下令,讓她悄悄潛入齊府取一些齊思敏做的吃食來。當時紅鳶素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神色著實可笑,但見季承煜一臉正色只得收起驚愕默默去了。

  紅鳶最善易容之術,隨便將自己伴做一個尋常的齊府下人,輕鬆溜進齊思敏的小廚房,帶出一碟剛出爐的奶提糕放在了季承煜的書桌上。

  彼時季承煜正埋頭公務之中,只略略點頭示意並未其他動作。紅鳶看了眼一切如常的主子,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季承煜雖喜甜食,卻並非沉溺口腹之慾之人,他方才用過午膳,如今一心都撲在波雲詭局的政務當中。這樁樁件件看似稀鬆平常的奏摺,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貫注,一個不慎便可能落入陷阱身陷囹圄。

  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站的高卻不穩,隨時都有可能萬劫不復,所以他素來將謹慎小心刻在骨子裡。可此刻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奶香味,讓他不由自主心緒不穩,只得放下筆。

  季承煜看了那精緻小巧的奶提糕片刻,捻起一塊放進了嘴裡,而後他便愣住了。

  奶提糕不算多稀罕少見的點心,他喜好甜食自然吃過,但相比較他手裡這一塊,即便是宮中最善糕點的御廚手藝也要遜色三分。那奶香濃郁,甜度適宜,口感軟糯,幾乎是入口即化。

  季承煜忍不住將那一小蝶奶提糕一口氣吃盡了,心中對這個與眾不同的齊家小姐大為改觀。一個人無論在哪一方面能登峰造極都不失為一種本事,對於有本事之人季承煜一向都會高看一眼。

  雖然對齊思敏的手藝念念不忘,但季承煜也不好再讓紅鳶去做這種事,只是之後的日子卻一度食欲不振,驚的府中廚娘惶恐不安,唯恐自己那日就被趕出度去了。

  季凌雲這變貓一趟倒也並非全然虛度,除了得知建王對齊思敏的不擇手段之外,還得知了一個被藏的很深的戶部秘辛,正好讓季承煜可以將季司宏打個措手不及。

  當年季司宏利用掌管戶部的職權之便,大肆在淮余、紹安等富庶之地加徵稅收,中飽私囊。此舉雖是膽大包天,但山高皇帝遠倒也不失富貴險中求,季司宏因此斂財不少,用此暗中養了不少死士。

  但不想碰上兩年天災,尤其是淮余和紹安兩地災情最是嚴重,再加上高額徵稅一時間民不聊生,紹安知府譚有為上奏摺減免賦稅,開倉賑災。

  這道摺子若是呈到元和帝面前,季司宏的所作所為就都大白天下了,但這道摺子卻被攔了下來,悄悄送到了季司宏手裡。隨後不出幾日,譚有為未能等到聖裁便去見了閻王。

  譚有為與淮余知府張賢禮從前乃同同窗,後來更是同期進士,淮余、紹安兩地比鄰,兩人的關係自然愈加親厚。譚有為出事之後張賢禮便察覺到了其中不同尋常之處。

  他再三思量,決定鋌而走險進京面聖,當面呈情,自然再次遭到季司宏的人馬追殺,幾經周折而後不知所蹤。

  淮余、紹安兩地正是災情嚴重之事,兩地卻接連失了父母官,可想而知如何混亂。

  連知府都擺不平,底下人自然不敢再出頭,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餓殍遍地,人心浮動,最終災民無可奈何之下揭竿而起,事情終是鬧到了聖前。

  元和帝一向自詡當今太平盛世,卻不想竟還有百姓揭竿而起之舉,雖然暴亂很快被鎮壓,卻無異於打了元和帝一個耳光,響亮至極。季承煜深知此事輕重,自請前去賑災兼調查此事,但季司宏也同樣當朝請命。

  當時季承煜剛剛被立為儲君,元和帝對建王與嵐貴妃心懷愧疚,便將這個差事交給了季司宏。季司宏本就是罪魁禍首,此去不過是嫁禍於人慾蓋彌彰,加征賦稅之事被推倒了譚有為與張賢禮身上。

  譚有為被定為畏罪自盡,張賢禮則畏罪潛逃,季司宏將其他罪證抹了個乾乾淨淨,即便是季承煜發覺其中不同尋常也已無力回天。

  為了撇乾淨關係,季司宏還在戶部尋了個替死鬼大義滅親,卻不想這一舉動寒了下屬之心。白宗林等一眾雖未沾手但卻知情的戶部官員,生怕來日自己也被推出去頂罪,便私下收集了不少罪證已做保命之用。

  再三商議,這些罪證被分成三份交給三人保管,白宗林藏在書房的便是其中一份。

  當日季凌雲雖怕白家牽連其中將東西還了回去,但該知道的東西還是都知道了,季承煜回京後便開始著人四處找尋張賢禮的下落。

  齊思敏出事前三日張賢禮方才被秘密接到京城,這三日季承煜一直在準備此事。張賢禮是此案唯一的人證,他也自知將當年之事從實道出才能有一線生機,但又怕建王隻手遮天。如今有太子暗中撐腰,他自然多了幾分勝算,但季承煜卻不便在此事中露面,所以這幾日一直在安排此事。

  自齊思敏被騙上馬車之時盯梢之人就將消息傳了回去。季承煜再三思量,便讓張賢禮即刻去大理寺投案,纏住季司宏不得分聲,而後自己去瞭望月樓。

  其實在他之前的思量中,若是齊思敏失聲於季司宏,齊家得知此事個中緣由後必定勃然大怒,以齊老將軍的性子和對這唯一孫女的疼愛,定會鬧到聖前要個公道。彼時再讓張賢禮出面捅出當年舊案實情,火上澆油,即便是父皇也不能再包庇半分。

  但事到如今,季承煜想起當日在候府後院不知所措的女子,想起曾說要送自己小貓兒之人,想起那一小蝶讓他念念不忘的奶提糕,最終還是改變了主意。

  得到季司宏回府的動向,季承煜親自去瞭望月樓。門口的小二隻被他一個眼神就嚇跑了,季承煜想到此事到底傳出去不好聽,便讓許全守在門口自己進去了。

  一進門季承煜就聞到了一股異香,他尚且反應過來,便聽見裡面傳來女子的嚶寧聲。季承煜一愣,腳步一轉,便看到了裡間從床上滾落在地的齊思敏。

  他心頭一跳,忙上前去探她的鼻息,卻發覺她此刻呼吸有異,面色嫣紅,煞是古怪。就在季承煜尚在怔忡之際,齊思敏睜開了迷濛的眼睛,突然伸出雙手摟在季承煜的頸間整個人湊了上來。

  季承煜只覺得齊思敏身上燙的厲害,那緊貼自己的嫣紅臉頰更是讓他也跟著熱了起來。偏偏齊思敏還在無意識的磨蹭著,嘴裡不知小聲嘀咕著什麼,似睡似醒全然沒有意識。

  季承煜猛地看向那已經燃盡的香爐,反應過來自己聞到的香味是什麼東西了。他有心將齊思敏鬆開,無奈齊思敏此刻已經被那香折磨的不輕,抓住季承煜就猶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實在不肯鬆手。

  甚至察覺到季承煜的打算,她索性將腿也纏了上去,只覺得這人身上好生清涼,若是自己放過他那就要被活活灼燒至死了,所以她絕對不會放手!

  季承煜一個不妨險些被齊思敏也拉到地上,他一咬牙乾脆將人抱了起來放到了船上,可他卻因為齊思敏的鉗制不得不躬身彎腰定在原地。

  季承煜的目光不得不放在了齊思敏身上,那嫣紅的小臉,秀麗的眉眼,水潤的紅唇斗近在咫尺。他覺得大約是自己也吸入了那香味的緣由,竟也有些情不自禁,只想低頭吻上去。

  季承煜用盡所有定力克制自己,一開口卻發現不知何時聲音已然沙啞。

  「齊思敏,醒醒,快醒醒!」

  齊思敏只覺得耳邊吵雜的厲害,她煩躁的搖頭表示抗議,那聲音卻不依不饒的一直吵嚷著。她此刻腦子半是糊塗半是清醒,有心想要堵住身前這人的嘴,但又怕自己一鬆手他就跑了。

  鬧心無奈之際,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抬頭用自己的唇堵了上去。果然,終於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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