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室內倏然靜了下來。記住本站域名
季凌雲眸色一沉,並未開口,佟氏卻沉不住氣了,追問道:「你這話是何意?」
佟若瑤瞥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嫣然,只覺得是天賜良機。
「這原也是妾身無意間聽說的,旁人都知如今的宋大學士與王妃是表親,卻不知宋白兩家原是打算親上加親的。
宋大學士和王妃年歲相當,郎才女貌,原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可惜正準備談婚論嫁,宋大學士又逢丁憂,這才耽擱了。」
芝蘭覷著季凌雲變幻莫測的面色,狀若無心道:「如此說來,若非皇上賜婚,說不定王妃還要等上三年才能進宋家的門呢。」
素心忍不住反駁道:「胡說八道,根本不是這樣!」
芝容當初在白家待的時間可不短,她又是個心思頗深的,自從看出宋時陽和白嫣然之間的不同尋常後便有心探聽。
時間過去不長,難免有嘴碎的丫頭,芝容又慣來會做人,自然能夠打聽出來不少消息。所以芝蘭今次是胸有成竹,毫不客氣的反問道:「那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別說宋大學士對王妃無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素心瞬時成為眾矢之的,生怕佟若瑤趁著小姐昏迷未醒就潑髒水,辯解道:「當初表少爺的確對我家小姐有意,老爺和夫人都滿意,但還沒來得及上門提親就被小姐斷然拒絕了。
之後才是姑奶奶辭世,表少爺丁憂。我家小姐與表少爺之間清清白白,否則不等表少爺丁憂,婚事就該定下來了。」
素心說的也有道理,佟氏的面色稍緩。佟若瑤卻不慌不忙又道:「可我怎麼聽說,王妃與宋大學士郎情妾意,若非白家庶女籠絡宋大學士的母親從中作梗,婚事也不會就這麼黃了。
這麼說來,倒是可憐了王妃與宋大學士這對有情人。」
佟氏呵斥道:「住口!什麼流言蜚語也敢拿出來說嘴。」
佟若瑤雖然挨了訓斥,恭恭敬敬退到了一旁,眼中卻滿是志在必得。正所謂三人成虎,尤其是這般男女之事,原就說不清道不明,更不消是從旁人口裡說出來。
佟氏發作並非是為了回護白嫣然,而是為了維護季凌雲的聲譽才這般惱羞成怒。
正在這時,外頭又是一陣人聲,腳步聲轉而近了,進來的正是季承煜和齊思敏。
季承煜說到做到,三日之後準時來了。先前他一直安撫齊思敏,但大約是察覺到了什麼,今日齊思敏無論如何也要跟來,季承煜只得帶她一起來。
兩人到了玲瓏小築就覺得氣氛不同尋常,一問才知佟若瑤竟然請了皇后來。齊思敏心中不安,進屋越發覺得不對,尤其佟氏的面色實在難看。
季承煜與季凌雲交換了一個目光,兄弟二人自有常年的默契。見白嫣然安然躺在床上,季承煜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
他開口道:「母后,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出去再說。」
齊思敏也道:「是啊,嫣然尚在靜養,待養好了身子再去鳳儀宮給母后請安。」
齊思敏這「聲」嫣然叫的親切熱絡,佟氏突然想起兩人正是表親,又關係親厚,若安王妃和宋大學士之間當真有什麼,她定然不會全然不知。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齊思敏一眼,伸出手去,齊思敏忙上前攙扶,一行人這便出去了。
季凌雲落在人後,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昏睡中的白嫣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只交代素心道:「你便守在這裡,好生照看好王妃。」
眾人到了外間,丫頭們戰戰兢兢的上來奉茶。佟氏沖一旁的谷月姑姑使了個眼色,谷月姑姑領著一眾下人們退了出去。
佟氏沉下臉色道:「你們都不是外人,本宮說話也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太子妃,你與安王妃從前在閨閣時便關係親厚,有一事本宮問你,你定要如實答來。」
待齊思敏應聲,佟氏便開門見山問道:「本宮聽聞了一些安王妃與宋大學士之間的風言風語,你可知道什麼內情?」
佟氏問的狡猾,並不明言是什麼風言風語,顯然是給齊思敏下套。
齊思敏本就對佟氏莫名多幾分敬畏,此刻被佟氏這般目光瞧著,不禁心慌意亂,支支吾吾道:「倒也、倒也沒什麼內情,不過是兩家長輩想要結親,只是後來便沒了下文,也沒聽姑母和嫣然提起過,大約是兩人沒這個意思吧。」
此事的前因後果齊思敏自然知道的清楚,但有些事原就是說不清楚的,自然不能和盤托出便挑揀了些不打緊的說了。
佟氏威勢更甚,問道:「是嗎?可我怎麼聽說兩人都是情願的,婚事原是水到渠成,卻被白家庶女攪和了,這才沒成。」
齊思敏就算再笨,這會兒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再看一旁的佟若瑤明顯不安好心,也就猜出了佟氏這個「聽說」是聽誰說的了。眼下也沒有時間多想,她道:「這些我倒是不知,只是若當真是兩情相悅,想必婚事也不會這般輕易就黃了。只是不知母后是從何處聽來的這些風言風語?
若當真有這種事,家中自然都是藏著掖著,怕說出去讓人笑話。就連兒臣都沒聽過這樣的風聲,也不知何人居心叵測謠傳,怕是以訛傳訛無中生有。」
佟氏的目光下意識瞟向佟若瑤,佟若瑤倒一時被問住了。
她這些消息都是芝蘭托人從白家打聽出來的,但這話自然是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的,否則她便真成了居心叵測之人,說出來的話也變得不可信了。
見佟若瑤不說話,佟氏一時也有些動搖。只是避子湯之事卻是她心頭的一個疙瘩,自從季凌雲大婚之後她便一直盼著皇孫,卻一直落空。
原以為是白嫣然身子不好不易有孕,這才不顧季凌雲硬是塞了兩個妾氏進府。
可如今驟然得知是白嫣然自己服用避子湯藥,她自然心中不悅,連帶著對佟若瑤說的話也不由信了幾分。
見季凌雲始終一言不發,知道他定然也是上了心。可方才避子湯之事他卻仍是對安王妃執意維護,佟氏不禁更生憂心。
她定了定神,開口道:「既然如今王妃病著,唯恐病氣過給旁人,凌雲也不必整日守著了。即日起便讓王妃安心在院子裡養病,不准旁人打擾。」
佟氏這旨意顯然是要讓白嫣然禁足院中,尤其連季凌雲也被攔住了。
他皺了皺眉,才剛說了:「母后……」二字。佟氏便一拍桌子沉聲道:「王妃如今需要靜養,你又不是大夫,守在床邊又有什麼用?你自己也是大病初癒,身子哪裡熬得住,這些日子便讓若謠好生照顧著。
你若實在不放心,明日我便派兩個姑姑來侍候安王妃,如此你總該安心了吧?」
皇后這是鐵了心要插手安王府的家事,旁人也不好插口。
齊思敏心裡急得團團轉,指尖不自覺越發揪緊季承煜的袖口。忽然手一暖,卻是被季承煜握住了手,心竟奇異般的安定了下來。
見佟氏當真動了怒,谷月姑姑也在一旁使眼色,季凌雲也不好再爭辯。佟若瑤志得意滿,自然知道見好就收。
好不容易送走了佟氏,佟若瑤唇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她難得有些羞赧,低著頭跟在季凌雲身後,想著今夜就是遲來的洞房花燭夜,不由心神蕩漾。
哪知走著走著就又到了玲瓏小築門口,她眼睜睜看著季凌雲走了進去,而自己又被那個木頭樁子攔住了,不禁恨得咬牙。
齊思敏已經進了裡間握著白嫣然的手抹眼淚,胡放和韓大夫則眼觀鼻鼻觀心,季承煜則皺眉不語,大約是已經聽了胡放的法子。
果然,見季凌雲一進來他便開口問道:「我已經聽胡太醫說了,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季凌雲看了一眼裡間,只能看到一角床沿,裡頭仍是一片沉寂。
見季凌雲半晌無言,胡太醫只得開口道:「王妃已經脈象平穩,如今昏睡只是折騰的厲害身子不濟,應當一會兒就能醒過來了,不妨問問王妃的意思。」
說話間裡頭傳來素心驚喜的聲音道:「小姐醒了,小姐你終於醒過來了!」
齊思敏也是壓制不住的一疊聲問候,季凌雲定住身子未動,半晌才聽見白嫣然開口道:「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話雖如此說,但她大難不死,如今再見故人也是心緒激盪,也不禁落下淚來,很快三個女人便在裡頭哭成一團。
季凌雲與幾人站在外間,聽著裡頭的哭聲,一時間也是相顧無言。好半晌,聽見裡頭哭聲稍緩,季凌雲這才進去了。
見了季凌雲,齊思敏和素心這才想起方才之事,不禁有些心急。有心想給白嫣然提個醒,卻已經來不及了,只得起身先出去了。
季凌雲面色如常,全然看不出發生過方才之事。
他愛憐的摩挲著白嫣然手上方才自己咬出來的傷口,白嫣然就這麼靜靜的看了他片刻,問道:「妾身其實醒了有一會兒了,方才隱約聽見有人問起妾身,王爺可有什麼想問妾身的嗎?」
季凌雲指尖一頓,似乎整個人都僵住了。須臾,他才看向白嫣然緩緩道:「的確有一事需得問過你才行。你現下不過才撿回來半條命,浮生散的厲害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唯有一計方可一試,只是不知你受不受得住。」
白嫣然眨了眨眼,忽然嫣然一笑。
「王爺放心,妾身很是惜命,更捨不得王爺,定然能受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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