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釜底抽薪

  白嫣然昏睡這幾日都是用湯藥吊著命,即便昏迷不醒,眉頭卻始終緊蹙,脈搏時強時弱讓人揪心。記住本站域名

  今日就是第七日了,若是熬過今日白嫣然能清醒過來,就要著手解毒之法了。但若仍是昏迷不醒,那便也不用考慮接下來的事了,可以提前準備後事了。

  外頭的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床上的白嫣然輕哼一聲,眾人都是精神一振,知道她這是要發作了。

  白嫣然昏迷中淡漠的神色褪去,睫羽開始顫動,指尖無意識抓撓,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隨即她猛地睜開眼睛,眼中已是一片血紅!

  繞是已經見過幾次,季凌雲仍是心頭一顫。他趁著白嫣然還未發作,熟練的將人禁錮在懷中,在她耳邊喃喃道:「沒事了沒事了,嫣兒,我在這裡,沒事了。」

  白嫣然今日掙扎的格外厲害,爆發出與她羸弱身子極不相符的力氣,季凌雲沒法子,只得狠心將她的雙手綁了起來。

  白嫣然喉嚨中發出痛苦的呻今,眼睛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來,難受的想要掙脫季凌雲的束縛。

  因為遲遲得不到浮生散,只覺萬蟻噬心,頭痛欲裂,似乎只有疼痛才能轉移這讓人蝕骨的痛苦。

  她又想用頭撞牆,卻被季凌雲束縛,便突然低頭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霎時便嘗到了血腥味。

  季凌雲見她咬的毫不留情,心中一慌,下意識便鬆了手要去制止。哪知他一鬆手,白嫣然便猛地從懷中掙脫,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韓大夫和胡放都在一旁嚴陣以待,見狀便要上去攔。誰知正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素心揚聲喊道:「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兩人一驚,身子一頓,竟讓白嫣然衝到了外間。

  院子裡佟若瑤乖巧的扶著佟氏,懂事道:「自從王妃回來,王爺便一直待在這院子裡未出,太醫和大夫每日進進出出,妾身實在擔心,這才不得不勞煩母后。」

  佟氏雖然知道白嫣然回來了,只是前兩日憐嬪又是一通鬧騰,宮裡抽不空來,便派了謝公公送了些東西來。是季凌雲打發的,只說白嫣然身子不適不宜見客。

  只是今日佟若瑤突然派人往宮裡遞了消息,語焉不詳說季凌雲身子不適,她哪裡還坐的住。哪知到了王府才知是這麼回事,但事到如今還是進去看看才能放心。

  古方親自守在門口,攔得住佟若瑤卻攔不住佟氏,只得眼睜睜看著人進去。芝蘭沖他露出一個得意的挑釁笑容,古方視若無睹,跟在了一行人身後。

  素心一見佟氏就覺大事不妙,再看佟若瑤明顯不懷好意,頓時慌了神,忙揚聲給裡頭提醒。

  佟氏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佟若瑤瞥了一眼大白天門窗緊閉的屋子,對素心道:「皇后娘娘來了,還不快去支會王爺王妃出來接駕。」

  朱玲在旁開口道:「側妃恕罪,皇后娘娘恕罪,王妃此番遭了大罪,太子說要臥床靜養。」

  佟氏蹙眉,還未開口,佟若瑤又道:「怪不得自從回府後便不見王妃露面,叫妹妹好生擔心,還當是王爺舊疾復發。既然如此,怎麼不見王爺的蹤影?」

  朱玲一時語塞,答不上來。佟若瑤越發覺得自己這次賭對了,上前便要去推門,嘴裡還不忘說道:「想來王爺是憂心王妃陪在身側,還是妾身親自去喚吧。」

  幾個丫頭若有若無的擋在門前,此刻卻不好當著佟氏的面硬攔。

  裡頭還不知是個什麼情況,眼看著佟若瑤就要闖進去了,小八心一狠眼一閉撲在了佟若瑤腳下,徹底裝死了。

  朱玲和素心反應奇快,兩人一左一右圍在了小八身旁,驚呼道:「小八,小八你怎麼了?」

  說罷素心便仰頭對佟若瑤怒目而視,方才小八站在最里側,事發突然,旁人都沒看清是怎麼回事,就見一個丫頭倒在了佟若瑤腳下。

  素心控訴:「王妃這些日子生死未卜,側妃在府里好生威風,給我們這些丫頭們吃些苦頭也就罷了。今日當著皇后娘娘便下這般狠手,可見對我們王妃怨念頗深。」

  佟若瑤簡直目瞪口呆,不想眾目睽睽之下還能這樣顛倒是非。然而正是因為如此,她竟一時說不清楚。

  「你、你胡說什麼?分明是她自己突然倒下的!」

  「小八好端端怎麼會自己倒下!」

  素心仗著佟若瑤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撕破臉,索性就這麼胡攪蠻纏,替裡頭爭取時間。

  一旁的芝蘭卻看出她的打算,趁著旁人沒注意,又往裡頭走了兩步,腳下一歪,隨著口中驚呼就故作不慎摔倒的模樣往屋裡摔去。

  突然「吱呀」一聲,門竟然從裡頭打開了,芝蘭收勢不及當真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

  眾人齊齊看去,只見季凌雲神色如常站在門口,看也不看佟若瑤,沖佟氏行禮道:「兒臣給母后行禮,母后怎麼來了?」

  佟氏嗔怪道:「你這孩子,還不准母后來看看你嗎?」

  隨即她便蹙眉看著季凌雲道:「你臉上這是怎麼回事?」

  季凌雲臉上還帶著兩道血印子,正是昨日白嫣然抓出來的,只是這話不好說出來,季凌雲只得胡謅道:「昨日逗貓不慎被撓的。」

  見王爺出來坐鎮,幾個丫頭知道沒事了,都鬆了口氣,朱玲攙著小八便先下去了。

  佟氏不疑有他,隨著季凌雲的攙扶往屋裡去,一時也將佟若瑤忘在了腦後,素心進屋時還「不小心」踩了芝蘭的手。

  芝蘭忍著痛呼起身,沖佟若瑤使了個眼色,主僕兩人也跟了進去。

  裡頭韓大夫和胡放立在一旁,兩人都是大汗淋漓,佟氏不由多看了兩眼。胡放忙行禮道:「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佟氏隨意一點頭,見床上的白嫣然面無血色,雙目緊閉,顯然是昏迷未醒,方才心中的不悅瞬時閒散了。

  「安王妃這是怎麼了?怎的這般臉色?」

  胡放覷了季凌雲的面色一眼,這才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王妃在外顛簸數日,勞累驚嚇,大病一場也是常事。」

  佟若瑤插口道:「姐姐此次當真是遭了大罪,好在人是平安回來了,只是落入歹人手中這些日子,實在讓人憂心會不會……」

  自古女子被人綁架,頭一個讓人擔心的不是安危而是清譽。所以先前朝廷四處張貼通緝告示,也並未明言是王妃被綁架,至今還瞞著外頭。

  季凌雲眸色一沉,答道:「側妃多慮了,能在王府裡應外合將人綁走,自然圖謀不淺,幸而未能得逞。嫣兒只是受驚過度又多日寢食難安,好生養些日子就好了。」

  佟氏自然知道內情,也沒忘心裡去,點頭道:「既然如此就讓安王妃好生養病,府裡頭的瑣事就交給若謠打理。」

  佟若瑤勉強一笑,眼看著此事就要輕飄飄揭過,她心一狠,突然跪了下來道:「皇后娘娘這般器重妾身,妾身自然不敢不用心。當日王妃出事,王爺懷疑府中有內奸,妾身不敢大意,也讓人仔仔細細搜查過。」

  說著她覷了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嫣然,接著道:「妾身不才,沒能搜查出內奸的線索,卻意外查出了些旁的,是關於王妃之事。」

  季凌雲挑眉,顯然是不相信她能查出什麼來。佟氏也興致缺缺,不甚高興佟若瑤在這個關頭生事。

  佟若瑤接著道:「王妃入府日久無子,皇后娘娘為此時常憂心,這才遣了妾身入府。王妃身子康健,也一直在服用坐胎藥,卻始終沒有動靜。

  從前妾身不知其中緣由,只當是王妃的子孫緣薄。直到無意間發覺王妃這坐胎藥中的蹊蹺,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芝蘭得了佟若瑤示意,從袖中掏出來一個荷包,打開裡頭卻是些許藥材殘渣。她眼角餘光去瞧素心,果真見她變了臉色,心中冷笑。

  佟氏聽出些意思來,面色冷了下來,,瞥了那荷包中的藥渣一眼,示意佟若瑤接著說。

  佟若瑤壓下心頭得意,做出一副黯然模樣,嘆道:「妾身見王妃身邊的丫頭遮遮掩掩,這才起了疑心。誰知叫人一查,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坐胎藥,而是避子湯。」

  季凌雲面色一僵,一時也愣住了。

  佟氏已經徹底沉下了臉,開口道:「胡太醫,你過來看看這裡面的藥材。」

  胡放上前接過那荷包,倒出裡面的藥材殘渣仔細查看,也不敢再去偷覷季凌雲的臉色,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這裡面的確是避子湯的藥渣。」

  佟氏的目光轉了一圈,最後放在素心身上,目光如炬,冷聲道:「本宮記得你是王妃的陪嫁丫頭,本宮問你,側妃說的可是真的?」

  素心心下已經慌了神,卻知道眼下絕不能坐實小姐的罪名,只能強自鎮定道:「側妃怎麼證明,這藥渣是出自王妃的坐胎藥?」

  佟氏也看向佟若瑤,神色凝重。她到底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也疑心是佟若瑤趁機誣陷。

  佟若瑤卻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不慌不忙道:「王妃日日服用避子湯,突然出事,想必還有剩下的藥。現在叫人去這丫頭房中搜查,拿來讓胡太醫一看就知。」

  素心已經渾身冷汗,一言不發。佟氏自然看得出來她的面色有異,正要發怒,季凌雲卻道:「聽說這段時日都是側妃掌管府中中饋,玲瓏小築的丫頭都被換了,素心也被打發去了花房,若是房中叫人動了手腳也是可能的。」

  他眼角餘光似乎看到床上的人指尖未動,但白嫣然面上卻並無異色。頓了頓,季凌雲接著道:「且本王問你,若當真如你所言,王妃又為何要這麼做?」

  佟若瑤此次顯然是有備而來,聞言也不慌不忙,答道:「王妃這般做自然有自己道理,只是妾身卻不能苟同。王爺應當記得,當初王妃是被聖旨賜婚才成了安王妃,又焉知王妃當真是心甘情願?」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