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旁人眼中是怎樣曲折離奇,但對季凌雲來說正是一覺醒來就變天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建王和嵐貴妃沒了,皇兄的太子之位坐穩了,南省的廖廣天要反了。最最重要的是,自己還娶了個王妃,如今正被人挾持生死未卜。
季凌雲腦子裡轉著這些事,嘴上卻道:「靈希可好點了?」
近來宮裡也不太平,太醫又囑咐季凌雲要心態平和,切勿大喜大悲,所以皇后一直攔著他進宮看望靈希。
古方答道:「據說公主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只是性情大變,不愛言語,也不認得人,除了桑從姑姑不許旁人近身侍候。」
季凌雲嘆了口氣,不能想像從前那個整日拘不住性子的丫頭,如今成了怎樣的模樣。
他轉而又問道:「今日南容使臣帶著迎親使團入京,不知父皇準備冊封哪裡的小姐為和親公主?」
古方略一猶豫,還是答道:「前些日子皇上便晉封了明珠郡主為公主,並將寧安公主的牌位併入皇陵,惹得私下裡不少非議。」
季凌雲怔然片刻,隨即皺眉搖頭道:「果然是月瑤的性子,可父皇怎麼會讓她去南容和親?」
古方道:「聽說是明珠公主自請去南容和親,連長平長公主都勸不動。皇上縱然疼惜明珠公主,也還有多般顧慮,眼下確實沒有比明珠公主更合適的人選了。」
季凌雲冷笑道:「怕是再沒有其他人,能如顧候這般『大義滅親』了吧?」
見季凌雲轉身要走,古方攔在身前勸道:「事情已定,今日南容使臣入京,說不定此刻皇上已經下旨賜婚了,你眼下就算捅破天也沒法了。」
季凌雲深吸一口氣,知道皇兄這是特地瞞著自己,若非到了今日古方也不會告訴自己。
他只覺得胸中憋悶,腦中突然一陣混沌,下意識扶著石桌才撐住了身子。一旁的古方似乎說了什麼,他卻已經聽不見了。
季凌雲看見自己坐在這石桌邊與人對弈,對面的女子手執白子,略一猶豫放在一處,隨即卻被自己的黑子包圍。
一旁突生變故,那女子趁機拿走了自己的一顆黑子,棋盤上的勝負突變,他聽見自己笑道:「娘子果然棋藝精湛,為夫甘拜下風。」
季凌雲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就聽古方急道:「王爺這是怎麼了?可要叫韓大夫來?」
季凌雲看著湖中的銀鯽發怔,突然轉頭問他:「古方,王妃的名諱叫什麼?」
裴堂帶著韓大夫匆匆趕到時,季凌雲正坐在桌前一顆一顆的數著棋子,古方看著他數了第三遍,而後沉聲道:「的確少了一顆黑子。」
他不解其意,裴堂已經風風火火進來道:「快快快,讓韓大夫看看,你這小子就是個多災多難的命,好不容易撿回條命也不知道安生。」
韓大夫也不敢大意,上來就要伸手搭脈,卻被季凌雲翻手躲了過去。他對韓大夫點了點頭,轉而看向裴堂道:「先生,我有時要問你。」
古方結合前因後果猜出了大概,默默退了下去。韓大夫也看出事情不簡單,識趣的裝聾作啞。
只有裴堂眼皮跳了跳,有心含糊。但見季凌雲一臉正色,只得乖乖坐下道:「行了,你問吧。」
季凌雲直言道:「古方和其他人應該是得了母后和皇兄的命令,但你素來豁達,沒什麼不敢說的。你告訴我,我對王妃是不是動了真心?」
裴堂瞪了他半晌,發愁的看著他道:「你說說你,早不失憶晚不失憶,偏偏這個緊要關頭失憶了。我自小看著你長大,就見你動過這一回真心,死乞白賴費盡心思才把人娶到手。
如今倒好,人家等你等的望眼欲穿,你好不容易回來卻把人給忘了。要說這嫣然也是命苦,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
季凌雲腦中突然針扎似的疼,「嫣然」兩個字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他的腦中閃過無數畫面。這次終於看清了女子的樣貌,那音容笑貌如同刻進骨髓。
他無力的握拳敲著自己的腦袋,裴堂嚇了一跳,就見季凌雲突然起身,踉踉蹌蹌往外走去。
古方就守在門口,見季凌雲出門就跟在他身後,隨著他進了書房。就見季凌雲在書房中胡亂翻找,好半晌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將那幅畫打開,上面赫然是他親手所畫白嫣然的畫像。季凌雲指尖顫抖,輕輕放在畫中女子的鬢髮上摩挲。
「嫣兒,原來是你……」
佟若瑤在外頭急得團團轉,太醫和韓大夫都在裡間診脈,皇后和太子就在外間守著。她在外頭踟躇半晌卻不敢進去,生怕太子和皇后問責。
其實佟若瑤也是委屈,自從王爺回來後她本是滿心躊躇想要趁機取而代之。哪料即便王妃不在,即便王爺失憶,即便自己已經是側妃,仍然不得其法。
王爺以養傷為由,不讓她隨意來玲瓏小築打攪。她幾次三番帶著湯羹來示好,卻都只得冷淡相待,後來索性直言讓她老實呆著別到處亂跑。
王爺視她若無物,就連下人們都不服她,佟若瑤想要「篡位」的宏圖大業止步不前。眼下王爺出了事,她更是成了罪人,心中不禁叫苦不迭。
要說佟若瑤也是庸人自擾,眼下皇后和季承煜哪裡還有心思怪罪她。裡間章太醫和韓大夫診了半晌,終於出來回話。
章太醫道:「回稟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安王殿下應當是頭部舊傷復發,一時情緒激盪才致昏迷不醒,等醒來後便無大礙了。」
皇女聽到無大礙就鬆了口氣,拉著章太醫問起給季凌雲滋補的方子來。季承煜卻想的更多,他上前問一旁的韓大夫道:「凌雲舊傷發作,想來是跟他的頭傷有關,不知他醒來後會不會恢復記憶?」
韓大夫捏著鬍鬚道:「這個的確有可能會想起點什麼,但太子殿下不要心急,想要徹底恢復記憶還需些時日。」
季承煜點頭不語,並不欲說明自己其實是擔心季凌雲如今就恢復記憶。
如今朝廷已經傾盡全力,卻始終沒有安王妃的線索。若是人已經到了廖廣天手裡,肯定不會這般風平浪靜。
且如今四處嚴密盤查,有了季凌雲的前車之鑑,各處關卡的守衛都是腦袋綁在褲腰帶上,萬萬不敢掉以輕心。
正如白嫣然對大哥所言,朝廷這般聲勢浩大尋人有利亦有弊。綁匪雖然沒法子把人帶回南省,卻也容易狗急跳牆。
已經時隔多日,其實季承煜心中覺得安王妃已經是凶多吉少了,眼下只盼季凌雲不要恢復記憶,否則他定然要親自去尋人。
季凌雲這一昏迷就是三日,到了第四日猛地打了一個滾就坐了起來,一旁守著的韓大夫嚇了一跳。就見季凌雲兜頭就往外沖,還好被古方眼疾手快拉住了。
「主子!」
古方只當季凌雲是睡糊塗了,季凌雲則是大病初癒,被古方一拽身子便是一晃,險些又跌回床上。
「放開,我要去找嫣兒!」
韓大夫先跳了起來,不客氣道:「找什麼人?就你眼下這身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倒下了,你出去就是去送死!」
季凌雲充耳不聞,定定看著攔在身前的古方道:「讓開!」
古方突然跪了下來,沉聲道:「王妃遭遇不測,屬下難辭其咎。眼下主子已經回來了,屬下也就放心了,這就去將王妃找回來!」
季凌雲不為所動,仍是冷聲道:「讓開!古方,如今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那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進來的正是季承煜,沉著臉看著季凌雲道:「朝廷已經派出不計其數的人手出去尋人,不缺你一個。」
季凌雲面色稍緩,卻仍是不改心意。
「可我是嫣兒的夫君,她如今生死未卜,我又焉能安然自若等著旁人將她尋回來。我要親自去找她,她一定也在等著我!」
季凌雲說罷就要往外走,季承煜見他鐵了心,知道自己攔不住他,便揚聲道:「古方!」
古方再次攔在季凌雲身前,季凌雲也道:「古方!」
古方只猶豫了一瞬,便道:「主子,韓大夫說的不錯,你現在出去若是碰上廖廣天的人就是去送死。讓屬下代你去,若不能將王妃帶回來,我便以死謝罪!」
正爭執間,許全突然匆匆跑了進來,面帶喜色道:「主子,安王殿下,找到王妃了!」
眼看著一日日過去了卻始終沒有消息,季承煜向各地衙門施壓,當地官員也都急得火燒火燎,自然也跟下頭的衙役施壓。
就這麼大海撈針似的一遍遍撈,終於還是排查到了那間小屋。兩人為了便於藏匿行蹤隻身行動,自然不敢和當地衙門硬拼,只得扔下白嫣然自己跑了。
衙役們發現屋子角落裡的白嫣然時她已然昏迷多時,當地官員又驚又喜,遍尋城中大夫都瞧不出病因,只得快馬加鞭親自將人送來京城。
兩個綁匪沒能跑出多遠,距京不過大半日車程,但顧忌著白嫣然的情況馬車不敢走的太急,到京城時已是夜半。
安王府中燈火通明,季凌雲就站在大門前等著。季承煜地頭安撫齊思敏,素心、朱玲和小八已經哭過幾回了,這會兒正翹首以盼。
佟若瑤和舒月站在人群最後,雖是想看兩厭,此刻卻是一樣的心思,只覺得老天瞎了眼,竟讓白嫣然又活著回來了。
馬蹄聲由遠及近,直到街角出現幾輛馬車,季凌雲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兩步。車隊停下,打頭的馬車裡下來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員,見了季凌雲和季承煜連忙作揖行禮。
季凌雲已經迫不及待,見後頭那輛馬車裡下來兩個丫頭,知道白嫣然就在裡頭,大步上前一掀開車簾。只見馬車裡躺著的女子神色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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