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氏入府,按例是沒什麼講究的。記住本站域名
但佟若瑤到底身份不一樣,即是舒妃的胞妹,又有皇后娘娘做主。不說敲鑼打鼓明媒正娶,卻也少不了一身嫁衣喜氣洋洋從側門抬進王府。
惜蓉院和思雅居已經收拾出來了,應皇后娘娘傳的話,府里也準備妥當了。披紅掛彩,一派喜氣洋洋。
兩頂紅轎子前後腳從側門進來,佟家請來的喜婆領著幾個丫頭婆子在前頭開道,頗有些來勢洶洶的味道,自進了門吆喝聲就沒斷。
「你們府里這管事的呢?這怎麼辦事的,新娘子進門,怎麼都沒個人來迎一迎!」
「唉呀,這擺的都是什麼花?真正小家子氣。大喜的日子,就該擺些牡丹芍藥才喜慶。」
「嘖嘖,這院子怎麼歸置這般素淨。哪裡有王府的樣子,不知道的瞧著還當是哪家破落戶呢。」
白嫣然端坐在樹下下棋,如今已經到了春日裡,晨昏尚有寒氣,晌午這會兒的太陽照的熱鬧身上暖和,白嫣然索性讓人將棋盤擺在了外頭。
小八一直盯著那邊的動靜,時不時便過來傳話,學罷那喜婆蠻橫跋扈的樣子忍不住同素心一起憤憤不平,不滿的嘟囔道:「不過是個無名無份的妾氏,真把自己當成明媒正娶的夫人了,還等著人去迎親呢。什麼牡丹芍藥,嫌東嫌西的,分明是話裡有話,給咱們擺臉子看呢。」
素心看著淡然自若的白嫣然,忍不住急道:「小姐,這才進門第一天她們就這麼挑事,若是不滅滅她們的威風,還當真以為怕了她們,以後豈不是越發不把你放在眼裡了。」
白嫣然不疾不徐的落下一子,老神在在的說道:「那佟若瑤有個在宮裡當寵妃的姐姐,又討了皇后娘娘的歡心,眼下心氣正高。她原是家事薄弱,沒什麼盼頭的,但如今卻不一樣了。
若這安王妃是如明珠郡主一般的身份,她也就歇了這心思。可偏偏是我這個家世還不及她的卻成了安王妃,她難免又生出了些旁的心思。」
素心不忿道:「小姐是王爺心甘情願明媒正娶迎進門的,王爺對她可沒有半分心思,這麼倒貼上來也不知害臊!」
白嫣然搖頭失笑,笑素心的天真。
「太子那裡有皇上在,佟家插不進去手,便退而求其次盯上了王爺。只是佟若瑤先前想做側妃卻被王爺婉拒,難免錯失先機。
她也是個有膽識的,索性只求個無名無份的妾氏,反倒顯出她難能可貴的真情來,倒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素心和小八正聽得咋舌,阿阮也匆匆跑來了。原是小八不放心,回來報信的功夫又拉著阿阮頂上盯著那些人,這會兒阿阮便是回來報信的。
「王妃,那喜婆說了,要等到王爺回來新娘子才肯下轎。」
小八面露嫌惡之色,素心則直接啐道:「什麼新娘子,不過是個妾氏罷了,還擺這麼大的譜。皇后原是准了王爺的假,王爺卻還是去禮部了,擺明了就是不想見她們。」
白嫣然看著眼前的棋局突然露出笑容來,終於從棋盤上收回心思,對素心道:「差不多了,將這盤棋局收拾了吧。既然人家這般費心唱戲,我總要去看一看。」
佟若瑤定然是知道季凌雲不在府里,才會這般胡攪蠻纏,本就是衝著自己開的。其實也可不必理會,等到季凌雲回來自然也就消停了。
知道了到了那時候,她們定然又會換上另外一副說辭了。白嫣然倒沒將這點伎倆當回事,幾個丫頭卻是較勁。
聽說王妃要去會一會佟若瑤,素心、小八、朱玲、阿阮齊齊跟在了身旁。玲瓏小築的其他丫頭婆子見狀大多也跟了上去,出了院子一路上甚是招搖。
不知不覺又有不少下人或是去瞧熱鬧,或是賣乖討巧,也跟在了後面,一行人就這麼浩浩蕩蕩到了前院。
那原本坐在轎旁叫人好生招待著的喜婆原本還在那頤指氣使,猛地看見這陣勢嚇得腿肚子一軟,險些沒坐穩跌下來。
那喜婆還沒回過神來,直愣愣的看著白嫣然越走越近,到了近前素心厲聲道:「見了王妃還不行禮!」
喜婆這才回過神來,被眼前這陣勢唬住了,雖然心裡不大情願,卻還是規規矩矩見了禮。
白嫣然神色淡淡點了頭,面上瞧不出喜怒,甫在一旁坐下,丫頭們便立刻捧上茶水點心,甚是殷勤周到。
白嫣然沒開口,喜婆也不好再坐下。那喜婆看著眼前這陣勢,掂量再三才惴惴開口,聲音都不自覺輕柔了幾分。
「王妃,你瞧,我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這又是皇后娘娘親賜的大好姻緣,可不能就這麼怠慢了。」
白嫣然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才悠悠開口,卻是問道:「你是?」
喜婆愣了愣,才挺了挺胸脯,說道:「老身姓郭,算起來還是佟老夫人的表妹,所以素日多得幾分老夫人的青睞。
老夫人對王爺這個外孫一直很是記掛,如今這又是親上加親,所以格外上心,特地讓老身來打點著。」
郭喜婆刻意將那句「格外上心」說的很重,可不是就是在狐假虎威。裡頭花轎里的佟若瑤原本還擔心這喜婆不中用,聽到這裡也放下心來,安安心心端坐在花轎里。
誰知將佟老夫人都搬出來了,白嫣然也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樣,開口道:「所以郭喜婆是想怎麼樣?」
郭喜婆特地將自己與佟老夫人那一表三千里的親戚身份亮出來,原是想藉此抬抬身價。但聽白嫣然開口仍是「郭喜婆」,心裡不禁氣惱,說話也沒那麼客氣了。
「老身瞧著王妃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便該知道這新娘子的花轎到了夫家,是該夫郎親自牽著下花轎的。
我家小姐顧全大局,就這麼委委屈屈悄沒聲的嫁過來了,怎麼著也不能再自己下花轎,沒得讓人輕看了去。」
白嫣然悠悠放下手中杯盞,竟然點頭附和道:「郭喜婆說的有道理,畢竟本王妃答應過皇后娘娘,的確不能委屈了若謠妹妹。」
這話一出,不止郭喜婆,就連花轎里的佟若瑤都愣住了,有些回不過神來。
先前佟氏便提點了兩句,今日一早又傳來話,說王爺去了禮部至今未歸,佟若瑤便明白了季凌雲的打算。
正是清楚季凌雲是在躲著自己,她才故意示意喜婆提起這下花轎之事,自然不是真想與季凌雲叫板,而是為了為難白嫣然。
然而不曾想白嫣然竟這麼好說話,反倒讓她措手不及。
郭喜婆原本準備好的話也卡在嗓子裡,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她頓了頓,腦子才轉了過來,又急忙說道:「可王爺不是去衙門當差了,就為了這麼點小事去叨擾王爺,怕是不好?」
後宅之事再大,也大不過前朝的差事。只要是個腦子清醒的,肯定都不會因為這種事真去衙門把人叫回來,若是讓人聽見豈不是傳笑話。
她們原本是這樣以為的,正是想拿捏著讓她左右為難,卻不想她竟一口答應了,只得自己提點道。
白嫣然仍是點頭應道:「郭喜婆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委屈若謠妹妹在花轎里等上一等了。如今已經快晌午了,沒兩個時辰王爺也就該從禮部回來了。」
郭喜婆剛松的一口氣,又卡在了嗓子眼。
白嫣然看著花轎,真情實意的說道:「若謠妹妹,畢竟女人一輩子大約也就能坐這麼一回花轎,你多坐會兒功夫多多沾沾喜氣也是好的。你也別急,姐姐就在外頭陪你等著王爺回來。」
花轎里佟若瑤咬緊了牙關,才抑制住了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如今局勢逆轉,被動的人反倒成了她自己。
若是當真就這麼坐在花轎里等到王爺回來,身子受不受得住不說,王爺還會覺得是她小題大做,惹是生非。
然而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會兒讓她和白嫣然低頭,佟若瑤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等著花轎里的人半晌沒有動靜,一旁的素心和小八等人都痛快的偷笑起來。
數雙看好戲的灼灼目光看向那花轎,恨不得掀了轎簾扒了紅蓋頭瞧瞧此時那佟若瑤面上是什麼神色。
郭喜婆心覺不妙,忙又說道:「王妃,這可使不得,我家小姐金尊玉貴的,自小沒吃過一點苦頭。若就這麼等到王爺回來,這好幾個時辰可怎麼守得住。」
這下不等白嫣然開口,素心便道:「你家小姐一個妾氏便金尊玉貴的受不住,我家小姐還是王妃呢,怎麼就能陪著坐的住。」
郭喜婆啞口無言,一時不敢再開口,生怕給自己招來什麼禍事。
場面一時膠著,花轎里的佟若瑤漸漸坐不住了,當真是左右為難。
正在這時,侍候在後面花轎旁的婦人低頭不知與裡面說了什麼,而後便走了過來,老實同白嫣然見了禮。
那婦人開口道:「王妃,我家小姐素來身子孱弱,受不得累,也不講究這些。想同王妃討個恩典,讓我家小姐先下了花轎去院子歇息吧。」
白嫣然眯了眯眼,看向後面那頂毫不起眼的花轎。原以為除了佟若瑤,後面這位不過是來湊數的,眼下看來也不個省油的燈。
她輕輕笑了,點頭道:「這是自然,讓這位妹妹快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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