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德安是元和帝登基前便侍候在側的,元和帝登基夠他便也跟著雞犬升天,身份水漲船高,最後成了宮中總管。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他也是見過大世面的,此時聽得福安這話當即獰笑道:「小兔崽子,你若真有這個能耐,還會留我到今日?你這麼個東西,也就敢在背地裡使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我是皇上身邊的老人,我若就這麼莫名死了,皇上不可能不聞不問,到時候你也逃不掉!。」
這一段話說的又氣又急,說罷他不得不喘了好一會兒才勻過氣。見福安始終不說話,自覺自己猜對了,德安梗著一口氣坐直身體,端出氣勢冷哼道:「哼,老實交代吧,你背後之人到底是誰。我或許還能替你求求情,饒你不死。」
他說這話時看著福安的眼中卻滿是狠厲,顯然是違心之言。但福安顯然也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唇邊勾出一抹嘲諷的冷笑來。
他動手將那幾碟吃食又收進了食盒裡,桌上便只剩了那一碗藥,他說道:「既然連師父都能察覺出自己如今這般是中了毒,那太醫時常來問診為何卻絲毫察覺不出呢?」
德安到底病中思緒混亂,腦子不太靈光,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這話中的深意,頓時驚的一個激靈,胡亂說道:「你、你胡說,胡說八道!太醫是皇上派來給我看病的,不可能……」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福安看著德安越發蒼白無血色的面色譏笑道:「是啊,太醫不過是聽命行事,真正想要你的命的人,是皇上。」
說話間他的指甲輕輕敲打在藥碗邊,清脆的聲響似乎驚醒了德安,他驚恐的斥責道:「你、你胡說八道,皇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殺我。」
福安倏然收了面上笑意,面無表情的冷冷說道:「難道你當真以為皇上一直不知你與嵐貴妃的勾結?」
德安像是突然被人抽走了骨頭,強撐的力氣陡然散去,他頹然癱坐在榻上,眼中滿是驚恐。
「不、不可能,皇上若是早就知道,怎麼可能容忍至今?」
福安避而不答,只道:「要怪便怪你不知死活,竟敢意圖混淆皇室血脈,罪無可恕,死不足惜!」
若說方才德安心中還抱有一絲幻想,那麼此時便當真是心如死灰了。他雙目渙散,嘴裡喃喃道:「是嵐貴妃逼我的,我本來不敢,都是她逼我的。我宮外的家中老小都捏在她手裡,我不敢不從啊……」
但是事已至此,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福安面無表情的將那碗藥推到他面前,說道:「既然如此,為了家中老小,師父你就安安靜靜的走吧。」
德安出神片刻,突然痴痴笑了起來,那笑聲中裹挾著數不盡的怨懟。他顫抖著手拿起藥碗仰頭一口飲下,狠狠將碗砸在地上,陰鷙怪笑道:「嵐貴妃害我至此,如今我不得好死,她的報應也不遠了。欺君罔上,混淆皇室血脈,其罪當誅!我就等著、等著拉她一塊下地獄!」
福安的眼中終於浮現了一抹憐憫之色,卻也未再多說什麼。他出了屋子,卻並未離開院子,便站在廊下靜靜的等著。
直到裡頭的動靜漸漸歸於無,夜色也已經陰沉沉的壓了下來。外頭一片燈火通明,他才如夢初醒般動了動僵冷的身子,轉身推門而入。
晌午燒的炭火已經又冷了下去,一開門屋裡頭便灌滿了外頭的冷風,足以讓人打個激靈,床上的人卻一動未動。
福安漠然上前探了探德安的鼻息,而後默默後退兩步,跪下對著床上的人磕了三個頭。
師父,一路走好。
只這片刻功夫,福安便收拾好了方才的心緒,神色如常的出去將院門掩好,回了德尚殿復命。
福安本就是德安的徒弟,平日裡就在皇上跟前侍候。
尤其這些日子德安病重起不了身,福安便順理成章接手御前侍候的差事,是而他不待傳喚便進了殿內也與人察覺到異樣。
元和帝見到福安提筆御批的手一頓,繼而又接著動詞,將一道摺子批示罷了,才問道:「解決了?」
福安答道:「皇上放心,奴才一直候在外頭,沒同人亂說什麼。」
元和帝點了點頭,便不再過問了。手中不停又換了一本摺子,片刻後才停筆稍歇片刻,眉心緊皺。他閉目思量片刻,開口吩咐道:「明日你去從庫房挑些賞賜,親自送去顧候府上給月瑤。」
福安點了點頭,就聽門扉響動,有個端著托盤的公公求救的看過來,他心頭明了,問道:「皇上,夜色已深,不知皇上今夜準備歇在何處?」
殿中一時靜極,片刻後,元和帝淡淡答道:「梓晨宮,讓人去準備著吧。」
初七白嫣然和季凌雲進了宮,初萬分八兩人便回了白家。周氏去了才不久,今年白家的新年不比往年熱鬧,但對女兒女婿回門還是很歡喜的。
尤其是齊氏,拉著女兒的手好一陣絮叨,自然而然便說起齊思敏的婚事來。太子與齊思敏的婚事定在三月初,如今已經是正月里,的確是該準備起來了。
說到齊思敏的婚事,白博仁自然又要被拿出來說事。只是如今因著周氏的孝期,急也急不得,齊氏便又掛心起白嫣然的身子來。
「那些藥你可都按時喝了?」
一旁的素心心虛的眼珠子亂轉,被鄒媽媽看在眼裡,微微皺眉。白嫣然倒是鎮定,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謊道:「母親就放心吧,女兒知道輕重。」
齊氏發愁道:「既然如此,怎麼你這肚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莫不是……」
齊氏左右看了看,湊近了問道:「是不是王爺平日政務繁忙,傷了身子?這可得好好補補。」
白嫣然想起床幔間自己被折騰的欲哭無淚時,若再「補一補」,還不知要變成什麼洪水猛獸,她忙搖頭道:「這倒不必了,母親你想多了。只是這子嗣之事強求不得,許是緣分還未到罷了。」
齊氏點頭應道:「說的也是,當初大師也說你的子嗣緣來的晚,卻是個兒女雙全的好兆頭,還是再等等吧。」
女兒們在裡頭說著體己話,外間男人們也喝著茶高談闊論。
說起近日朝中之事,頭一個便要說起左相公然站隊建王,如今私下裡幫著建王拉攏人脈,倒真有不少先前觀望之人站到了建王那頭。
白宗林斟酌道:「聽說今晨宮裡頭皇上身邊的福安公公去了顧候府上,也不知什麼由頭,皇上突然賞賜了明珠郡主不少東西,惹得如今議論紛紛。」
季凌雲似是並未聽出白宗林的言外之意,笑道:「月瑤自小長在宮中,父皇一向對其疼愛有加,賞賜些東西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見季凌雲不欲多說,白宗林便也點到為止,白博仁又說起十五祭天之事。他從前是禮部官員,自然知道如此大典禮部最是忙碌。
兩人在白家用了午膳,過了晌午才回王府。只是馬車停在門前,白嫣然下車後季凌雲卻未一道回府,直接又去了太子府上。
白嫣然帶著素心回了玲瓏小築,就見朱玲已經回來正在屋裡頭忙活,素心歡喜的上去將人叫住說話,倒讓朱玲驚了一跳。
白嫣然在裡間聽著兩個丫頭說話發了會兒愣,不一會兒素心便進來侍候了,白嫣然突然開口問道:「方才在家中,你可曾聽說了唐姨娘?」
方才在白家時楊氏曾帶了孩子過來與白嫣然說話,白宗林老來得子自然對其疼愛的緊,連帶著楊氏在府裡頭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好在楊氏是個知道分寸的,又有白博仁在,到底誰也越不過齊氏去。只是相較之下,從前更得寵的唐氏反倒好似被人遺忘了。
素心老實答道:「其實我今日遇見語心了,聽她說近來老爺都沒再去過攬月院,也沒去看過三小姐,倒是夫人時常過問。
但唐姨娘失寵卻已是府中人盡皆知之事,雖說不至於短了她的吃食用度,但捧高踩低之事慣來哪裡都是。唐姨娘怕是沒少受這閒氣,身子反覆總也好不透。」
白嫣然心中思緒複雜,嘆道:「唐姨娘從前將自己捧的太高,如今便摔得越恨,只盼她如今能自己想開。只是可憐了我那個妹妹,投錯了胎,真是不該啊。」
太子府的書房中季承煜剛好看罷紅鸞呈上來的情報,面上雖看不出喜怒,疲倦的揉著眉心的動作卻能看出他心情不愉。
見了季凌雲來,季承煜揮退紅鸞,問道:「今日怎麼來我這裡了,不是該陪著弟妹回岳家嗎?」
季凌雲答道:「回去過了,我方才從白家出來,送了嫣兒回府便來了這裡。皇兄可曾聽說了?父皇似乎當真有意將月瑤賜給季司宏。」
季承煜點頭,說道:「元宵宮宴那日之事過去不久,聽說那位憐貴人被禁足三月之久。昨夜父皇又去了梓晨宮,今日便下了這樣一道意味不明的旨意,的確像是這個意思。」
季凌雲皺眉道:「我不信父皇當真這般糊塗,事關皇家血脈,竟被嵐貴妃三言兩語便糊弄過去了,其中定然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隱情。」
季承煜也點頭道:「只是話雖如此,但如今瞧著父皇的模樣,不但信了嵐貴妃和季司宏的身世,竟還打算賜婚安撫。」
他看著季凌雲,沉聲說道:「建王府那邊,不能再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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