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身世揭開

  祝柔芸貪婪的扒在門口聽著外頭熱鬧的人聲,恍惚間聽到了幾個熟悉的聲音,好像是從前被處處自己擠兌的幾個不受寵的姨娘。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難得這王府里也能有這樣的歡聲笑語,大約是因為新年的喜氣,都是被困在這裡有家不能回的可憐人,暫時拋卻了舊日的恩怨,安生過了個年。

  自從被關進這院子裡,祝柔芸起先還掰著指頭數日子,盼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出去。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連錢婉兒也不再來送吃食,她便不再算日子了。

  只是前幾日的一天夜裡,祝柔芸正餓得睡不著,突然聽見外頭一陣響動。她哆哆嗦嗦看著天空奼紫嫣紅的煙花,眼花繚亂中才知道原來已經到了年關。

  上一次錢婉兒偷偷夜裡來送吃食還是年關前兩日,如今約摸也有個十天半個月沒來了。想來是終於耗盡了那點子姐妹情誼,放任她自生自滅了。

  錢婉兒送來的那點兒煤炭早就用盡了,這兩日她只能從屋裡頭找點東西來燒了取暖,否則便要活活凍死了。好在她自小活的艱難,也是能吃苦的。

  但這院子裡尚還有些能燒來取暖的東西,卻實在沒有一口能裹腹的東西。她吃的最後一口東西已經是昨日的事,現今已經餓得快要暈過去了。

  但祝柔芸知道自己不能暈過去,八歲時家鄉遭了災逃難時,她見過太多餓得暈了過去就再也沒能醒過來的人。要不是母親拼著一口氣護著她,她肯定也早就餓死了。

  可惜母親自己卻沒能挺過來,死在了半路上。父親嫌棄她是個女孩,後來幾次三番都想扔下她,嚇得她連覺都不敢睡踏實,硬是跟了一路。

  到了京城後父親找了個差事,總算是能吃飽飯了。大約是見她吃的也不多,又能做飯洗衣照顧弟弟,父親總算沒再動過將她扔掉的念頭。

  後來見她年歲漸長,模樣生的也不錯,父親還盤算著在京城給她找個婆家。人倒是不要緊,家裡有錢有勢的最好,以後好讓弟弟在京中有個照應。

  只是不久之後弟弟就因貪玩從樹上摔下來死了,父親斷了香火,怪她沒有看護好弟弟,從此越發醺酒,整日對她非打即罵。

  直到那日父親又喝多了,回來打了祝柔芸一頓出氣,出門時腳下沒看清絆了一跤,摔倒時頭正好磕到了石階上,也摔死了。

  大約是一回生二回熟,這次祝柔芸沒再驚慌失措。她仔細想了一夜,第二日天亮後換了一身孝衣,將自己仔細打扮了一番,便去了達官顯貴雲集的城南。

  祝柔芸出門時看也沒看外頭院子裡父親的屍體,卻又跪在街邊情願賣身葬父,自然不是當真只為了父親的身後事斷送自己。

  就像父親盤算著將她嫁給六十多歲的賭坊老闆做妾一樣,她也打算讓父親最後再幫自己一把。否則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要怎麼在這京城活下去。

  後來祝柔芸被何管家買回了建王府,再被送上了季司宏的床,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心甘情願。

  曾經正得寵時,祝柔芸以為自己已經從泥潭裡爬上來了。可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是進了另一個更深的泥潭,至死才能解脫。

  眼前一陣陣發暈,祝柔芸好似又回到了那年八歲時餓得眼前發黑,卻蹣跚著腳步不敢停下來的時候。

  她知道自己不能暈過去,於是神志不清的拍著門板,也顧不得門外的人是誰,一心只想討要些吃的。

  「砰砰,砰砰。」

  拍門聲不大,但幾個姨娘正結伴從門前走過,還是清楚的聽見了拍門聲,幾人面面相覷,一時沒回過神來。

  突然不知哪個丫頭尖著嗓子喊了一聲「鬼啊」,幾人頓時反應過來,驚駭的四下逃散。

  祝柔芸聽著外邊漸漸沒了聲響,只得又回到屋子裡躺著。就這麼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被人吵醒,驚喜的發現竟然是許久未來的錢婉兒的聲音。

  「姐姐,姐姐你還好嗎?」

  祝柔芸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到了狗洞邊,就見一包物什從外頭塞了進來。她顧不得說話,打開小包袱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雖然都是冷了的糕點饅頭燻肉,這些王府的下人們都看不上的吃食,但對於祝柔芸來說卻不亞於她從前吃過的任何一頓珍饈。

  祝柔芸吃的急,很快便噎住了,只能自己拍著胸口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聽得外頭的錢婉兒也不禁跟著提心弔膽。

  她叫了一聲「姐姐」,突然哭著說道:「姐姐,姐姐我對不起你。」

  祝柔芸緩了緩神,以為錢婉兒是在說她沒能將自己救出去之事。雖然心中怨憤嫉妒交加,但她知道眼下錢婉兒是自己唯一的指望了,可不能得罪。

  「沒事的,妹妹不必自責,只要你沒忘了姐姐就好。以後總能找到機會的,你可千萬別忘了姐姐。」

  哪知錢婉兒聞言卻哭的更加傷心,嘴裡還道:「姐姐本是千金之軀,不該受這等委屈。可我、可我不敢說出去,我不敢說……」

  祝柔芸聽到這裡覺得有些不對勁,就聽外頭的芝容也道:「姨娘萬萬不可說出去,若是被王爺知道我們知曉了此事,怕是咱們都要沒命。」

  祝柔芸聽得雲裡霧裡,忍不住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王爺怎麼了?」

  錢婉兒嘆道:「到了如今這時候姐姐竟還惦記著王爺,卻不知正是王爺一心想要置姐姐於死地。」

  不等祝柔芸反應過來,她接著道:「之前我便覺得奇怪,宋側妃的鳳頭釵怎麼會在姐姐的床底下被發現,後來姐姐身邊的丫頭突然又被王爺打發走了,便更覺得古怪。

  直到前兩日,我無意間聽到王爺和許全說話,才知道……」

  「知道什麼?」

  祝柔芸只覺此事與自己有關,且並非小事,下意識便追問。那頭的錢婉兒頓了頓,似是猶豫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姐姐有所不知,近日從宮裡傳出流言,說咱們王爺並非皇子,乃是嵐貴妃與人私通的孽種。」

  祝柔芸忍不住驚呼出聲,聽著那頭的祝柔芸又道:「我原先自然是不信的,但王爺卻因此惴惴不安。

  那日夜已深,王爺還在書房處理政務。

  我本是想過去送些滋補湯羹,卻聽見王爺和劉宗說話,竟說自己當真並非皇室血脈,甚至根本就不是嵐貴妃之子,而是嵐貴妃從民間抱養來的。

  原來當年嵐貴妃產下的其實是個公主,但為了爭寵竟然狸貓換太子,抱了一個男孩冒充皇室血脈,而真正的公主則流落民間。」

  祝柔芸聽得心驚肉跳,心中先是驚愕,繼而惶恐。芝容說的不錯,若是被季司宏知道有人知道自己這樣的把柄,定然是不會留活口的。

  但接著她又想到了之前錢婉兒說的話,再聯想到從前嵐貴妃對自己異常的親近,突然明白了什麼,愕然開口道:「你、你是說……」

  錢婉兒說道:「沒錯,其實姐姐才是真正的公主。王爺也是知道了姐姐的身份,才會特地設局陷害姐姐,想要除去姐姐高枕無憂。」

  祝柔芸懵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錢婉兒說道:「姐姐的耳後可是有兩顆紅痣?這便是公主生下來就有的胎記,若非認出了姐姐,當初嵐貴妃又怎會突然對姐姐另眼相看?

  只是後來姐姐受了委屈,妹妹讓人去找嵐貴妃卻被打發了回來。後來嵐貴妃也一直沒有派人來問過,也不知到底是不知情還是顧忌著王爺。」

  祝柔芸一時太過震驚,忘了有所反應。錢婉兒見狀也不急,總歸還有幾日時間,都到了這一步可不能操之過急。

  錢婉兒與芝容對視一眼,她開口柔聲道:「妹妹當初得知此事也嚇了一跳,好在如今王爺不知姐姐還活著,只當姐姐已經死了。

  就怕哪日他心血來潮讓人來探,若是得知姐姐沒死,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怕到時姐姐就當真沒有活路了。」

  她嘆了口氣,最後道:「總之姐姐自己萬事小心,過兩日得空我再來看你。」

  錢婉兒走後祝柔芸仍然愣在原地良久,久久不能回神,

  正月十五祭天乃是大黎的傳統,今年自然也不例外。照例是太子主辦,禮部協同,只是今年元和帝大筆一揮,建王便也多了協同的差事。

  百官看在眼裡,雖然明面上都沒事人似的,心裡頭卻又是好一番計較。當初元宵宮宴上的事情自然很快流傳出去,這幾日所有人都在揣測皇上的態度。

  後宮嵐貴妃復寵,前朝建王又得了重用,眾人便明白這多半只是流言罷了。皇上這即是彌補建王受了污衊委屈,也是在警告皇后和太子。

  季司宏也是同樣的心思,如今他又多了左相助力,所以格外意氣風發。即便這差事在季承煜和季凌雲手底下討不著好,也樂的給他們添堵。

  連帶著收到眾矢之的還有顧候。

  京城裡從來是沒有秘密的,更不必說是皇上身邊的公公親自去的顧家,怕是如今連顧月瑤得了什麼賞賜都已經被傳的人盡皆知了。

  倒是嵐貴妃自己心中有鬼,雖然重複昔日聖寵,心中卻一直不安。尤其是得知德安突然病重,死的不明不白,更加心中沒底。

  但她思來想去,覺得皇上定然是不知曉當年之事,否則怎會容忍自己混淆皇室血脈。至於德安,大約是因為有二心才被處置了,也是對自己的警醒。

  嵐貴妃只覺得自己如今越發看不透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人,行事也收斂了許多。心中雖然掛念,卻愈發不敢去看祝柔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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