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辯白(1)

  (算架空嗷,因為我對監獄啊少管所之類的流程不是很熟悉所以直接按自己想的來了,一切跟現實不一樣的地方都算架空,為了劇情服務嗷。)

  現在是下午三點,照常來說,太陽已經過了最烈的時候,該是暖洋洋地打在馬路上。

  但今日沒有太陽,只有層層疊疊的雲層,濁黃的天色讓人覺得渾身都不舒坦,甚至多看上幾眼,都要覺得心慌。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在濁黃的天色下排著尾氣。

  穿著嚴肅正裝的男人靠著一旁的圍牆停穩了車,把車鑰匙拔了下來,將鑰匙塞進放在副駕駛位上的公文包里,再乾脆利落地把拉鏈拉上。

  他拎起副座上的公文包推開車門,逞亮的黑色皮鞋踏在車旁的荒草上,將本就強弓弩末的枯黃草葉徹底踩折。

  車門被他隨手關上,男人將袖口那僅有的一點褶皺拉平,大步朝著拐角處那少年犯教管所的門口而去。

  這裡荒蕪的很,周圍沒什麼民居,頂多能看見一兩個工廠的煙筒在噴黑煙。

  他過了拐角,遙遙看見少管所建築的大概,兩米高的圍牆上有三米的鐵絲網,兩邊似乎還有武警在那裡站崗。

  走近了粗略一打量,那鐵絲打的網細而密,還掛了通電警告。如此看來,當真是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他進了大門,幾步走到了傳達室窗前,從窗戶能看到傳達室里的白牆斑駁陸離,大概已經有了些年頭,過了年還得再刷一回,不然牆灰能把人淹死。

  男人朝著裡面大概過了五十多歲的,有些微胖的大叔點頭示意,開口道:「龍朔律師事務所律師東璧,來見阿喻。」

  他的當事人的卷宗給到他面前的時候,那個不倫不類,沒有姓氏的名字讓他頭疼了一瞬。

  後來讓助理去順手查了一下,這個人先前是不知道打哪兒出來的黑戶,現在的戶口是因為要上法庭,之前的律師匆匆忙忙找人跑出來的。

  可憐的同行。

  那位微胖的大叔抬頭看了看這個從頭髮絲齊整到大腿根的人——再下面的被牆給擋住了,看不到。

  他不知道翻開了什麼東西,發出細微的聲音,大約是查預約,然後又從旁邊拿出一沓粉紅色的紙,胖大叔把紙卷了卷,從小窗口塞了過來,又給他從筆筒里拿了一隻原子筆,懶洋洋道:「在上面簽字,別亂跑啊,等一下有人帶你進去。」

  那隻原子筆有點斷水,東璧用的不是很順手,他在紙上用力的寫完了訪問記錄,直起腰來又聞到了一陣食物的香味,似乎還是隔著老遠的那種若有若無的味道。

  他剛剛奇怪,少管所的伙食什麼時候從狗不理狀態大幅度升級,這香味隔著十里八鄉都能勾人饞蟲。

  放下筆一抬頭,才看見是另一位大叔,頂著一頭地中海,手裡捧著康師傅牛肉麵正往這裡來。

  地中海大叔捧著康師傅紅燒牛肉麵,推開了傳達室的門,剛剛給他拿訪問記錄的胖大叔就開始攆他,說地中海早晚吃成豬,讓他趕緊把東璧帶上去。地中海不情不願的把面放下,又走了出來,走過場似的朝東璧招了招手,讓東璧跟著他。

  地中海走在前面,一邊悠哉悠哉地邁著八字步,一邊道:「等下到了上面,不能帶手機,不能帶能擦出明火的玩意,香菸,打火機,火柴或者打火石也不行,雖說那玩意兒聽起來離譜,你是律師,我們就不監聽了,唉,接法律援助的一般都是新人……哎,聽到了嗎?」

  東璧嗯了一聲,算作應答。

  他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如果當事人配合,那麼他今晚還能在十二點前睡個覺。

  少管所的大堂掛著一個大大的LED屏幕,上面輪播著某某減刑多少日,數量不多,就幾個人名,幾秒就能掃完,但這種勞改減刑的機會,和東璧那個犯了刑事案件的當事人沒有什麼關係。

  地中海帶他上了二樓,拐進來一間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等會兒。」然後拿出對講機,同對方講了一聲,讓他把東璧的當事人帶上來。

  這事兒聽起來就離譜,哪有律師等當事人的?

  東璧的眉毛下意識的挑了起來,他整了下領帶,倚靠在一旁的牆上。

  地中海轉過身來,訕笑著賠了一句:「他小子人比較怪。」

  律師見過的人多了,怪能怪到哪裡去?

  東璧微微側過頭,打量了一下兩邊之間的玻璃,還有旁邊的電話機。

  能活動的玻璃上,用紅色膠布貼著:請不要推開窗戶。

  但是那是針對於探監情況,律師和當事人講話為了不被監聽,會直接打開活動窗戶,進行對話。

  他看了一眼手錶,安靜的等著自己的當事人。

  東璧的當事人此刻正在空蕩蕩的十二人監舍,坐在床上發呆,因為剩下的十一個人去工作了,所以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拉緊了窗簾,而現在還沒有到監舍開燈的時候,這一小片地方簡直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因為他的律師說今天過來,所以管理他們的人今天沒讓阿喻去工作,而是讓阿喻在宿舍裡頭好好待著,回頭理清楚思緒和律師說。

  雖然他不認為阿喻能出去,但面子還是要給足。

  不過罪大惡極的縱火犯怎麼能就這麼出去,繼續禍害社會上的人?

  他本來就應該在少管所務工幾天,然後去監獄無期徒刑,沒滿十八歲判不了死刑,這混球就偷著樂吧!

  阿喻睡眼迷濛,他不清楚那位律師什麼時候過來,乾脆睡了一天。

  少年一頭白髮睡的凌亂,光著腳坐在床上,兩隻手環抱著枕頭半倚著牆壁,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像是下一秒又要輕而易舉的睡過去一般。

  少年身上的衣服也被自己睡得皺巴巴的,一雙眼睛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光的緣故,格外的黯淡無神。

  他發了一會呆,把枕頭放回床頭,準備再睡一覺。

  至於那些下工的舍友回來會不會做些什麼,阿喻也沒有大概的概念,大不了一個個打回去而已,全部打服了,就沒什麼事了。

  阿喻這麼想著,閉上了眼睛。

  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今天睡的第幾覺,他今天沒有去上工,不能一遍又一遍麻木的戶火柴盒,直到自己的手臂酸軟,頭腦發昏,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想,吃完飯就直接昏睡過去。

  他或許還有一秒就能睡著了。

  或許。

  他這樣想著,然後宿舍的門被舍管咔噠一聲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