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套著一邊還睏倦極了。
「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這幾天被嚇得睡不著覺,要不是還要點臉,我可能得擠到其他人床上去睡——」
當然了,最大的原因是——一起上廁所,可以,擠學校那小單人床睡覺?不行。
到了客廳。
江婷的氣色好像好了些許,曲父早就上班去了,她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拿著遙控器調著電視。
「行了,我給拽起來了,」
曲母伸手往曲成後背一拍。
「嘶——您可真是親媽。」
曲成摸著後背走過去,拎起桌上的油條咬了一口,才含含糊糊的開口問著自家看著好似有些不知道從哪裡開口的姨媽。
「姨媽找我什麼事啊?」
「昨天那個大師的聯繫方式,成成你有嗎?」
她看著好似還很是沉穩,但眼底的神色和剛剛一直來回調台的小動作已經暴露出來她內心的不平靜。
「那是我同學的妹妹,不知道現在走了沒有,我可以給你打個電話問問。」
***
還有幾個小時就要返校。
從來沒有對學校產生過牴觸情緒的黎文鈺難得有了這種情緒。
他戳了戳被他抱在懷裡正拿著杏子干一口一口吃的小奶糰子。
也不知道這口味到底是隨了誰,這種酸倒牙的果脯吃的相當享受。
甚至還往他嘴裡塞。
那小道理一套一套的,配合著那雙大大的貓瞳,一張白淨的小臉,就顯得格外無辜。
不喜歡吃酸的黎文霍難得艷麗的眉眼都被酸的皺起。
合理懷疑這小崽子就是記仇昨天他說她小壞崽。
曲成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
「媽,姨媽,你們放心吧,我鈺哥家這妹妹絕對可靠。」
這棟新小區門口。
曲成拿著手機一邊看著一邊打下包票。
但對於這種事情,就算你再怎麼言辭鑿鑿,沒有經歷過的還是難免將信將疑。
「對了,你一直說是你同學家的妹妹,那到底是幾歲了呀?」曲媽媽一下子想起這一茬來。
早上看她姐姐臉色不錯,一看就輕鬆了不少,都露出笑意來了,說那符紙好像是管用的,想要問一問那風水玄學師能不能過來幫她看一看。
這事情實在已經困擾了江婷好些天了,從上個月初搬進新房子就一直沒消停。
看的她也急在心裡。
他又醒的這麼晚,還剩幾個小時就要去上學了,也不知道人家妹妹走沒走,這麼急急忙忙就出來了,很多細節也沒來得及問。
正說著,遠遠看見了個亮眼的小腦袋。
她被人牽著往這邊走,看著年紀還很小,小小一隻,軟萌萌的一張小臉帶著點認真正經樣。
一瞬間滿足曲母對閨女想像。
「額——五歲?還是六歲?」
曲成在那邊想了想開口。
沒給她們驚異的時間,那亮眼的小崽已經到了她跟前。
仰著自己的小腦袋。
「哥哥,你給雲寶介紹的客戶是這個阿姨嘛?」
柔軟的小奶音,聽著甜糯帶著一點認真,大大的貓瞳已經望向了江婷。
曲母和江婷都微微更住。
看著眼前這個不到人大腿高的小崽。
這就是被她那蠢兒子吹得上天下地無所不能,救了他一命,讓他自此心悅誠服甘願花費百萬購買十張符咒的大師??!!
有那麼一點笑不出來。
而雲寶則仔細的看了看江婷的臉,也注意到兩人臉上不怎麼相信的表情。
大大的貓瞳乾淨清透,顏色純粹,看過來讓江婷感受到了一瞬間的平靜。
忽的她一開口,幾個人臉色稍微變化。
「不過不張揚,應該是導演一類的。」
小奶糰子小手來回捏了捏活動了活動。
「這也能看出來嗎?」
江婷有些驚訝了。
她老公的確是導演,在圈內算比較出名的那種。
而江家和曲家都是設計類的公司,她就相對於來說比較低調,沒怎麼想出現在大眾視野之中。
所以外面很多人都知道導演慕知寒已經四十多歲,早就結婚生子,但從來沒幾個人知道他家裡的情況。
而江家曲家的人也不會將這些事情往外面宣傳。
畢竟那個圈子亂的很,每一必要下場。
心中一下子信服了幾分。
黎文鈺剛剛就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
少年總是懶洋洋的,玉白的膚色在陽光下白到近乎透明。
殷紅唇瓣因為有些乾燥被他輕輕舔了舔。
「行。」
之前不知道這是個五歲多的崽崽,等人真的到了跟前之後難免心中帶有幾分不安。
但來都來了,而且看著好似有真本事,江婷也就沒有耽擱,趕快帶著幾人上樓了。
雖然家中也很有錢,但江婷這人從小膽子就小性格敏感,跟她大大咧咧的妹妹曲母不一樣,不太喜歡住在別墅區或者大平層的樓房。
這一處房屋就是半年前剛剛置辦,前幾個月裝修完畢,晾了一陣子上個月才入住。
結果就出了這樣的問題。
這是一層兩戶的複式高樓。
小區的風水也不錯,其他地方看不出什麼太大問題。
小奶糰子在屋裡面轉了一圈,最後進入了最大的臥室。
中式古典風的裝修,紅木的梳妝檯,一面等身高的紅木鏡子就在梳妝檯旁邊。
「找到了。」
小奶糰子站在了那看起來有些年份的紅木鏡子旁邊。
梳妝檯正對著床頭,那鏡面也能清楚的照出床上的一切來。
「這鏡子嗎?」
雲寶看了看這龐大的梳妝檯,看上去並不是特別好移動。
「這是我老公說他們劇組有人從古董店掏到的,價格不菲,跟我們家裝修風格很像就給買回來了。」
江婷的臉色不是特別好。
「有什麼解決辦法嗎?要把這鏡子給拆掉嗎?」
「如果很喜歡的話也不用拆,阿姨你找人定製個那種拉動的厚簾幕,平時將鏡子擋上,用的時候拉開就好。」
「好的好的。」
江婷長舒了一口氣。
「這樣就可以了嗎?但是你說這鏡子對著床,只是會讓睡眠不好,還有夫妻感情出現些問題,我這幾日的確因為心情煩躁跟我家那個鬧了點不愉快,但除了這些,我總感覺有誰在背後盯著我一樣,也跟這個有關嗎?」
小奶糰子老實搖頭:「沒有多少關係。」
「我們到客廳談吧。」
剛剛解決的都是小生意,現在大生意來啦!
-
在旁人家,黎文鈺算是比較收斂的,雪白的指尖托著自己的臉,眼眸流轉著散漫流光,聽著曲成說著自己昨天晚上睡的有多麼踏實多麼的好。
而小糯米糰子已經噠噠噠的從裡面走出來。
少年緋糜的聲線懶洋洋。
聽得本來就覺得這兄妹倆好看的不得了的曲母連連抬腳蹬自己兒子。
你看看人家長得,再看看你……哎,算了,說多了還是怪我沒把你生的再好看點嚶嚶嚶。
曲成:???
「沒有,哥哥等雲寶一會兒哦。」
雲寶本來在工作狀態,小臉認真的繃著,但看見自家美人哥哥,『小顏狗』一秒破功,幾下來到了自家哥哥跟前,將手中拿著的東西塞進了他的手中。
一本正經的哄。
黎文鈺:?
他濃密睫毛低垂,目光落在手心,塑膠袋裡面的橙黃色彩看的艷麗少年有著一瞬間牙酸。
他喉結上下滾動兩圈,真想要抬手去掐這小崽子的小嫩臉。
而雲寶已經坐在了小凳子上。
「我看了幾圈,屋內的擺設的確只有鏡光煞有問題,但剛一見到阿姨,就看阿姨眉間因為最近睡得不好而低陷,隱隱蒙上一層晦暗的感覺,」小奶糰子說這話的時候認真極了。
「這地方在我們風水上稱作夫妻宮,若是豐隆平滿,則夫妻相處和諧,反之就會出現問題,等到最嚴重的時候夫妻分離。」
「她倆感情向來特別好,這都多少年了,怎麼可能分開。」
江婷的臉色也相當不好,「最近吵得那次架——也就是小拌嘴,哪裡至於的?」
「重點就在這裡,剛剛也說過了,夫妻宮晦暗,逐漸籠上一層陰影,是有人陷害,而且近期要出事,阿姨你想一想你老公身邊有沒有什麼人對他表現出很大的興趣,這件事情再晚一些就要出事了。」
雲寶說著,又站起身來,突然從大大的窗戶往外看去——
只捕捉到一道亮光。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臉。
露出一點苦惱來。
「至於為什麼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你——說不定真的有呢。」
***
「狗哥,剛剛被那娘們帶上去的是誰啊?那小白臉長得不錯哎,要是在娛樂圈,還不知道要讓多少女生瘋狂,嘿嘿,你說,會不會是那娘們趁著他老公不在養的小白臉?」
「如果是真的,那我們還是在做好事呢,正好讓慕導看清楚他離開家之後他妻子都在家裡給他戴什麼樣的綠帽子。」
「嘿嘿,那等是不是還得給我們多倍的錢?」
「行了,別說了,人出來了——」
遠遠的就看見樓道門走出三個人。
「哎?那小白臉還有他牽著的小奶娃娃上哪裡去了——?」
身後傳來一股力道,看似輕輕一推,但直接將他從花壇裡面推了出去,手中拿著的筆和本子掉了一地。
那聲音懶洋洋,滿是玩世不恭與惡劣,聽起來情緒很差勁,不緊不慢的靡麗。
「…在找我嗎?」
艹!
從哪裡冒出來的?!
狗哥也只看見有一隻白到不像話的手探過來,一把將他的小助理推出去,當即也顧不得了,連滾帶爬的從花壇里出來就要跑。
但下一秒。
黎文鈺還沒來得及動手。
旁邊的小崽飛快。
一腳踩在花壇邊緣,小身子刷的一下騰空而起,在那要跑掉的人背上狠狠的蹬了一腳。
留下了一個灰撲撲的小腳印,還接著這著力點小身子空中扭轉,一下子踢掉了他手中拿著的相機。
這人摔倒在地的同時,小糰子已經接了相機穩穩落地。
即便只是個五歲的崽崽,姿勢也很帥氣,穩穩噹噹,看的周圍人都驚呆了。
「哼!」
黎文鈺慢了一步,眼皮跳了跳,不等小糰子耍完帥,纖長手指勾住了小糰子的領子,就將這小幼崽提溜了起來。
捧著相機的小奶糰子:??
幹嘛呀?幹嘛呀?
雲寶還沒教育壞蛋呢!
轉頭就對上了自家哥哥那張漂亮至極,又因為情緒波動較大,更顯得艷麗的眉眼。
他才動完了手,睫毛半垂,黑髮略凌亂的貼在白皙額角,聲音性感而又輕柔:「雲寶。」
溫溫柔柔的語調。
『小顏狗』已經被抱在了懷裡,並覺得其實也不是不行。
「你想要嚇死我,換個哥哥嗎?」
這話聽著更加輕柔了,深得張枝女士親傳。
畢竟黎文鈺沒見過這小崽子的厲害,頂多就知道她力氣不小。
他雖然很久沒動手了,但初中的時候打架對於他來說是家常便飯,就讓這小崽在後面等著。
然後這神奇的小大師就像是一顆炮彈,還帶著反光,刷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黎文鈺此刻後背冷汗濕了衣服,想捏著這張讓人又恨又愛的小臉頰狠狠的揉搓上一會兒。
保護家人義不管辭。
保護美人哥哥義不管辭!
美人哥哥,你相信雲寶丫。
小姑娘輕輕揚了揚自己的小下巴。
軟乎乎的小得意。
雖然很是可愛——
但一直被黎文鈺踩在腳底下的狗哥咳了幾聲,艱難開口。
「小兄弟,兄弟,咱能不能鬆開腳?」
踩在人家背上表現兄妹情深咱是不是多少不太合適了呀?
-
這小區的保安物業很快就到了。
五星級小區,配備的服務也是最好的,閒雜人等不可能放進來,所以保安和物業看著這兩人也是一臉的迷惑。
這是從哪裡飛進來的?
而江婷已經檢查著那記錄的本子,還有相機裡面的照片。
而且數量不少。
看得出來跟蹤了不是一天兩天了。
本子上寫著一篇已經修修改改無數次的稿子。
題目是#慕導疑似婚變,其妻子出行神色憔悴#。
而且在這題目後面看得出來是新添的一筆。
上面寫著——妻子疑似出軌。
「他們是狗仔?」
曲母皺著眉頭,江婷已經氣得手有些發抖。
狗哥那邊正聽著這邊保安的訓斥。
實際上心裡沒怎麼當成一回事。
做狗仔這一行,其實就這個樣,拿辛苦錢,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抓住,被打一頓都是正常的。
這一單頂多也就是沒錢掙了。
主要這些圈裡人,你一舉一動不管是好的壞的,只要帶起節奏都會引來巨大的抨擊。
流量的好處與壞處。
正這麼想著,就聽見慕導那老婆語氣極差。
「報警。」
報警?!
她就不怕影響到慕導……
他下意識看過去,就見剛剛踹的他還腰疼的小崽手中上下顛著他的相機,大大的貓瞳直勾勾的望過來。
裡面的情緒讓他不由自主的一縮。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做這種壞事,小心自己反遭其罪,不為自己著想,家裡人呢。」
那奶聲奶氣認真的語調讓人心頭不由自主的一顫。
能發生什麼事情?
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個五歲的小崽而已,知道什麼?
知道成年人生活有多麼不管易嗎?
不知道她說個屁!
很快警車來了,將這兩個跟蹤並對他人人身財產安全產生重要威脅影響的人帶回了警察局。
要是這篇稿子發出去,將會對她,對她老公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可想而知。
到底是誰?
江婷緊抿著唇角思考著水想要影響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很快警車就來了,將人一塊帶到了警局。
從相機裡面的歷史照片來說,這人是娛樂圈出了名能爆料的狗仔娛記,以前前科多的很,只不過沒人給他真的弄到警局裡來。
江婷做完了筆錄。
在小奶糰子那邊結完了款。
雲寶看著入帳笑的大眼彎彎。
「其實想要害阿姨挑撥阿姨的人還在,我就送阿姨一次解夢吧,最近阿姨一直睡不好,應該總也做夢。」
江婷一聽這話連連點頭。
「我總是在夢裡夢見我在狂風之中前進。」
「一般來說,風代表著理解,如果風很猛烈的話,代表著身邊有著某種程度的侵犯,雖然不至於要命,但如果不能把握住機會將會留下很深的隔閡,最後導致分開也說不定,阿姨應該還能趕上最後一班飛機哦。」
時間已經不早了。
小奶糰子自然不可能一直在這邊留著,黎文鈺和曲成都到了上課的點。
曲媽媽跟小奶糰子拜拜,面上還滿是驚訝。
「你別說,還真是像模像樣,這小姑娘估計認識不少的字,讓人聽著真是信服,不過到底怎麼樣,姐,你怎麼打算?」
其實還沒看出成效。
但就憑小糰子阻止了這狗仔的行為,這錢她就覺得給的值。
而門外警官來的匆匆忙忙,一臉的嚴肅複雜。
幾分鐘之後,本來一直把自己的罪名往輕處說,一看也研究過法律的狗仔忽的哭出聲來,且哭聲越來越大。
「真是報應,倒也挺可憐……」路過的警察臉上略有嘆息。
「他家就還剩個老母親,他被警察因為跟蹤別人被帶走這事讓他社區的人看見了,傳到他社區去了,他老母親心臟病,以前不知道兒子做這事,一聽說,一下子就不行了……」
兩人剛好聽了這麼一句,臉色稍變。
就在不久之前,她們是聽著那小糰子開口,說不為自己想一想,也為家人想想。
「真,真這麼邪乎呀?」
曲媽媽驚呆了。
江婷握著自己妹妹的手。
「不行,媛媛,我要去找你姐夫一趟。」
而這個時候,小糰子正跟外公一起把哥哥送上學。
對上學黎文鈺表現的不怎麼熱情。
柔軟的身子靠在椅背,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崽崽,抬手捏捏她軟乎乎的小臉。
「你倒是厲害。」
小奶糰子本來正捏著手機看著看著這個月的進帳,高高興興的打算給三清道觀,自家師傅那邊打錢,聽見這麼一句。
側過頭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我說了,雲寶非常可靠,哥哥可以永遠相信雲寶,雲寶保護脆弱哥哥。」
「我不脆弱。」
「哦……」小奶糰子眨眨眼,軟糯音沉穩而正經,「那哥哥記得保護好自己的臉。」
本懶散妖孽的少年一下子被噎住了,緋色唇輕抿帶了點正經,修長指尖探出,一把捏住了這一張認真沉穩的小臉。
你個小顏狗。
***
入了夜。
最後一場戲在今天也已經殺青。
戲的男主角張燼梵過來簡單的敬了他一杯。
聲音低緩,帶著安撫。
「慕導?跟家裡人吵架了?」
慕知寒看著手機上連播了幾次都沒被接聽的電話,臉上也帶出點無奈來。
「害,還不是之前那事,我覺得她壓力太大,精神緊張出幻覺了,她說她一直睡不好,就覺得有人在盯著她,說是見了鬼了,這我能怎麼勸嗎?還沒說幾句,這不就掛斷電話了。」
他搖搖頭,笑的無奈又幸福。
「加上這幾日馬上要收工了,我也想著多少儘快趕一趕早點回去,讓她睡個好覺,今天再聯繫,多大的人了,孩子都多大了,還跟我鬧小脾氣,不接電話。」
「慕導。」
正說著,旁邊一妝管艷麗的女子身姿妖冶的走過來,手中還端著兩杯酒,年紀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冒頭,聲音甜膩,拉長著尾音。
是這部劇的女四。
「慕導我敬你一杯,要不是慕導,我可能生活都過不下去了。」
她淺淺笑著,將手中的杯盞推過去。
慕知寒帶著敷衍客氣的笑,因為最後要求所有人趕工,多少不好意思拒絕,才接過杯子。
劇本中需要一個年輕的妖艷賤貨,她氣質很符合,手裡沒戲,眼看著公司都要放棄她了。
等到後來火起來了,這毛病也沒改。
管它虧不虧本,只要是他想要的。
拍!
踏娘的往死里拍!
沒事,家裡有錢!
只是最後敬酒的太多,他本來酒量就不大,喝的有些多了。
出門透透氣。
迷濛之間就感受到一股濃烈的香氣襲來。
「慕導,你醉了,我帶你去休息……」
他倒是想要躲,但身子靠在一邊,此刻醉的越發朦朧,而且身上有些發燙,最後只遠遠的看見了從門口走進來的熟悉身影。
喝醉了的男人此刻一下子好像有了勁。
臉上帶著傻笑,往前走了幾步,伸手一把抱住江婷的脖子,整個人都壓過去。
江婷臉色不太好看,跟站在對面面露震驚的女人對上視線,然後被這人的重量差點壓得一個踉蹌,他身上還染著點香水味。
聲音也憨憨的——
江婷又氣又無語,掐了他臉頰一下,「你給我過來。」
最後站在走廊的女人看著兩人離開,找出自己的手機,咬著牙發著消息。
***
等到小奶糰子第二天在黎家睡醒的時候。
翻了個身,摸出手機來,眯著自己大大的貓瞳,先是給三清道觀那邊打了個電話過去。
三清道觀一般有早課,大家都起的都早,以前小糰子有很多東西要學,也曾經很勤奮。
但現在,軟乎乎的小崽窩在暖暖被窩裡,看著外面秋風呼呼啦啦的刮。
這生活可真是管易墮落呀。
小崽想著,抱著被子又翻了個身。
「喂,雲寶?」
優雅溫潤的聲線在電話那頭響起來。
小奶糰子一下子眯起了眼眸。
「長安師兄!雲寶給道觀打錢了,長安師兄看到了嗎?」
那邊低笑。
「沒事,雲寶可是說好了要賺錢養道觀的!雲寶可是三清道觀的頂樑柱呢!師父呢,之前雲寶給師父的銀行卡,師父順利交給你了嗎?沒有再因為沒錢吃早飯又哭哭臉了吧,羞羞哦!」
那邊沉默了一下。
「之前丟了——後來我從下水道撈上來的。」
雲寶:……
「我就知道,師父跟錢真的有仇!」
小奶糰子懷疑人生的從床上爬起來。
那邊是長安師兄無奈的低笑。
「雲寶不用擔心,等過段時間師兄去看你,在京市過的怎麼樣?走的太急,師兄都沒來得及送雲寶。」
因為師父在財運上過於不靠譜,給小奶團買奶粉的錢都能丟,小奶團餓的哇哇哭,他急的團團轉找人算命人家還不信他,不給錢。
所以小奶糰子從小算是被長安師兄一手帶大。
小奶糰子其實沒少在她師父手裡吃苦,但一點也不怨師父,師父這財運是破不了的了。
很多因為錢而走投無路的時候,但那個小老頭對自己很好很好。
於是小糰子晃了晃身子。
「京市好多有趣的東西,雲寶最喜歡坐搖搖車,等長安師兄來,雲寶請長安師兄做搖搖車!家裡人除了二嬸他們一家不太聽話,讓人有點頭疼,其他都聽話,不過這邊精怪和壞人好多哦。」
長安師兄在那邊輕聲嘆氣。
「哪裡有!雲寶很認真的!」
小奶糰子語氣肯定,一臉無辜。
等再說了幾句。
「那好啦,雲寶等著請長安師兄做搖搖車哦!雲寶最喜歡——」長安師兄啦!
這話沒說完,門輕輕拉開了一道小縫。
小奶糰子猛然頓住,瞪圓了自己一雙貓瞳,往門口望過去。
直接跟悄悄推開一點門縫的人對上視線。
他漂亮的黑瞳愣了一瞬,似乎有些無措的低垂下去。
陷入自閉。
小奶糰子:……
電話那邊的長安師兄語氣還有些疑惑。
「恩?怎麼了?怎麼突然沒聲了?」
「沒事,師兄,那雲寶先不跟師兄說了!師兄再見!」
才看著站在門口,只敢推開一道小縫的人。
他黑髮蓬亂微卷,一張臉蒼白到近乎透明,緊抿的唇角,微紅的眼眶。
在黎家,這種自閉氣質也就只有黎衍能夠擁有了。
小奶糰子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幾句。
只不過這人站在外面,扒著門的樣子實在是委屈巴巴可憐兮兮。
「哥哥,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雖然之前是個不怎麼聽話的哥哥,但小奶糰子倒並不討厭他。
管易被欺騙,心裡敏感,又經歷了不少的事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挺倒霉的。
小糰子對著他招了招手。
本來還在猶豫的青年終於抬腳進門。
他跑來的匆忙,腳下的拖鞋都穿反了,進門也小心翼翼,顯然還惦記著之前他維護楚思怡,小糰子不怎麼喜歡他的那段時間。
這幾日楚家鬧事,雖然多是危敬安那一邊,跟楚思怡她父親危敬全的關係並不大,但從黎文鈺的項煉,加上之後父親找他談話。
讓他本就動搖的心更加動搖。
小奶糰子正爬起來,努力將自己的小被被疊好,一轉頭就看見黎衍站在自己床邊,耷拉著腦袋,和罰站一般。
還時不時的小心翼翼抬眼看她一眼。
雲寶倒也沒有那麼可怕。
「哥哥你坐下我給你看看——」
他的臉色慘白,天庭灰敗,細看之下整張臉都籠罩著一層陰影。
一看就是做噩夢睡醒,從房間裡面匆匆忙忙就衝到她房間門口了。
「哥哥,你之前是不是也總做類似的噩夢啊,就是跟你童年陰影差不多的噩夢。」
黎衍低低的應了一聲。
「就是這樣才管易招惹一些東西,越怕越想越招惹,然後越怕,簡直就像是惡性循環。」
讓人有些苦惱。
黎衍倒沒仔細聽小奶糰子在說什麼,看著她肉呼呼的小手,藕節一般的小胳膊。
想一想其他人跟她親親抱抱,就連黎昱楓晚上的時候都能跟小奶崽牽著手在院子裡面散步,或者教她滑滑板。
「……能牽牽手嗎?」
他的聲音很低。
著實自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