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電話，混蛋，你他媽給我接電話！」
葉振生拿著話筒怒吼，不停地拍打著玻璃，手背很快被打出一片紅來，顧靳淵沒有理會，就這麼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像看著動物園裡不停捶胸的狒狒。
過了一會兒，葉振生喊累了，也發泄夠了，終於冷靜了些，丟了話筒頹喪的坐在椅子上。
他可以確定是顧靳淵在背後動了手腳想搞垮葉氏，甚至他會被抓進這裡都是顧靳淵的功勞，但顧靳淵現在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坐在他面前，就說明顧靳淵對一切胸有成竹，不怕他出去報復。
葉氏，完了！
葉振生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渾身的精氣都在一瞬間被抽光，他整個人也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歲。
葉氏垮了，他就算現在出去，也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東山再起了。
活了大半輩子，算計了無數人，沒想到最後被這麼一個臭小子給算計了！
葉振生不甘心極了，更讓他不理解的是，顧靳淵為什麼要這麼搞葉氏，如果他只是在商業上有野心的話，打壓葉氏然後收購葉氏不是更好嗎？為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花這麼多錢把葉氏毀掉？
這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葉振生想不明白，卻也拿顧靳淵無可奈何，只能隔著玻璃瞪著顧靳淵，看他今天到這裡來到底想做什麼！
確定他冷靜下來，過了一會兒，顧靳淵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出一個視頻貼到玻璃上拿給他看，還特意把話筒拿到手機揚聲器那裡，好方便他聽清楚視頻裡面的人在說什麼。
一開始畫面有些混亂嘈雜，看不出是在幹什麼，但沒過多久，葉振生的眼睛猛然瞪大。
他看見了陸秋荷。
陸秋荷今天身體好了一點，穿著一件米白色針織衫，搭著一條淺綠色長裙，精心打扮過，所以看上去年輕了很多，有種知性優雅的傳統家庭主婦的恬靜美好。
這女人不是成植物人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葉振生詫異到了極點，不自覺微微傾身湊近，好把視頻里發生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一些。
這是一場網絡同步轉播的新聞發布會，從目前的鏡頭來看，現場有很多記者。
葉振生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在他看來，陸秋荷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市井小民，葉婉晴進圈以後還沒闖出什麼名堂，沒人知道她是葉婉晴的母親，就這麼一個素人，哪裡值得這麼多記者蜂擁而至？她到底想說什麼？
「各位觀眾，離這次新聞發布會開始還有最後五分鐘，我們看到這場發布會的發起人陸秋荷女士已經到了現場，據悉，陸女士身體不是很好，現場的醫護人員已經就位，一旦有什麼意外情況，發布會將隨時中斷。」
鏡頭一掃而過，是林淵帶著幾個醫護人員嚴陣以待的畫面。
接下來五分鐘插播了幾條GG和一些現場報導，葉振生等得無比心焦，只覺得這五分鐘比這半輩子的時間都過得還久。
終於等到發布會開始，葉振生忍不住拿起話筒聽聲音，沒想到陸秋荷說得第一句話是：「大家好，我叫陸秋荷，是葉氏總裁葉振生二十五年前交往過的情人。」
情人這兩個字陸秋荷說得很慢，語氣很生硬彆扭，她的思想傳統，很不適應說這兩個字。
只這一句話，葉振生就猜到她可能是要翻舊帳，面色一沉，表情扭曲起來。
這個賤人！
葉振生胸口怒火灼燒，卻阻止不了陸秋荷繼續說下去：「在我們交往期間，葉總結實了當時還是陸家小姐的葉太太，因為陸家能夠給當時的葉氏更好的經濟支持，葉振生選擇了和陸小姐在一起，但在他們交往以後，葉振生也沒有斷絕和我的聯繫。」
當時他們只是交往，並沒有結婚，葉振生頂多算是劈腿，道德敗壞，還不能構成犯罪，陸秋荷現在爆出來，也就只是醜聞一樁罷了。
葉振生只能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壓著怒火繼續聽下去，隔了一會兒卻聽見陸秋荷說：「和陸小姐結婚以後，葉氏漸漸發展起來，但這個發展速度還是太慢了，並不能滿足葉振生的野心，於是葉振生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說到這裡，陸秋荷停頓了一下，葉振生的眼睛睜大到極限，眼球上的血絲幾乎要爆裂開來，他死死的盯著手機屏幕，抓著話筒的手用力到發白顫抖。
然後他聽見陸秋荷堅定決絕的聲音：「他謀殺了當時的陸家大少爺陸博元，及他的妻子、兒女！」
轟！
發布會現場被這個消息驚得直接炸開，所有人眼底都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要知道，這個案子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以陸秋荷的身份，怎麼可能調查到這些辛秘？葉氏剛爆出破產危機，她緊接著就召開發布會，時間點掐得這麼好，分明是早就算計好了的。
葉振生這是被人下了連環套吧？
眾人想歸想，身體卻很誠實的飛快記錄著，今天這一場發布會，這個月的素材就都有了。
葉振生怒不可遏，像被人踩到尾巴的貓，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他深吸兩口氣，實在壓不下心底的怒火，霍然起身，用力把話筒砸向玻璃窗。
話筒瞬間被砸得四分五裂，玻璃窗上卻連一點劃痕都沒有。
顧靳淵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坐在椅子上，連眼皮都沒動一下，怡然自得的欣賞著葉振生一次次被激怒卻又什麼都做不了的樣子。
「你到底是誰？」
葉振生趴到床邊憤怒的大吼，他的嗓子啞得厲害，太過用力，喉嚨也扯得生疼，顧靳淵沒有回答他，目光平靜。
「混蛋，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這麼搞我？這樣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葉振生氣得失去理智，開始瘋狂的用拳頭砸窗子，他用了很大的力氣，玻璃窗上很快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印子。
他也許是不想要這隻手了。
顧靳淵終於感受到了一點愉悅，是這段時間難得的開心，也是這些年來，為數不多值得開心的事。
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顧靳淵拿回手機，慢條斯理的整理了衣服轉身離開。
從頭至尾，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只剩下葉振生一個人在裡面困獸一樣絕望的嘶吼，不斷追問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