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荷醒來之後，身體各項指標都很平穩，如果不是林淮他們一直看著她，根本想像不到她曾經是個差點成為植物人的人。
顧靳淵是在第二天中午到醫院的，他到的時候，護工正好幫陸秋荷餵完飯，正在收拾飯盒，顧靳淵不是一個人來的，跟在他身後的，還有艾斯城。
「先生，林醫生說他半個小時後再來查房，他特意囑咐，如果先生到醫院來了，先去辦公室找他。」
護工恭敬地說，因為之前的化妝品事件，這次的護工特別挑選過，都是很老實的人。
「我有分寸，你先出去！」
顧靳淵命令，護工拿著保溫盒離開，順手把門關上。
屋裡陷入一片安靜，陸秋荷知道顧靳淵要說的事情可能很多，需要一定的時間理解，撐著身體想坐起來，艾斯城上前扶了她一把，幫她把床搖高。
「這位先生您是？」
陸秋荷看著艾斯城很是疑惑，她對葉婉晴的社交圈了解很少，除了季驍，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其他異性朋友。
「伯母您好，我叫艾斯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城城。」
艾斯城露出自認為很乖順無害的笑，然而落在陸秋荷眼裡，卻極輕浮妖冶，根本不像正經人。
「艾先生。」
陸秋荷繃著臉疏離的打招呼，顧靳淵坐到病床邊，拿出一沓資料遞給她：「資料有點多，你慢慢看，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儘管提問，如果累了，還可以讓他幫你念出來。」
顧靳淵指的是艾斯城，艾斯城翻了個白眼抗議：「為什麼要我念？我又不是專門來干體力活的。」
不理會兩人的互懟，陸秋荷打開文件袋。
映入眼帘的第一份資料，是幾張年代久遠的照片，照片裡是年輕時候的她和葉振生。
照片不多，但涵蓋了她和葉振生在一起的全部時期。
這些照片陸秋荷自己都沒有保存下來，不知道顧靳淵是從哪裡找來的，陸秋荷一張一張認真的看，後面有一張是葉振生陪她去醫院產檢，陸秋荷記得那天從醫院出來，葉振生只對她說了兩個字：打掉。
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
他不要這個孩子。
在那之前，陸秋荷是滿心歡喜的期待著這個新生命的降生的，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和葉振生的關係，還幻想著能嫁給葉振生。
那個時候她知道葉振生還處於創業階段，給不起她浪漫的婚禮，甚至連彩禮錢都給不出來，她已經跟家裡說好，不要他出錢，她願意跟他裸婚。
她做好一切準備要與他共度餘生，沒想到最後，卻被他狠狠甩開。
「你們調查這些做什麼？」
不願回想那些陳年往事，陸秋荷把照片放到一邊，看著顧靳淵質問，顧靳淵直接表明來意：「過幾天，我們會召開一場記者發布會，我希望你能出席發布會，並當著記者的面，揭露葉振生的真面目。」
什麼真面目？
陸秋荷覺得胸口有一股怒氣在不停地流竄。
她和葉振生的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恩怨，也是她心底一直難以癒合的痛，她為什麼要把它撕開，展現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和他分開的時候，他給了我二十萬，二十萬在現在不算什麼，但在當年，是不小的一筆數字，我們是和平分手，我現在出來說這些事，別人會怎麼看婉婉？」
到了這把年紀，陸秋荷在乎的其實不多，她和葉振生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沒什麼說頭，但她不想讓別人在背後對葉婉晴指指點點，說葉婉晴有個貪得無厭的母親，說她只是想訛葉振生的錢。
尤其在現在網絡這麼發達的時代，她不想讓葉婉晴跟著她被千萬人罵。
「可是你並沒有用那筆錢。」
「我用了，那個時候我生病，我把錢給婉婉……」
「她沒用！」顧靳淵直接打斷陸秋荷，在她怔愣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當初你手術的錢，是我給她的，作為她替我生了三個孩子的報酬。」
作為她替他生了三個孩子的報酬。
這句話，應該是一個母親最不願意聽見，也最心痛的。
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淪為了一個交易的工具，不被珍惜也不被尊重。
陸秋荷之前懷疑過孩子的來歷，但當初葉婉晴說手術費是季驍借的，等她熬過術後恢復期，葉婉晴已經把孩子生下來了，她便沒有把孩子和手術費聯繫起來。
畢竟那樣的假設太過可悲可怕，陸秋荷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如今被顧靳淵這麼直白的揭穿，陸秋荷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人生生捅了一刀。
她的婉婉啊，果然經歷了她難以想像的黑暗和折磨。
難怪生了孩子之後，婉婉會得產後抑鬱，難怪她有好多次萌生不想活下去的念頭。
這個世界怎麼總是對她的婉婉充滿惡意？
「顧先生，你和葉振生有仇嗎？」
「我和他之間有什麼恩怨你不用知道，你應該多看看這些資料，它會給你去做這件事的動力。」
顧靳淵暗示意味極強的說，陸秋荷猶豫了一下，繼續翻看後面的資料。
雖然她早就有猜測，這會兒翻到還是愣住。
葉振生劈腿了。
其實也算不上劈腿，是腳踏兩隻船，在她剛和葉振生確定男女朋友關係的時候，葉振生就經常和陸芸一起出去吃飯，約會，後來她意外懷孕，不過是給葉振生打了一劑分手的催化劑。
和她分手以後，葉振生迅速和陸芸訂婚，然後結婚，婚後，陸家給葉氏注入了一大筆資金，葉氏踏上飛速發展的道路。
葉振生是因為錢跟她分開的嗎？
如果他一開始就想要陸家的錢，為什麼還要和她在一起？還是他對她也曾有過喜歡，在她和陸家之間，也曾有過猶疑？
這些事已經過去那麼久，陸秋荷已經無法查證了，她繼續往後翻，又翻出一張照片，因為照片畫面太過猙獰恐怖，她直接嚇得失聲尖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