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 哥哥的忌日(五)

  再次看到他離開後第二個月寫的日記,她的眼眶再次濕潤。那筆記紙上的點點墨暈,讓她回想起當初寫這篇日記時的心情。

  將日記一張張撕下,拿著其中幾張,另一手點燃打火機,放於墓前的小盆里,一張一張她這一年的心情日記,全都化作菸灰飄到另一個空間,給他帶去她的消息。

  一整本日記都燒完後,她手比劃著名名,「哥哥,我今天有把郎巍的專輯帶來,我放給你聽好不好?」像是耿南諾能聽到似的。她從包里拿出隨身聽,按下播放鍵。

  「手尖,划過你的臉,你靜靜靠在我床邊。曾以為會永遠,守候在你身邊,一起走向終點。永恆誓言,無法再兌現,不舍閉眼,不願說再見……」

  郎巍那賦有磁性的聲音緩緩傳出,空靈般的飄落到墓地的每一個角落。

  歌聲剛完,另一組音樂響起,化破剛有的寧靜。

  「什麼!兇手找到了?好,我知道了,你們在魅惑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從聽到兇手二字開始,小可就起身走向阿烈。她知道指的是什麼兇手,走到阿烈身邊時,他正好掛上電話。回頭看到離他只有一米距離,抱著豬豬玩偶的小可,還嚇一跳。

  「我要跟著你一起去。」簡單的手語阿烈還是能看懂。

  阿烈和小可認識這麼久,他也知道她的脾氣,偶爾固執起來連南哥都拿她沒轍。所以他並沒有企圖說服她,而是點點頭,同意她的隨行。於是他接過她的玩偶,兩人急步走出了墓地。

  ◆◆◆

  靈動學院大學部的美食街口,一家充滿溫馨感覺的咖啡店裡,有一個外表溫柔可愛的女人正沖著她對面的男人怒視道:「齊辰暉像你這樣追女朋友,追得到才有鬼了。追了一年多,你有什麼進展嗎?」她快被面前的男人氣到吐血生亡,明明喜歡人家喜歡到要死就是不去表白,每次拉著她演習表白橋段,結果到最後都會因為各種原因說不出口。今天他又約她出來,打算在江可心生日這天表白。

  剛接到他的電話時她很開心,結果聽到他又是為了江可心,這讓她如何能高興得起來。雖然一開始她就是以他的愛情軍師著稱,也知道他的心裡只有江可心,可是每次他把她當成表白的練習對象時,她都會暗自偷樂,等回過神知道一切只是練習時,又獨自在寂寞的黑夜低泣。她實在再也受不了這種希望之後又失望的感覺了,這次她一定要讓他表白,等他和江可心在一起後,自己才能完全對他死心。

  「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以前面對小可時也沒覺得那麼難,現在卻真的不太敢直視她。自從那個耿南諾死之後她真的變了很多,我怕她還沒有從傷心中走出來,所以不敢表白。更何況她嗓子又出了問題,不能再說話,本來我是想至少也得等我學會手語後再向她表白,好像也比較誠意。」面對學妹的怒吼,他已經是見怪不怪了。這個學妹實在是太會偽裝,害他最開始還以為她是個溫柔、善解人意的紅粉知己呢!沒想到熟識之後就差這麼多,經常對他呼呼喝喝,一點都沒有把他當成學長。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對她無法生氣,可能是他也明白她每次發火都是為了他吧。

  沈芸希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她愛慕的學長,神遊開了。她開始懷疑自己最初決定當他的愛情軍師的做法是否正確,每見他一次愛就滲入心底多一分,再這樣下去她不是傷心死掉就是被他弄瘋掉。可是明明有機會接近他,卻放棄,她做得到嗎?

  不行。

  她做不到,愛情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

  「齊辰暉大學長,你學手語已經學了多久了呀,虧你還是學生會的主席,還每年拿獎學金呢!」

  「這個學手語和學生會主席有關嗎?」這個丫頭最近說的話他是越來越難聽懂了。

  沈芸希一臉無語的表情,以前那個精明、帥氣、完美的白馬王子跑哪裡去了。所以才說嘛白馬王子都只存在於童話中,一旦這個王子被放到人間,還來到他們這樣的凡夫俗子身邊,王子就沒了,只剩下白馬。

  「能當上學生會主席證明你有能力呀,可是為什麼這麼有能力的會長大人學個手語學了一年,卻還只會最簡單的『你好』『再見』,連我這個陪你學的笨蛋學妹都可以去當手語老師,你讓我還能說什麼呢!」如果不是看過他多次偷偷跑去江可心的教室打望,如果不是看過他記錄江可心喜好的筆記本,如果……

  她會以為他只是拿江可心當藉口,真正愛的人其實是她。因為這一年他幾乎每天都會找她一起吃飯一起練舞一起學手語,吃完飯會送她回家,假期會和她一起去郊遊,在她在學習上遇到難題時,他會陪著她整天整天的待在圖書館找資料。

  「芸希,要不你陪我一起去表白,你幫我翻譯怎麼樣?」

  沈芸希聽到這話後,頭一下垂到桌子上,差點打翻了已冷卻的咖啡。神呀,快派一個人來救救她吧!江可心是喉嚨出了問題,又不是聽力出了問題。而且她聽過幫寫情書,幫送禮物的,卻從來沒聽過說表白要翻譯的。

  「芸希你怎麼了,頭痛嗎?」

  人家說愛情會讓一個人變笨,這句話她聽過,但卻從來不知道它是真的,而且笨的程度還不是一般的。可是……

  可是好像又笨得蠻可愛的。

  她抬起頭,如果再不抬頭的話,估計他會直接以為她已經暈倒了,然後橫抱她去醫院急救。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誰能想到外表俊帥,學業成績無比優秀的齊辰暉會長,其實實質也是有很傻氣的一面。

  她側著頭看向窗外駛行的車輛,正當她不知道要說什麼話時,一個救星真的出現了。

  「齊辰暉,快去。那個江可心在外面那輛車子裡。」邊喊邊拉著他跑出咖啡館,不過剛走到門口就被服務生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