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星看著她,都是同為女子,她又怎麼能不知道女子的不易。
她當初想要殺了自己,好在自己沒有出城躲過了一劫,她本應該恨她,可不知為何,看著她卻恨不起來。
只是她不明白,她如今在侯府沒了指望,秦頌給了她一條出路,為何她不願意離開。
按照她的身份,就算是與秦頌和離了,方家也不會置之不理。
況且秦頌與她提過,就算是方家將她棄了,定然會給她一條好出路。
她讓小翠將團哥兒抱出去,她有些話要單獨問問她。
小翠有些擔心,萬一趁著自己不在,方蓯依會對文南星做些什麼。
「沒事,你先帶著團哥兒出去,我馬上就出去,有事我自然會叫你,去吧。」
小翠看著文南星,最後不情不願地帶著團哥兒離開。
房內只剩下了方蓯依與她兩人,有些話倒也是能問得出口。
「為什麼?侯爺給了你和離的機會,你為何不願意走?」
文南星覺得是覺得秦頌對她已經夠仁慈了,還能給她這次離開的機會。
若是能與秦頌和離,這日子應該會變得比現在好些,如今看起來秦頌對她已經沒有了情誼,再留在府里也終究是白費光陰。
「你也是來勸我的是嗎?我和你不一樣,我對他有過愛,所以才不甘心,而你從始至終都沒有,所以你覺得與他和離是最好的選擇,所以你怎麼會懂我。」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如今什麼都有了,有了兒子,還有丈夫的寵愛,可恨我明明家世才情都在你之上,他為何對我就沒半分情意,偏偏對你愛之入骨,分明我才是他的妻子,我才是最早遇到他的!」
說完她看向文南星的肚子,看著應該是快要生了,這也是她求之不得的。
她不僅能有孩子,而且還能有自己所愛人的孩子,雖然她不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可是現在這樣她應該是高興的,她能擁有兩個愛她之人的真心,可是自己呢?到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說到最後,她就覺得她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白白地占了這麼多優勢,可到頭來活得還不如她。
她眼裡出現了自我懷疑,到底是她哪做得不好,這些年為了侯府難道她做得還不夠多嗎?
「你應該很恨我吧?當初若不是我,你也遇不到秦頌這樣的人,白白毀了你的一生。」
誰知文南星長舒一口氣,與她倒是沒了以前那般疏離,人與人之間也便是這般。
或許人家對你客客氣氣的,你反倒是也與她客客氣氣的,兩人之間反倒是沒什麼進展,還不如兩人直接互罵一通,想來這關係或許還能近些。
當初文南星並不想與她深交,只當是萍水相逢,可如今她覺得人還是活得真實些好。
「恨自然也是恨的,可仔細想想,若是當初沒有進侯府,我與顧沉軒之間恐怕也沒有什麼好下場,他最後還是要與侯府聯姻,或許我與他最後還是有緣無分,若是強將兩人綁在一處,我做了他的妾室,我們終將會成為一對怨侶,還不如將兩人之間那些美好都藏在心裡,給彼此留個好顏面。」
方蓯依的眉深深擰起,她是越發看不懂文南星了,她以為她是為了那個男人什麼都可以做,甚至是死都不怕,可她又能輕易地屈服,她到底要的是什麼?
「那我最後還是想要你死了呢?難道你就不恨嗎?」
她看著文南星,想要看看她眼裡是不是有對她的恨意,可她看不清。
「我如今不是沒死嗎?」
直到今日,方蓯依才覺得她從始至終都看錯了文南星。
當初她覺得她空有一身傲骨,沒有本事,只會讓自己受苦,一個人活得擰巴又糾結,何苦呢?
到了今日,發現活得擰巴的人是自己,她活得比她通透多了。
可是她今日卻還是不能想明白,心底的那股氣始終沒有消下去。
「你若是想要我離開侯府夫人這個位置,你不如去勸勸侯爺,讓他趁早休了我,你去做正妻豈不更好。」
文南星並不驚訝她的回答,她本是王宮貴女,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落差很大,她一時之間想不開也是正常,而且她知道對方的癥結在哪。
「你怕是誤會我的意思,我不是來勸你離開將位置讓給我,說句大公無私的話,我是為了你好,可你若是不相信,你就當是我為了團哥兒,為了侯爺的名聲也好,總之和離對你沒有壞處就是。」
文南星最後沉了沉心,心底有過糾結,可還是不忍心騙她,或許這對她來說是個解脫,也是給自己一個解脫。
「夫人可記得你一直吃的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服用的?」
面對文南星的問題,方蓯依皺了眉,面露不解。
原是與她說著與秦頌和離的事,為何她好端端扯到自己身上來。
「好端端地你問這個作何?」
「難道夫人就沒懷疑過這不是夫人身子的問題,而是那藥物所致?」
文南星的話像是晴天霹靂,讓方蓯依頓時立在了原地,身子像是被定住,動彈不開了。
她腦子裡一片混沌,呼吸都暫時停住了,她吞咽了一口氣,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將心底那口氣給咽下去。
她有些急不可耐地想問她,可嗓子發乾說不出話來,最後才扯著嗓子問了一句。
「你是說我的藥有問題?」
說完她又頓時覺得不可能,情緒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的湯藥一直都是我的人在熬製,而且都是我信得過的大夫給我開的方子,這藥絕對沒有問題,他們也不敢這麼做。」
方蓯依還是不敢相信她說的話,若是真的,為何沒人告訴她,為何沒人發現?
「大夫方子是對的,可是每日的藥里摻雜了其他的東西,而那東西是與我當初避子湯里下的藥是一種,我這般說你可否明白?」
這一瞬間,文南星感覺面前的人身形瞬間垮了下去,渾身的氣都泄了,她不斷搖頭,說著:
「不可能,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怎麼會是在我的藥里呢?為何我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