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宴會

  滿歲宴這日,沈沐之早早就讓人套好了馬車,準備去侯府,臨走前,他還抱著文南星不肯放開,與她在房裡好一陣磨。

  「你等我,等我赴完宴我就會回來陪你。」

  文南星點點頭,她看著丫鬟手裡拿著的賀禮,心中覺得有些難受。

  在一年前的今天,她將團哥兒生下,如今已經快一年了。

  這日子過得真快,文南星感嘆。

  可是今日她便決定要走,前路漫漫,沈沐只有許多的不得已,自己也不願讓他在其中為難。

  這段日子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之後的路她要自己走。

  願他今後婚姻美滿,幸福安康,不必糾結於過去,她能成全他,為他做出選擇。

  沈沐之看著文南星臉色有些不好,就問她道:

  「怎麼了?星兒?」

  文南星嘴角扯出一抹笑來,她要讓沈沐之安心去赴宴,等他回來一切都會變了,或許他一時之間接受不來,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將會被淡忘。

  「無事,你快去吧,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沈沐之也笑了,看著她這個樣子,他心裡沒由來感到一陣心悸,一種恐慌感油然而生。

  「星兒,我今日心神不安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文南星面上絲毫沒有露出破綻,就算是今日她已經決定離開。

  她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唇角微不可見地翹了一翹,拉著他的手,問道:

  「怎麼了?」

  沈沐之看看她,搖搖頭,他不應該因為自己毫無名堂的心慌讓她煩心擔憂。

  不就是去赴宴,能有什麼事。

  「無事兒,你等我回來。」

  「好。」

  文南星說完感到一陣心酸,嗓子裡一陣哽咽,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她目送沈沐之走出了院子。

  沈沐之坐上了前往侯府的馬車,在馬車上心底還是一陣不安,他不停地拉開帘子回望府中。

  沈沐之走後,看著逐漸冷清下來的院子,文南星有些發怔,卻又暗暗鬆了口氣。

  「就這樣吧,這樣對誰都好,沈沐之,這段日子我已經滿足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自從文南星知道沈沐之的身份之後,就覺得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自己的身份敗露,依照著秦頌睚眥必報的性子,只會給他帶來麻煩。

  此後,她與這裡的一切都一別兩寬了,沈老將軍承諾會幫自己照顧父親,等她在他鄉穩定之後,她會來接他去養老。

  如今她不願往北走,她想向南邊去,定居在那裡過平凡的日子,在那裡開一個醫館,也餓不死自己。

  她轉身回了房間,去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再多待一刻,就多一刻的留戀。

  侯府里熱鬧非凡,不少世家貴族都已經到場,沈沐之到時便被人拉著去席面上喝酒,不少官員前來敬酒。

  也有人祝賀他做了侯府的乘龍快婿,今後也就是秦頌的妹夫了,誇他前途無量

  沈沐之都只是笑笑沒有說話,接過他們遞過來的酒,回敬他們,笑意卻不達眼底。

  突然之間,人群里人頭攢動,秦頌被一群人簇擁進來,周圍都是恭敬奉承之人,他們的卑躬屈膝足以彰顯秦頌如今的身份地位。

  只是秦頌沒過多理會那些阿諛奉承之人,竟然直直地朝著沈沐之而來,眾人識相地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沈沐之看著秦頌只朝他而來,自然不可能坐在原地不動,他起身與秦頌寒暄。

  往日裡沈沐之對秦頌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惡意。

  相反,他還是與秦頌虛與委蛇地相處著,秦頌自然察覺不到他的針對。

  可如今秦頌看他的眼神不似從前了,那眼神中帶不明所以的幽怨、深諳。

  「沈將軍來得好早,是特意來祝賀我兒滿周歲的嗎?」

  秦頌語氣不咸不淡,可若是仔細聽,仿佛能聽出炫耀的意味。

  他的確自豪,文南星給他生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兒子,卻也憤怒,她能如此拋夫棄子,做這無情之人。

  「今日是令公子的大喜之日,現在自然應該恭喜。」

  兩個人就這樣對立站著,有不明所以的賓客來給了兩人敬酒,都被秦頌給回絕了,他們總覺得今日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一樣了。

  「沈將軍,那趁今日高興,不如我們倆喝上幾杯?」

  沈沐之也從容答應了,沒有拒絕,無形之中沈沐之也起了較量之意,或許是因為秦頌的話,讓他心裡不舒服。

  酒桌上,秦頌的視線不知怎的,就落上了對方的臉上,這大概是他頭一回帶著目的性打量這個人,心中暗自也比較。

  拋開其他的不談,對方的長相確是出色的,面容俊雅,溫潤如玉,神清骨秀的氣質中不乏文人雅致的風采。

  當初在戰場上,他就覺得他不應該上戰場,做個教書先生多好,如今身上的氣質也被戰場磋磨得不成樣子,將軍做不成,書生也做不成。

  可他從未有一日會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身份地位乃至是容貌,他都會拿來與人對比一番。

  其餘人見兩人喝上酒,自覺無趣,紛紛退開各自去喝酒了。

  酒桌上,下人上來給他們倒上酒,秦頌抬手揮退了人,自己拿起酒罐子給兩人都倒上滿滿一大碗酒。

  動作行雲流水之間豪邁奔放,彰顯他作為侯爺的氣質與風範。

  可做完這些之後,目光還是有意無意地落在沈沐之身上。

  他到底哪裡值得她這般深情,難不成只是容貌不成?可她並非膚淺之人,如此也只有他們青梅竹馬的情分在。

  常言道:「青梅竹馬底抵不過天降至極,」不過他不信拆散不了他們,就算他們情比金堅,那他可以用火燒,把它給融了。

  沈沐之看著秦頌,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好似還帶著一絲攀比之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侯爺在看什麼?可是在下臉上有何東西?」

  秦頌肆意地打量著面前的人,絲毫不加掩飾。

  「本侯再看本侯以後的妹夫是何等俊容,讓本侯的小妹念念不忘。」

  聞言沈沐之的臉色沉了下去,秦頌從未在他面前主動提及過他與秦苓兒的婚事。

  「侯爺說笑了,在下與五姑娘的婚事還未有結果,一切都是還未有定數的。」

  「秦家早已認定你這個人了,還有何定數的?這是聖上賜婚,難不成你還要違抗聖旨不成?不過以後你我都是一家人了,來,喝酒。」

  秦頌抬起有臉大的一碗酒敬他,他很滿意他表情的變化,只有這樣才能撫慰被他奪妻之痛。

  他一想起這些個月來他們兩人終日待在一個府中,兩人孤男寡女,乾柴烈火私相授受的,不知道會發生何事。

  一想到這個,他的心就嫉妒得發了狂,恨不得提刀將面前的人剁成兩瓣。

  最終他再次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飲罷,將酒碗重重地砸在桌上,震得桌面震得抖了抖。

  沈沐之看著秦頌已經喝光了酒碗,自己也奉陪了一碗。

  「豪氣,爽快。」秦頌道。

  四周觥籌交錯,絲竹悅耳,沒人注意到這邊的暗流涌動。

  秦頌看著他就皺了眉頭,故意問道:

  「聽說沈將軍後院已經有了一個女人,那本侯那妹妹嫁過去之後有的一鬧了。」

  秦頌故意提起秦苓兒,也是提醒沈沐之他自己已經有婚約,提醒他的身份,不能肖想的女人他不該肖想。

  沈沐之卻沒有說話,因為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秦頌腰間掛著的那玉佩上。

  那玉佩他不止一次在他身上看見過,上一次是在邊疆秦頌援軍的時候。

  那時候他便覺眼熟得很,可終究沒看見原貌,可如今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玉佩就是自己那枚。

  秦頌見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腰間,他低頭看過去,只看他存心掛上去的玉佩,心裡舒坦了不少。

  果然他還是知道文南星與他的過去,他裝作是不知,還與自己周旋了這麼久,整日看著曾經與文南星同床共枕過的男人,心裡能舒坦?

  秦頌將玉佩解了下來,拿在手中,讓他看個真切。

  「這是本侯心愛之人所贈的玉佩,這是本侯與她的定情信物。」

  自己的定情信物被心愛的女人贈予其他男人,是個人都會介意,秦頌就不信沈沐之就不為所動。

  秦頌又覷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見他逐漸握緊的手,他唇邊的笑意愈深。

  如此便是他期待的反應,當初他與文南星說過,這個男人會介意她的過去,當時她信誓旦旦說不會,如今就讓她看看一個男人的嫉妒心有多重,特別是看似溫文爾雅的男人。

  他也要讓沈沐之嘗嘗自己現在的滋味,讓他嘗嘗自己的痛苦。

  不過他也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圖,要是讓他發現,這一切可就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