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端午這天,當然也是定國候回京之日。
因為凌景陌是迎接定國侯的負責人,所以他一早就去了皇宮待命,現在已經在城門那裡等著了。
蘇漾的心情有些忐忑,早膳過後,她也出了王府,現在正在離城門最近的一家客棧坐著,等城門外傳來的消息。
半個時辰後,絕影匆匆跑到了蘇漾跟前:「王妃,外頭的消息傳來,再是兩刻鐘,侯爺就能抵達城門了。」
蘇漾頷首:「知道了,等我準備準備,這就走。」
時間越接近,蘇漾的心情越複雜,自己穿越來也有一個多月了。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原主的殘存情緒在期待見到父親和弟弟,因為自己前世是孤兒沒有感受過這種與家人相見的喜悅,所以她的心情也很緊張。
「小桃,你說父親和阿衍還記得我的樣子嗎,尤其是阿衍,他走的時候還那么小,此次回來會不會與我不親近了?」
小桃早看出了自家王妃的緊張情緒,她忙安慰道:「不會的王妃,以前侯爺最疼你了,還有小少爺,他也是最喜歡你這個姐姐了呢,你們可是骨肉至親,感情怎會因為分離的時間就變淡呢,不用擔心啦。」
在蘇漾這半個月的監督下,小桃也已經改了在蘇漾面前那種低姿態自稱的習慣。
蘇漾微微嘆了口氣:「一別七年,很多人會變成什麼樣誰又知道呢。」
「侯爺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小少爺有侯爺的教導,定然也是極好的,怎麼會與王妃疏遠了呢。」
蘇漾想起了七年前的事,那時候皇帝下旨允許父親回京探親,父親一回來拜見了祖母,將從西境帶來的好東西給自己和弟弟後就去了母親的墳前,一坐就是幾個時辰。
那時的蘇漾還看到父親總對著母親的墓碑自言自語……
那幾年只要西境戰事停歇,皇帝都會下旨讓定國侯蘇執回京幾日。
半個月後,蘇執第二天要回西境鎮守了。
可晚膳時老夫人突然從椅子上摔了下去,他趕忙找來了府醫。
「李大夫,我母親怎麼樣」,定國侯一臉焦急地問道。
府醫皺著眉頭收回了把脈的手道:「侯爺,老夫人這是氣血攻心了,這病症來得急,所以才突然倒下了。」
蘇執很疑惑:「氣血攻心?不可能,我母親好好的又沒生氣,更沒得病,怎麼會氣血攻心?」
府醫摸了摸鬍鬚搖頭道:「老朽也不清楚,根據脈象來看,老夫人的確是氣血攻心所致,可看面上又不像。」
隨後府醫又道:「許是侯爺明日要走,老夫人心裡不舍吧。」
蘇執想了想這個可能性,用膳時母親還一臉笑意地給自己夾菜,而且每次自己回來母親都沒有病倒啊。
但她又找不到任何的原因,只能相信府醫所說的是母親捨不得自己。
隨後他又問府醫:「我母親的身體可還有其他異樣?」
「侯爺,老夫人這次的脈象有些像氣血攻心,倒是沒什麼,可老夫人到底年紀大了,身體上有些病痛也是很正常的,平日只需好好將養是沒有大問題的。」
蘇執點了點頭,隨後府醫開了幾張藥方遞給下人後就走了。
府醫走後他一個人在老夫人床前坐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麼。
皇命難違,第二天他還是得出發去西境,可臨走時他說出了昨晚自己下的決定。
「什麼,你要帶走衍兒和漾兒,你要讓我老婆子在這府里孤獨終老嗎?」
老夫人生氣地朝蘇執吼道。
「母親,衍兒和漾兒太過頑劣,現下您的身子又不宜操勞,他們在您身邊只怕要讓您有操不完的心啊」,蘇執一臉糾結地說道。
「我年紀大了,本就沒有多少年頭可活了,你還要將我的孫子孫女帶到那種處處是危險的地方,讓我見不到他們,你到底是不認我這個母親了」,老夫人眼裡都是淚。
「母親,我……」
「我的孫子孫女我會照看好,你要去趕緊去,別耽誤了時辰違抗了陛下旨意。」
蘇執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再看自己的母親緊緊地摟著兩個孩子。
他嘆了口氣,看了看兩個孩子才開口道:「母親,孩兒每兩年差不多都能回來一次,待您身體好了,孩兒再將兩個孩子送回來給您教養。」
老夫人一臉堅決地道:「你要走趕緊走,我不會讓我的孫子孫女去那種地方的。」
這時一個小將打扮的人從外邊進來了,他朝蘇執拱了拱手道:「侯爺,該起程了。」
蘇執看了看倔強的母親,又看了看兩個孩子,他最終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母親,現下您的身子最重要,這樣吧,漾兒是女孩,就留在京中由你教養,可衍兒是男孩,將來總歸是要建功立業的,孩兒將他帶到西境,也好讓他提前適應了,以後不至於吃太多的虧。」
老夫人看了看兩個孩子:「我的衍兒才六歲啊,你真的忍心讓他去那種地方嗎?」
蘇執無奈地道:「母親,難道您忘了,孩兒也是在那種地方長大的,再說有孩兒在,還能讓他吃,了苦頭嗎,孩兒也是為了他著想啊。」
見老夫人聽了這話有些動容了,蘇執又接著道:「母親,衍兒將來總歸是要繼承侯府的,總不能讓他一輩子只知道享樂吧?」
老夫人深深閉了閉眼,隨後才開口道:「那你不能讓衍兒吃太多的苦。」
蘇執見老夫人答應了,忙保證道:「衍兒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看著他吃苦呢,母親您放心,孩兒會照顧好衍兒的,您只需在京中好好養好身子教導漾兒就行。」
隨後又看向蘇漾道:「漾兒,你可不能淘氣,總讓你祖母操心啊。」
蘇漾還未說話,一旁的蘇衍就開始鬧起來了:「我不去,我不去西境,我不要和姐姐分開。」
一旁的蘇漾也忙去抱著弟弟:「我也不要和弟弟分開。」
見兩個孩子哭成了一團,蘇執對蘇衍道:「衍兒聽話,父親會經常帶你回來看姐姐的,不是要將你們分開,祖母身子不好,你們倆都在祖母身邊,這不是讓祖母更操勞了嗎。」
蘇衍忙開口道:「我不淘氣,父親,我會乖乖的,不讓祖母操心,父親不要讓我和姐姐分開。」
蘇漾也哭著開口道:「不要帶走弟弟,漾兒也聽話,父親不要帶走弟弟。」
見兩個孩子這樣,老夫人也哭成了淚人,祖孫三人抱成一團,哭得停不下來。
外面又有一個副將跑了進來:「侯爺,宮裡又來催了,該起程了。」
蘇執看了眼還在哭的祖孫三人,對身邊的一個小將吩咐道:「啟程吧。」
隨後彎腰將蘇衍抱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要和姐姐分開,祖母,孫兒不想去西境」,蘇衍一邊大聲哭喊一邊掙扎。
蘇漾也趕忙起身去追:「阿衍,弟弟……」
蘇漾終歸只是小孩子,哪趕得上打人的腳步,剛跑到一半侯府大門就關上了,她就這樣看著父親將弟弟帶走了。
而這一走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最多兩年就能回一次京城。
而是整整七年,七年了,到蘇漾成親他們都沒能趕回來送她出嫁。
「王妃,再不走侯爺都進城啦」,小桃催促的聲音打斷了蘇漾的回憶,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