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雨岑微微一愣，目光帶著動容望向她，心裡的那份委屈仿佛一下子決堤而出。
她擦擦眼淚，哭著說：「謝謝你恩公，你是第一個跟我說這種話的人。他們都罵我蠢，罵我瞎了眼，活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鳳凌雪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心想，其實她聽完也很想罵寧雨岑。
但是，一想到這個女孩兒經歷了這麼多難處，甚至險些喪命便覺得於心不忍。
她安慰道：「你沒錯，相信愛情本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做錯事的是那個渣男，你不需要自暴自棄，你未來人生還有數十年要走，總會有一個人出現治癒你現在所受到的傷害。」
寧雨岑淚眼朦朧只痴痴地問：「還能遇到嗎？」
「當然啦，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以後能更好嗎？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嗯！恩公所言極是，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雨岑今日才忽然覺得人生還有希望。」她點點頭，滿心感動。
從未有人給過她這樣的鼓勵，或許她只是缺少勇氣去面對現實罷了。
如今，鳳凌雪的話，令她對生活重新燃起了一絲熱情。
鳳凌雪吃飽喝足擦擦嘴，然後繼續說道：「多謝寧小姐招待，為了報答你收留之恩，我可以幫你報復一下這對狗男女。」
「報復……我也想過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但是恩公你剛才那番話點醒了我，與其在這件事上繼續耗費精力，還不如及時止損，早日脫身然後踏踏實實過自己的日子。」寧雨岑唉聲嘆氣地說。
講真，她心裡並沒有完全釋懷，可以說對何書言、何羽的恨意刻骨銘心，恨不得扒他們的皮喝他們的血。
但是，她人微言輕，即便是魚死網破也未必能傷他們一分一毫。
鳳凌雪看出了她心裡的委屈和真實想法，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提點道：「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
「我都這樣了，他們還想幹什麼？」寧雨岑有些慌張，她是真的害怕了。
「他們自然是想對你趕盡殺絕，不然你以為這秦都這麼多的大夫，為什麼沒人敢給你看病？」
「他們大概是覺得我患了花柳……」
「可是重金之下必有迴響，他們連錢都不敢賺，這其中必定是有人發話了，我問一句，何家是做什麼的？」鳳凌雪問道。
「何家是秦都有名的皇商，專門給太醫院供藥的，何家老爺子也是遠近聞名的神醫，何氏醫館是秦都最大的醫館。」寧雨岑回答說。
鳳凌雪點點頭：「這就對了，沒人敢給你看病，恐怕是何家發了話，這下沒有大夫敢來，這次我救了你，他們很快就會知道這個消息。」
「那……那我是不是連累恩公了？他們不會連你一起……」寧雨岑滿臉擔心。
鳳凌雪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兒格外善良，遇到這種事竟然第一反應是害怕連累她，而不是擔心自己。
莫名覺得心中一暖，她笑了笑無所謂地說：「你不用擔心，我居然肯救你便已經猜到這其中必有麻煩，何況我蘇澈又不是怕事的人。」
「不……不可以，若是連累了恩公，那雨岑寧可現在就自盡。」說著，寧雨岑激動地站起身來，抱著赴死的決心。
鳳凌雪這下有些生氣了，她一掌拍在桌子上，憤怒地質問道：「我用神藥把你救回來，你說死就死，豈不是白費了我一番苦心？而且，他們要你的命你就乖乖去死嗎？」
「可是……」
「可是什麼？早知道你這麼懦弱無能，就不該浪費我的藥救你。」
寧雨岑愧疚地坐下，哭著說道：「實在是我人微言輕，鬥不過何家。嬤嬤上次保我也是看在我能賺錢的份兒上，如今我已經不是花魁，嬤嬤肯定是不會再管我了。」
「別人不管你，你就不會自己管自己嗎？你為什麼一定要指望著別人過日子？」鳳凌雪有些惱火。
她最討厭的就是寧雨岑這樣的女子，明明才華橫溢靠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偏偏指望著何書言那個渣男為她贖身，結果落得人財兩空還差點兒丟了性命。
而後竟然還想靠利用她賺錢的妓館嬤嬤，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
寧雨岑低下頭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從小，她就依賴父親，後來父親死後她被賣入妓館，反抗不過她只能順從安排，一步步走到今天。
是啊，她從未真的靠過自己。
她覺得蘇澈說得對，人為什麼要指望著別人過日子？為什麼不把所有希望寄予在自己身上呢？
想到這裡，她又抬起頭來看向鳳凌雪，忐忑地問：「恩公可有什麼辦法幫我嗎？」
鳳凌雪知道她是想通了，原本不耐煩的心情也瞬間好轉，她點頭稱讚：「你也不是很愚昧，孺子可教也。」
「其實我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我想試試，還請恩公指點。」說著，她起身跪下，語氣誠懇。
鳳凌雪連忙說道：「你別動不動就跪，我現在還沒想好辦法，不過既然要報仇，便要從長計議。你先坐下，給我講講這何家的背景。」
「是。」寧雨岑起身坐回去然後解釋道，「這何家原本也不是什麼皇商，只是後來何老爺子救了一位大官的命，所以就攀上了關係，一躍成為秦都皇商，從此才開始風光起來。」
「原來如此，說到底也是官商勾結到一起去了。」鳳凌雪若有所思。
「是的。」寧雨岑點點頭，繼續說，「他們這些人都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包括這間妓館，嬤嬤表面上是做這些皮肉生意，其實背地裡沒少幫那些貪官污吏洗錢，追根究底沒有一個是乾淨的。」
「難怪你們嬤嬤能保你到現在，敢情也是上面有些人脈。」鳳凌雪恍然大悟。
「是，所以這件事遠不像咱們想的這麼簡單，想要報仇實在太難了。」寧雨岑嘆息道。
鳳凌雪靠在桌子上撐著下巴，她想了想，似乎覺得這何家是個很好的墊腳石。
若是能踩著何家往上爬，也許……能進入皇宮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