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求學?

  幻獸森林深處——

  紫堂陸和紫堂林兩兄弟在這片廣袤的區域打轉。

  他們好像迷路了。

  「唔……好累呀,哥,我走不動了。」

  扎沖天辮的紫堂林一屁股坐在草叢旁長紅白斑點的大蘑菇上,口渴難耐,不想再動。

  「我們在這裡兜兜轉轉好一陣子了,淨白費力氣,根本找不到回駐地的方向。」

  一陣枝葉簌簌的摩擦聲,走來一人。

  飄逸的長髮松垮地束在腦後,沾上甲蟲和雨露。

  擇下頭髮上粘著的雜物,紫堂陸垂眸看過一眼捧在手裡的指南針。

  盯了半晌,方才開口:

  「是這個方向沒錯,一直往前就對了。」

  「放心吧,林,有指南針我們不會找不到路的,時間還早呢,能趕在天黑之前回去。」紫堂陸沉靜地邊走邊說。

  「嘿嘿,天黑了才好玩呢,可以看到夜間魔獸!」

  紫堂林咧著個嘴,興沖沖地笑了笑。

  但不過三秒,他的肚子開始抗議,笑臉變成哭臉。

  「唉,救命啊,我現在又累又餓。」

  紫堂林叫嚷起來:

  「哥哥,我現在…你給我抓把孜然,我能一口生吞這蘑菇,哥你信不信?」

  「好啦,趕緊起來。」

  伸出手拉起紫堂林,兄弟二人繼續趕路。

  紫堂陸抬手結印,馴服一隻鐵角獸,準備拉上弟弟從這片林子裡衝出去。

  「快上來。」

  紫堂陸扭頭招呼弟弟。

  「呃唔唔唔……」

  「啊啊啊——」

  「林?」

  看到滿臉綠色,掐著脖子不發一言的弟弟,紫堂陸被嚇了一跳。

  「林!你怎麼了林!說話呀說話呀!——」

  紫堂陸把弟弟摟在懷裡,兩人身子貼得緊緊的,滿滿都是保護欲。

  只見得紫堂林渾身抖的厲害,臉色越來越難看,面部肌肉在攣縮。

  他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指,指了指地上的一顆咬了半口的漿果。

  「傻瓜!你吃了啥?!」

  「真腦子進水了!你還是小孩子嗎,什麼都敢往嘴裡旋!——」

  紫堂陸無可奈何地指責加謾罵,嘴上強硬心中血軟。

  他當即對弟弟展開了簡單的施救。

  扣喉嚨眼,把紫堂林環腰起來,上下提甩著,吐出來一點。

  但紫堂林的狀態依舊很糟糕,眼珠子充血向外突出,手臂到手指尖逐漸僵直,兩條腿倒騰著的地面。

  後劇烈抽搐的嘴角吐出白沫,極為痛苦的倒著氣,脖頸往後挺,躺倒在地。

  不過片刻就昏了過去。

  「林!快醒醒!不能睡呀,不能睡!」

  遇事一貫冷靜的紫堂陸終於慌張起來。

  「……你這是怎麼啦?!」

  手足無措的他急得差點哭出來。

  毒素髮作的過於兇猛,照這個節奏下去,他弟離嗝屁不遠了。

  紫堂陸憂心如焚,惶恐萬分,現在就算是騎上魔獸,最快速度送去就醫,可能也太遲了。

  「救命啊!救命啊!」

  紫堂陸喊道,但嗓子眼幾乎發不出聲音來,「快來人啊!救命啊!」

  早已哭的泣不成聲的紫堂陸愣在原地,他的心已經飛出軀殼。

  空留麻木的身體緊緊摟著他的弟弟,兩臉貼近。

  忽聽撲梭梭的一陣響,紫堂陸悚然一驚,抬眼望去,只見一隻幻獸星專屬供人騎乘的蒼鷹,在高空中飛上飛下,展翅旋轉,俯衝而來。

  明顯在上面坐的人,駕駛技術不怎麼行。

  「啊啊啊——救命啊!!!」

  像是被丟進洗衣機里一樣,阿爾貝眼睛呈螺旋狀。

  這飛一般的感覺,實在酸爽。

  終於,他一個顛簸被甩飛出去,從萬里高空直直落下,以倒栽蔥的姿勢,跌入紫堂陸眼前的灌木叢。

  而那隻坐騎見乘客掉了下去,鳥頭表現出有點心虛的樣子。

  見狀,無良司機也是直衝雲霄,一忽兒便無影無蹤。

  ………

  阿爾貝耳朵貼在不幸者的胸脯。

  聽了會兒紫堂林的心跳,掀開眼皮觀察了一下,伸手搭上脈搏數了數。

  而後,撿起地上咬了一口的漿果,看了幾秒,也啃了一口。

  在嘴裡漱了漱漿果的汁液,接著兩眼一直,呸的一口吐了出來。

  「趕緊,把這個給他喝下去!」

  阿爾貝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根試管內裝金燦燦的藥劑。

  無助中紫堂陸只好死馬當活馬醫,暫且相信眼前的人,給弟弟服用了解毒劑。

  「嗯,呃啊……哥哥,我的頭好暈啊……我這是怎麼啦?……這麼難受……眼睛看不見了……」

  片刻,紫堂林甦醒過來,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著胡語:

  「周圍怎麼這麼多火星子……啊不對,是烤火雞!好香的火雞~哥哥你別吃了……給我留點……」

  「哥哥你怎麼在天上飛呀?我在飄嗎?哪來這麼多雲朵,這裡起霧了嗎?」

  「你頭上都長角了,唉?你……好大一隻金剛獸!你是哥哥?難道你練成了人獸一體?」

  「呃,哥哥……怎麼旁邊還站著那麼大一隻金翎寶石雀……逮住它!到時候我們就要發財了!」

  「噗嗤!」

  終於,紫堂陸破涕而笑:「林,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哎呀,哥哥,別突然抱那麼緊,我頭還暈著呢。」

  一邊,阿爾貝盯著上空找不著賊溜的無良司機,抓狂道:

  「哼,小東西,別以為我找不到你,我早記下你屁股上的編號了。」

  「回去高低也得給你個差評!」

  ————

  「閣下難道就是那個天才劇作家,五歲創作喜劇,六歲問鼎業界,七歲登台表演,八歲就已有一百部作品問世,高產又經典的戲劇大師——阿爾貝!」

  分家駐地。

  走過玄關,推開拉門,阿爾貝與一眾分家長老款步行至正廳。

  紫堂分家長老認出了他。

  分家長老平日主要負責幻獸星以外的事務,多與外界交流,自是聽說過阿爾貝的名氣。

  「我看過你寫的那出喜劇,一波三折,啼笑皆非,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深刻的思想認知,實在難能可貴!」

  中堂,一個素袍白髮的老者上前親切地握了握阿爾貝的手,更是直稱:

  「親愛的大師!您來我們分家,實在讓陋室蓬蓽生輝!」

  阿爾貝:「過譽,過譽。」

  不過,幻獸星的人大多思想保守。

  對阿爾貝這個戲劇演員,有敬重,也有幾分自重而恥的意味。

  一切點到為止。

  阿爾貝雨露均沾,沉靜自持。

  對遇到的人一概熱情友好,笑口常開。

  謙和有禮,雅人深致。

  紫堂陸把弟弟送到醫院進一步治療,稟明長輩。

  講了講自己是怎麼遇到阿爾貝的,人家是怎麼救了他弟弟一命的。

  紫堂分家的人七嘴八舌,追著問阿爾貝其中細節。

  阿爾貝一一應了,當即,整個紫堂分家的人對他大生好感。

  不一會兒,紫堂家主就被請過來了。

  「晚輩,拜見紫堂一族族長。」

  「今日有幸得見家主大人的風姿,實乃三生有幸。」

  阿爾貝作揖行禮。

  「不知阿爾貝市長今日前來,我族準備倉促,沒能第一時間去迎接,實在慚愧。」

  「只不過,市長行程如此匆忙地趕來幻獸星,著實是令人始料未及,還請多加包涵。」

  紫堂家主見面後說。

  阿爾貝這邊,也是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當即闡明來意。

  不料,他的一番發言,令在場的人無不大吃一驚。

  「停!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市長大人,你說你來幻獸星想幹嘛???」紫堂家一干人等瞪大眼睛。

  阿爾貝只是重複:

  「我說,召喚師紫堂一族的威名在我耳邊流傳已久,在下不勝傾慕,便帶著一顆令人欣慰的求學之心,來到貴地。」

  「他山之石,亦可攻玉,在下對陣法和元力運用的方面造詣頗深,但仍有諸多不解。」

  「今日前來,只想懇請紫堂一族俯允,讓在下學習鑽研咒術陣。」

  紫堂家主沒聽過這麼離譜的話,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壞了。

  啥?一個外族人跑到自己面前,說自己想學咒術陣!

  這種滑天下之大稽的想法要求,你確定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紫堂家主凝眸而視,看著阿爾貝那真摯的小眼神和表情,想他剛才的口氣那麼直率,不像是在作假,暫且打消了這貨是來找茬的顧慮。

  「那大師可知,我們紫堂一族的咒術陣,唯有我族的天賦血脈方能修習。」

  「外族人別說入門,連咒語都聽不懂,更無從知曉這其中奧秘,看不懂學不會,何談研習呢?」

  紫堂家主沒有發話,想來也是不好駁了他的面子,分家長老便站出來說明緣由。

  但阿爾貝一再堅持,說,他沒學過,你怎麼就知道他學不會。

  最後,紫堂家主答應了阿爾貝。

  阿爾貝也給了紫堂一族一點好處,把卡刷了幾位數的信用點,給他們攬了幾個大單子。

  現在,阿爾貝正在客房。

  桌案上,是筆墨硯台。

  紫堂幻被安排到他身邊,進行傳授和教學,並監視。

  「你好……那個……我叫紫堂幻……是來教你咒術陣的人……」

  「老師好。」

  一副乖學生樣子的阿爾貝嚴肅地看著紫堂幻,鄭重其事地站直身子,喊道。

  紫堂幻一個激靈,擺了擺手:

  「沒……沒必要,這些東西我自己都沒學明白……」

  「不敢說能教,但我還是很願意試一試的。」

  他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可能還要大上一點的阿爾貝,靦腆的笑了笑。

  「請多指教了,紫堂幻老師。」

  阿爾貝上去抱了他一下,把人家弄的滿臉通紅,很不好意思。

  紫堂幻開始教學,把咒術陣的理念和口訣傳授給他:

  「……⊙的變調Φ在ψζξ中這樣表示,但Φ拆開,就演變成了δ和χ的十二小節……而Φ也在μ和Ω中取值,中間值ξ作用等同於催化,其中又有不同的變調,用轉換公式***來求***」

  「那個,還能跟得上嗎?」他盯著滿頭大汗奮筆疾書的阿爾貝,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老師你接著講吧!我就不信,這世界上還有我學不會的!」

  紫堂幻正在教的,是最簡單最基礎的幻獸印原理。

  考慮到,外族人看不懂也聽不懂術咒。

  紫堂幻只好將咒語轉化為比較晦澀難懂的公式,把原理套進去。

  這些破公式,難度比微積分還要高上不止一個檔次。

  接著,把這些東西和雜七雜八的咒語改良成意思更接近的高深凹凸語。

  然後,由阿爾貝繼續二轉,翻譯成更為簡單清晰可以理解的凹凸語。

  或許,在旁人眼裡,不知道這啥概念。

  雖說咒語只有寥寥數句,但是裡面的每個字節單獨拿出來能列一行!

  繼續二轉,那都能出一本說明書了,容量更是翻倍。

  一個簡簡單單的幻獸印倆人得磋磨半天,才能理解一點。

  而且還只是理論上的理解。

  根本沒法實操。

  別說那一大堆高深的陣法了,能理解就算你是舉世罕見、前無古人的天才了。

  更不用說傳送陣和定向傳送、陣印激活這些天花板級別的實際操作了。

  「除了血脈問題,這翻譯咒語的活也很艱難啊……」阿爾貝暗自叫苦,他估算了一下:

  「我不僅要出一百部字典的信息容量,而且還要把我自己出的字典全部背下來,才能將咒術陣全部學會。」

  阿爾貝感慨的看了一眼,緊挨著自己,認真手握毫筆揮灑筆墨的紫堂幻,聲線顫抖:「老師,接下來的日子,就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答應了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我一定能把你教會的!」

  紫堂幻堅定地說,回應了阿爾貝略顯遲疑的目光。

  好在,兩人的學習能力和認知能力一個比一個逆天,過目不忘那都是基礎操作。

  於是,兩個外人眼裡的小娃娃,開始了一項荒唐的工程。

  吃住一起,整整熬了一個星期。

  而這幾日悶在屋裡,紫堂幻並不知家裡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苦心鑽研的阿爾貝,寫寫畫畫,頓筆,分神留意了他們的到來……

  ————

  主廳正位,紫堂家主一臉和氣,眯眼眯成狐狸狀。

  舉杯以茶代酒,對肖納爾少校一干人等表示歡迎。

  「諸位長官,此次不遠萬里前來駕臨我幻獸星,歡迎歡迎啊。」

  「貴方的統領大人,能有肖納爾少校這樣的少年英才為其輔佐,鞍前馬後,當真可喜可賀。」

  四座,隨行而來的幾隊衛兵正在規矩地用膳食。

  肖納爾大馬金刀地坐在客座首席,舉杯致意:

  「不敢承情。」

  影軍是凹凸宇宙中新興勢力,依託四處燃燒的戰火,混亂動盪的局面,不斷發展壯大自己的勢力。

  與七位神使都有聯繫,暗中勾結次數頻繁,是一股不可忽視的龐大力量。

  饒是紫堂一族這種古老的勢力,也不敢輕易得罪。

  紫堂家主拉下老臉,能這麼客氣,也說的過去。

  「我們軍人口直心快,難免多有得罪。」

  「此番前來,就是想請問,紫堂家的家主大人對我們影軍提出的要求,考慮的怎麼樣了?」

  肖納爾一個死亡凝視環視一圈,讓手底下那些正在宴席上狂吃猛喝的弟兄消停點。

  良久,他直起身,誠懇地低聲詢問。

  「此事暫且不急,我看各位兄弟一路走來,行軍不易,過於艱辛。還是先在寒舍下榻,沐浴更衣過後,肖納爾少校,你再來進一步磋商吧。」

  紫堂家主委婉避談。

  散席後,眉目陰沉的肖納爾從隨行軍拉出來一個小個頭、黑白髮的掃把星……

  「怎麼,還沒有聯繫上你師父嗎?!」

  叼著一串糖葫蘆,吃的正香甜的掃把星看到一隻大手拍的自己的肩,驚得差點把含在嘴裡的山楂咽下去。

  「……報告長官,已經在努力取得聯繫了。」

  掃把星擦了擦滿嘴糖漬。

  「指不定,他又路過哪家酒館酒鋪,沒忍住多喝了幾杯。酣眠在人家那裡,栽倒在大馬路邊……」他有點沒臉說。

  肖納爾:「死酒鬼!靠不住!」

  「還有可能,他是看幻獸星有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物,熱鬧非凡,流連忘返,一時被花花萬物迷住了眼,變成撲棱蛾子飛走了。」

  掃把星用師父的那種高深的說法,跟肖納爾講。

  「哈,傻小子,你是懂比喻的。」

  肖納爾憋不住笑了一下。

  「找到他,麻溜地利索地讓他爬過來,跑步前進直接找我!」

  「這邊,我一個人撐不住場子。」

  他嚴厲起來,掃把星點頭稱是。

  「好,那就這樣。」

  肖納爾拍了拍他的肩,很輕易地將他的身子挪了一下。

  掃把星雙手握拳,擱在腰間兩側,一路小跑。

  望著逐漸遠去的小小的背影,想了想,立馬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少校大人!」

  掃把星咋咋乎乎地行了個軍禮。

  只見,肖納爾稍稍背過身,一本正經地輕咳一聲,伸出手:「糖葫蘆,給我一串。」

  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