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銳放下茶杯,端正神色。
「我剛剛所說的都是真的,再過不久,這個時間的盧銳就會發現他父親的入獄判決書,他是真的不能上軍校了。」
「哦~哦——!」呂雲安恍然大悟,指著盧銳站起來,「我就說我那些小說沒白看,你是回來逆轉人生,消除遺憾的吧?!比如重生之我要當霸總之類的,爹!苟富貴,勿相忘啊!!」
說著他一把扒住盧銳大腿,誇張地哀嚎:「我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你告訴我高考題目和未來幾期的彩票號碼,哦對了,順便把未來的好股票告訴我一下吧。」
「……連吃帶拿啊你。」
那算盤珠子直往他腦門上蹦。
看他那誇張樣,盧銳還是沒忍住給了他腦門一個暴栗,看到他捂著腦門痛呼,這才滿意地收回手。
呂雲安捂著腦袋,委委屈屈,但還是不肯罷休。
「不能這麼說啊爹,我們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我可還記得你最喜歡的泰羅……」
「咳咳咳咳咳咳咳!!!!」
盧銳捂嘴狂咳,這話可千萬不能被他聽見了,雖然不確定聽不聽得見,但是就怕萬一。
絕對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
本來就因為自己以前變成孩子那會無意間透露出的事情,導致他現在都還偶爾在托雷基亞面前洋洋自得,這要是聽見了頭上的角能仰到腰上去。
「嗚嗚?」被捂住嘴的雲安一臉懵。
「啊,沒事,沒事,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盧銳打著哈哈,收回了手。
手上的溫暖,讓他再度感受到了這樣鮮活的雲安,盧銳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真實,想要這一刻的時間再多一會。
但是……
「不過有一點你確實說對了,我回來,確實是來消除遺憾的。」
「什麼?嗯?!你小子——!」
呂雲安突然感覺自己好睏,費力地想要睜大眼睛,可眼皮如同千鈞重,連罵他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不過在眼睛閉上的最後一刻,他感覺面前的盧銳,笑得好難看。
接住倒在懷中的呂雲安,盧銳站起身,將他抱起來,走進了房中,身形一動,化作了呂雲安的模樣。
「泰羅?托雷基亞?」
回答他的依舊是一片靜默,盧銳斂下眸子,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回來後,他們就完全聯繫不上了,精神海里也找不到他們人。
難不成是這個宇宙把他們排斥在宇宙之外了?
咔噠
「安安,我們回來了,盧銳來了嗎?」
盧銳收起情緒,學著記憶中呂雲安和家裡人相處的方式走了出去。
「媽,來了,但是吃了點零食之後又回去了,說還是想要回去勸一勸。」
「這樣啊,好吧。」
而她身後的父親聽到人已經走了,整個人又換了副樣子:「快去做飯,等下那個事再商量一下。」
「……我知道了。」她看了眼雲安,安撫地笑道,「先去寫作業吧,一會吃飯了喊你。」
「……嗯。」
盧銳的臉色漸漸沉了下去,轉過身走向房間時,晦暗不明地看了眼沙發上像個大老爺一樣躺在那玩手機什麼都不管只等著吃飯的男人。
午夜時分
一場激烈的爭吵在客廳展開,伴隨著杯子碎裂和女人的尖叫聲,壓根沒睡的盧銳睜開了眼睛,轉頭看向躺在旁邊的人。
「雲安,未來…一定要快樂。」
給雲安掖了掖被角,盧銳翻身站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
此時的雲安母親被那個暴怒的男人一下下扇著,踹著,又嫌不夠,抄起旁邊的凳子就要砸下去。
啪!
一隻手穩穩接住那張凳子,在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時,狠狠一扯,凳子被扯了下來,他也順勢跌撞在旁邊的牆上。
「我說你,為了錢,連我們的命都不重要了是嗎?」
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那男人被撞得渾身疼,心中暴怒更甚,指著他鼻子衝過來就要揍:「我他媽是你老子,你反了天了,我弄死你!!」
爆紅的皮膚,猙獰的面容,充滿暴虐的眼神。
真是,比野獸還噁心。
盧銳站在那都沒動,抬腿就是一腳,將他又狠狠踹回牆上。
這會是踹得狠了,那男人整個人砸在牆上,眼睛閉著,像是暈了過去一樣。
「雲安…」
母親像是被嚇到了,不明白雲安怎麼突然有了這麼大力氣。
「……我扶你起來」
盧銳轉身扶著她坐到沙發上,為她緩慢的輸入治癒能量,外表看不出來,但不會出現內傷。
「雲安。」小呂母親更多的恐懼還是來源於那個昏過去的人,讓她連更多的懷疑也顧不上了,她被嚇得不輕,整個人都是顫抖的,「他這次是下死手啊,雲安,我們快跑吧。」
「然後呢?」
「什麼?」然後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次次的忍讓,才換來的他一次次變本加厲呢?」
「雲安。」她抬頭傷心地看著盧銳,「我是為了你才……」
「是嗎?那雲安身上的那麼多傷痕是他自己摔的?」
「雲安你……?」
小呂母親此刻才感覺哪裡不對,可牆上那個男人已經緩過神來,睜開眼,等待天旋地轉眩暈過去後,看著沙發上的兩人不僅沒感到害怕,反倒是渾身散發著殺意。
他抄起旁邊的一根棒球棍就走向他們,嘴裡還罵罵咧咧:「敢打老子,臭婊子養的!你%……¥#」
棒球棍裹挾著呼嘯的風聲,直撲雲安頭上而來。
「啊!」母親本能地撲上來就要為盧銳擋下這一擊。
「唉~」
盧銳嘆氣,為什麼會有這樣複雜的人存在呢?
隨後眼神一狠,舉起手,穩穩握住那根棒球棍。
「什麼?!」
在男人逐漸變得驚恐的眼神中,實心的鐵棒球棍如同紙一樣被一點點捏皺、捏扁。
抱住自己的女人感覺到事情不對,抬起頭時,也看到了這一幕,驚懼交加下,直接暈了過去。
而盧銳只是抬手托住她,讓她緩緩倒向沙發,隨後站起來,捏著棒球棍,積攢許久的殺意在此刻瞬間爆發出來。
「欺凌弱小的感覺,很開心吧?」
呂雲安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他看見了未來盧銳沒有出現時,盧銳今天之後發生的很多事情。
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可他沒辦法阻止任何一件事的發生,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一樁樁,一件件悲劇的發生。
直到盧銳步入社會時,畫面戛然而止。
「雲安,未來…一定要快樂。」
這句話像是什麼咒語一樣,讓他離開了這個夢境。
再次醒來時,雲安看著漆黑的房間,人都還是懵的。
砰!
砰!
砰!
「啊——!!!」
外面傳來的肉體碰撞聲和男人的慘叫聲讓他顧不得發蒙,連忙爬起身開燈,這才發現自己現在在自己的房間裡。
不過現在也顧不得想這麼多了,他連忙打開門沖了出去。
外面的畫面給他造成的衝擊感太強,讓他一時間不知道顧哪頭好。
躺在沙發上滿身傷痕昏厥的母親,身材壯碩卻被按在身下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父親,還有身穿校服看似瘦弱但拳頭卻掄得飛起的自己。
睡夢中看到的畫面頓時湧現,他想起來今晚本該發生什麼了。
他和母親,都會死在今晚。
被現在這個躺在地上,只剩進氣沒多少出氣血肉模糊的男人,用拳頭、用腳、用椅子、用錘頭,一下下打到失去呼吸。
所以眼前的這個自己是……
「盧銳。」
盧銳本將再次落下的拳頭頓住,停在那男人的臉上一寸,便不再動了。
呂雲安走到盧銳面前,拉住他的手,將他拽了起來。
本以為要用很大力,沒想到輕輕一拽,盧銳就站了起來。
盧銳的手上、臉上、衣服上都是飛濺的血液,他低垂著頭,不去看呂雲安的表情。
「盧銳,變回你自己的模樣。」
盧銳聽話的變了回去,身上的血漬也消失得乾乾淨淨。
呂雲安見他這幅心虛模樣,都被氣笑了。
「你也就這時候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