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學閥竟是我自己

  「號外號外，羅文·賽里斯殿下受冊太子……」

  「太師，太傅，太保既定……」

  新的名詞又雙叒叕在萊納王國傳開了。

  與此同時，亞特萊茵國內也迅速獲知。

  「原來蘿莎女王生下的孩子叫做羅文·賽里斯？」

  「太子是什麼意思，王位繼承人嗎？」

  「羅蘭閣下真乃吾輩楷模啊！」

  亞特萊茵人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大多還是持正面態度，畢竟羅蘭是近些年來崛起的新貴，在坊間和各學派都有不錯的聲望。

  但在這個時候，因為另外一件事情，元素學派所在的艾拉蒙城。

  寬大的殿堂中，眾人聚集，環繞象徵元素符號「O」的原型會議桌而坐。

  一名已然年邁的老者道：「我剛剛得知了一個內幕消息，羅蘭將有可能在今年獲得奧術之星獎！」

  「呃，羅蘭？」

  「那不是之前得過晨星獎，後來去了萊納的那個年輕人嗎？」

  「他這些年名頭很響亮呀，賽里斯學派也在迅速崛起，確實不容小覷。」

  眾人交頭接耳，同時也有些疑惑。

  「老院長，這不明擺著的嗎，委員會看好他呀。」

  「既然是委員會的意思，我們也沒有必要反對。」

  「您和莫寧亞，瓦里安閣下各有一票，做個順水人情選他就算了，不必特意通知我們。」

  「糊塗！」

  老院長神色一肅，板起面孔道。

  「你們忘了，阿齊茲閣下三十歲得奧術之星獎，是迄今以來最年輕的獲獎者！

  我承認那羅蘭確實有資格衝擊這個獎項，但要是真的被他得到，豈不意味著，把紀錄都給打破了？」

  眾人聽聞，目瞪口呆。

  就這？

  就為這事情，您老人家大老遠的把我們給召喚過來，還動用了最高等級的學派徵召令？

  嚇得我們還以為要打仗了，連九級法術捲軸都有準備呢。

  老院長解釋道：「阿齊茲閣下的紀錄保持了好幾百年，一直都沒有被打破，就是因為大多數奧術天才嶄露頭角的時候，起碼也已經三十歲，而等到衝擊晨星獎，功成名就時，已經三十五六，進入到奧術之星的提名之列，更是年過四旬。

  幾百年來那麼多天才英傑輩出，都沒有打破這個紀錄，憑什麼就要給他打破？」

  「而且，對於奧術之星而言，四十歲確實都稱得上是年輕有為了。

  不知道多少正教授，甚至大法師閣下，排了一輩子都沒有排上。

  這個獎項，本來就是寧缺毋濫，不是那麼容易獲得的。」

  眾人若有所思。

  被眾人稱為「老院長」的老者，全名為歐帕尼·阿齊茲·恩特。

  這是一個典型的世家後代，與奠定元素學派近現代以來大一統格局的知名奧術師，傳奇法師阿齊茲閣下有著血緣上的密切關係。

  阿齊茲閣下是他的先祖，他不想讓別人把先祖保持的紀錄破掉……

  這個理由聽起來是有些荒唐，但仔細想想，好像也不難理解？

  只要保持住，那麼這個榮譽就是始終屬於阿齊茲閣下，屬於元素學派的。

  今後的奧術師們，還有各方勢力談論起來，都只會記得阿齊茲閣下和元素學派，而不是他羅蘭，還有賽里斯學派。

  「既然如此，我們支持另外一位強有力的競爭者，夏耿斯教授好了。」

  學派當中好幾名高層都說道。

  老院長歐帕尼頓時滿意了。

  這正是他所需要的結果。

  莫寧亞，瓦里安對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也是從教授的位置上提拔上去的，知道那位夏耿斯教授正需要這樣的榮譽來衝擊高位。

  元素學派投票給他，可以結個善緣。

  但兩人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疑慮。

  「就算成功阻擋得了羅蘭一時，難道還能阻擋他一世嗎？」

  「今年28歲不行，那明年29歲，不照樣還是史上最年輕？」

  年輕，有的時候真的是無解的優勢啊！

  何必得罪這種掌握未來的人呢？

  但就算心裡暗暗吐槽，甚至覺得老院長都有些老糊塗，做事情顧頭不顧尾了，兩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因為他們奧術委員的位置也是對方爭取過來的。

  是老院長給了他們機會。

  是學派給了他們庇護。

  關鍵的時候，就得考慮予以回報。

  ……

  「國內動向怎麼樣？魔網上面有什麼別的新聞嗎？」

  東萊納法師塔，學院辦公室內。

  羅蘭正在通過這裡的法陣和芙蘿婭學姐對話著。

  因為注意力的原因，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所有的事情，所幸手底下已經有不少的追隨者，總是時不時的能夠獲得一些關鍵的助力。

  芙蘿婭此刻便告訴他道：「好像有些不太對勁，阿爾希米的克雷德法師塔最近動作頻頻，似乎是準備為自家的夏耿斯教授造勢。」

  「哦？」

  克雷德法師塔和福尼爾法師塔同在那座城市，而羅蘭正好在福尼爾法師塔有熟人，是萊特林，蒂博和希塔婭三人的導師，金斯萊教授。

  於是再度調用跨位面通訊的配額，與之聯絡。

  「羅蘭？正好，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金斯萊教授推了推眼鏡，把夏耿斯教授的情況說了一下。

  羅蘭這才知道，這位夏耿斯教授是以機械造物「奇械魔偶」為主要研究對象的鍊金術師。

  他所在的克雷德法師塔和金斯萊等人所在的福尼爾法師塔同是鍊金學派所屬，彼此之間相互依存，卻又有著競爭，有點兒亦敵亦友的意思。

  賽里斯學派和鍊金學派是有合作的，但基本上是福尼爾法師塔那一支，暫未涉及到克雷德法師塔的派系。

  「奇械魔偶呀，確實是高端鍊金術的產物，這些年來好像一直也都有在奧術之星獎的提名之列，是強有力的競爭者。」

  羅蘭聽完，當即說道。

  「我最近好像聽人說，元素學派和他們走得很近，如果那邊得到的支持更多，很有可能今年的奧術之星獎就是他們的了。」

  「哦？是嗎？」

  金斯萊教授還不知道羅蘭也極有可能在今年獲獎，只當做尋常之事分享。

  羅蘭卻是稍有察覺，找自己這邊與元素學派有關係的人打聽。

  之前為了開發元素符籙，他同樣和這個學派有所往來，也引進了一些人才。

  但目前為止，這種關係同樣介於競爭合作並存之間。

  一時之間，還真不好著手去拉票。

  羅蘭大致估算起自己在委員會高層的支持者數量。

  老師和露妮芙絲，還有華生大法師，霍爾摩斯大法師，肯定會支持自己的。

  波拉斯武職出身，在這種事情上面沒有什麼發言權，可能有心無力。

  但他成為大法師多年，在高層也有不少的老關係。

  因著兒孫結親之事，也將不遺餘力。

  當初支持自己過來這邊的馬爾辛既是自己的賞識者，也和老師有些交情。

  還有之前在晨星獎上面提攜過自己的伊斯貝坦佩利斯、波萊等幾名大法師，輪值委員，應該也會把這個好人做到底。

  「嘖，這麼算來算去，好像我在奧術委員會裡面的支持者還不少了？

  再加上一些中立路人的旁觀印象，競爭力十足啊！

  當然，還有比較重要的是安東尼亞閣下的賞識。

  他畢竟是一位傳奇法師，能夠影響到很多人。」

  真是垂死病中驚坐起，學閥竟是我自己。

  原來，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了。

  奧術界相比普通世俗的政治環境要清高和斯文一些，但清高和斯文並不意味著底下的利益爭端就沒有。

  恰恰相反，清流和文士的鬥爭，有時候來得更加兇險莫測。

  因為這涉及到了名和利。

  無論哪一者，都是凡人痴恨迷狂，爭執不休的根源。

  甚至就算自己，心態放平和，放寬鬆，難道就真能說不爭就不爭名位嗎？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再是自己想不想要這個獎項的問題，而是學派發展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而然就應得到。

  手底下的人也希望得到。

  這關係到很多的利益，還有士氣。

  「羅蘭啊羅蘭，你這輩子可不能再跟前世一樣閒雲野鶴，淡泊寧靜了。」

  羅蘭想了想，硬著頭皮頂著些微的不適，開始按照自己通訊名錄，一個個的去找人詢問與交流。

  不管有用沒用，先混個臉熟再說。

  ……

  時間漸漸來到3月份，羅蘭向國內遞交了一份暫時回國的調休申請，很快獲得批准。

  他把列伊和布萊茲召來，安排自己不在期間的法師塔工作，並叮囑道：「我這次回去是為角逐奧術之星獎，當中還有一些關節需要打通。

  伱們就在這邊看著法師塔，協助波拉斯閣下繼續追剿惡魔，徹底消除這邊的危機。

  至於王國之事，有女王，有群臣，應該不成問題。」

  「祝你此去……那賽里斯成語怎麼說來著……」

  「旗開得勝！」

  「對，旗開得勝！」

  兩人對視一眼，笑著說道。

  他們都知道，這將會是羅蘭名利場上的關鍵一役，也是學派的關鍵一役。

  雖說大勢其實早就已經蓄成，但能不能讓整個學派產生蛻變，真正意義上走出符文學派的小圈子，正式登上整個奧術界的時代舞台，就看這場了。

  把兩人送走之後，羅蘭又再看向留下來的蘿莎女王。

  「我回國之後，如果得了奧術之星獎，很有可能要轉正，被委以重任……

  那將會是帝國執政……」

  「那提前恭喜您了，亞特萊茵的大法師，塵世執政官閣下！」

  蘿莎微微一笑，眼神中卻包含著些許的眷戀與不舍。

  「或許是自私的緣故，我還真有些不怎麼期待您能獲得這次的大獎，如果那樣的話，羅文還能享受到幾年有父親陪伴的幼年時光……

  但我之前讀過您寫的著作，看到裡面有一句話，意境深遠。」

  「哦？什麼話？」羅蘭神色微動。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蘿莎輕嘆了一聲，道。

  「您註定了是要如同日月麗天，高高在上，令人景仰的大人物。

  你的肩上也擔負著學派眾人和王國眾人的希望與寄託。

  我們母子的前途與命運，同樣由此而決定。

  所以，請放心的回國，去開創學派的未來吧！

  我會在這裡為您守好王國，也會好好的教導羅文，守住這份您為學派和王室創下的基業……

  只是希望將來有一天，還能記得萊納，還能記得在這裡有在等候您的蘿莎與羅文……」

  蘿莎說著說著，漸漸哽咽。

  羅蘭見狀，一時感慨萬千。

  於是用手指抹了抹她的眼角，輕聲囑咐道：「別低頭，王冠會掉。」

  蘿莎眼中噙著些微的淚光，但卻聽話的昂起了頭，面上綻出燦爛的微笑。

  ……

  道別之後，羅蘭就帶上一眾隨行人員，踏上了返回亞特萊茵的旅程。

  這次回國，他除了公務編制上的剛基德，阿塔莉等人，其他都留下了。

  什麼綠龍翠娜，什麼魅魔艾爾，貓耳娘，犬耳娘，狐耳娘之類。

  統統一概撇下。

  當他通過傳送陣穿梭於星界之中，看著外面仿佛單調而又繁複到極致的宇宙風光時，心中莫名想起的，卻是昔年剛剛入塔，被老師召見時所曾聆聽的一段教誨。

  當時老師是這樣說的。

  「這裡以前更加熱鬧和奢靡，因為我生來富貴，性喜浮華，世人都稱我博學多才……

  我們幾個歲數相當的老朋友功成名就之後喜歡常常碰頭，正像古話所說的，同聲相應，同氣相求。

  但不知怎的，聚在一起就怨天尤人，想起年輕時的種種吃喝玩樂，仿佛失去了至寶似的，總覺得從前的生活才夠味，現在的日子不值一提……」

  羅蘭搖搖頭，猛的把這個古怪的念頭拋了出去。

  開什麼玩笑。

  我還沒有老呢！

  但，很快，他也油然的感慨了一聲。

  「暫別了，萊納世界。」

  他知道，自己這次有可能得好些年不得回來了。

  就算回來，也將會是公務在身的匆匆而過。

  視察，休假什麼的。

  終不似以前，能夠長久停留。

  ……

  「羅蘭回國了！」

  羅蘭等人從傳送陣離開之後的不久，泰瑞城郊，軟禁阿迪洛親王的別墅中，有人把消息傳遞了過去。

  阿迪洛親王猛的抬頭。

  陽光沿著窗子的縫隙照射進來，蒼白的面孔顯現出幾分痴恨迷狂的猙獰。

  「我們的機會，終於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