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帕納大主教的私心
「羅蘭這個人，我聽說過。
好像是冉冉而升的奧術界新星呢！」
帕納大主教詢問一聲，當即有人附耳在旁，把能夠查閱到的資料詳細交代起來。
但在這時，有人卻道：「大主教，這個人的思想非常危險，並不是個崇奉神靈，尊重信仰的教外友人！」
「邁哈德主教，為什麼這樣說？」帕納大主教詢問道。
剛才說話那人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約莫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一頭短髮整齊有序，身上穿著件傳統的白色紅紋教袍，氣度沉穩。
他肅然道：「不知道您看過他寫的《賽里斯演義》沒有？此人在編撰的神話傳說之中不敬神靈！」
「你指的是，大禹治水，后羿射日那些故事？」帕納大主教道。
「正是。」邁哈德鏗鏹頓挫道，「自古以來，神靈治世，凡夫俗子莫不賓服，但是他所構造出來的賽里斯民族，卻竟將散發光和熱的金烏視作仇寇，加以射殺！
這是對我主的污衊！」
帕納大主教不由得一陣無語，良久才道：「你多心了。」
邁哈德認真道：「世人都知道，我主光輝之主，又名光明神，常以太陽為化身，因而聖徽是散發光熱的太陽圖紋。
這裡面不得不叫人懷疑，有影射的意思……」
眾人譁然，私下裡議論起來。
說起來，這件事情已經是一樁公案。
自從羅蘭聲名鵲起以來，各方對他思想，取向有所關注。
宗教信仰方面的觀念，自然也是個研究的對象。
他借賽里斯學派所表現出來的一些東西，在這個宇宙裡面太獨特，乃至於各方都有些摸不太準。
帕納大主教微微的嘆了一聲，道：「邁哈德，不必這麼敵視他，我主也曾教導過我們，善者論心不論跡，罪者論跡不論心。
這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功成名就，狂傲不羈是在所難免的，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要以神靈的恩典和慈愛溫暖他，感化他。
如果能夠爭取到這個人加入教會，我願意親自為他洗禮。」
聽得此言，眾人譁然。
邁哈德更是皺起了眉頭：「大主教閣下。」
他欲言又止，有些不太甘心的模樣。
帕納大主教見他這樣，不由得暗嘆一聲，微微搖頭。
「邁哈德，我毫不懷疑你對神靈和教會的熱忱。
神靈高高在上，光耀萬古，但是傳播祂聖光的我等，卻是生活在這凡俗世間的普通人。
而且在各大位面，除了我主之外，還有其他強大神力的神靈存在。
各方面都在競爭。
像羅蘭這種具有巨大社會影響力和名望地位的人，無疑是極具價值的目標。
如果能夠把他拉攏進教會，接受洗禮，成為信徒，將會是教區發展的關鍵。
這樣的優質人才，沒有做出對教會有實質性損害的事情之前，怎麼可能去敵視？」
他雖然老了，腦子卻還很清醒，一席話說得邁哈德無言以對。
帕納大主教沒有說出口的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邁哈德等人根本不知道，主持一個大教區，得花費多少呢。
光靠一片熱忱，有什麼用？
一片熱忱，能夠改變教會難以在亞特萊茵和萊納世界傳播的現狀，能夠讓教區晉升，讓在座的各位晉升大主教，自己晉升紅衣，乃至於教宗嗎？
宗教界早有革新派和守舊派的矛盾，在亞特萊茵這種法師占據主流的地方，不想革新，也得革新啊！
……
不久之後，教會內堂，帕納大主教私人的休息間中，親信前來向他稟報眾人離去的消息，以及各自工作的安排。
難得亞特萊茵願意開放這麼一個世界給他們傳教，儘快把聖光傳播到每個角落，是他們這些信徒應盡的義務。
帕納大主教雖然已經連年邁，但卻仍然還在孜孜不倦的追求著。
「邁哈德也已經回去了，言辭之間多有遺憾。」親信稟報導。
帕納大主教聽聞，不由得搖搖頭：「這個邁哈德，不夠靈活啊，我本來還很看好他的。」
親信聽聞，微微一怔。
旋即卻是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願聖光照耀他的頭腦，給予他智慧的啟迪。」
「好了，先不管他了，行程準備好了沒有？」帕納大主教說道。
「準備好了，如果您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出發。」
就在這時，親信的牧師收到了一個「傳訊術」發來的消息，不由得微怔，旋即附耳在帕納大主教耳旁道：「閣下，我剛剛聽人說，羅蘭他公開發表了一部小說，叫做《封神演義》……
是講封神之事的！」
常人聽到這，也就當是尋常小說來看了。
但對他們這些教會人員，是個嚴肅話題。
帕納大主教神色一正，下令道：「找出來，我看一看。」
「好的，請稍等……」親信立刻施展「投屏術」，藉助亞特萊茵法師建立的鏈路，接通了賽里斯學派的官網。
帕納大主教巍巍顫的前傾著身軀，閱讀起來。
隨後，他陷入了沉思。
「大主教？」親信小心翼翼探問道。
這位大主教閣下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微眯著眼睛半躺在那裡，還真叫人沒來由的擔心呢。
帕納大主教突然睜開眼睛，渾濁的瞳孔裡面驟然閃現一抹亮光。
「羅蘭之前還捐了好些金幣給教會，誠心可表，為了答謝這位教外友人，我決定親自登門拜訪，探望一下。」
親信眼睛一瞪，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之前安排好的那些行程呢？」
「統統推遲掉。」
「好的。」親信連忙說道，但查了一下魔網，又鬱悶道，「東萊納法師塔那邊的傳送陣需要對接，羅蘭閣下本身也是個大忙人，需要預約……」
本來帕納大主教身份足夠高貴，又德高望重，見個小年輕，是對方榮幸的，但卻沒想到，對面才二十多歲出頭，就晉升為高階法師，候補委員了。
那不是外人想見就見的。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大主教閣下才會想到去與他溝通吧。
帕納大主教果斷道：「那就預約，這幾日我好好休息和準備一下。」
……
帕納大主教要見羅蘭的事情，很快傳遍萊納世界的光明教會內部。
那些光輝之主的信徒們得知，倍感震驚。
之前剛被批評過的邁哈德更是難以置信。
帕納大主教怎麼會想到去見他？
「主教大人，我好像明白了，羅蘭最近剛剛發表了一部小說《封神演義》，您看……」
邁哈德的手底下也有消息靈通之輩，幫忙打探一番。
「《封神演義》？我看看……」邁哈德說道。
結果看完之後，卻是又驚又怒。
「竟然宣揚神靈是由人所冊封！」
教會內部，也是一片譁然。
后羿射日，精衛填海，夸父追日……
現在竟然還搗鼓出個封神來了！
這……這賽里斯學派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學派？
為什麼這樣豪橫？
羅蘭這個人，思想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如果換成其他保守的宗教國家，這會兒怕是就已經教廷震怒，掀起征討褻瀆者的戰爭了，但在亞特萊茵統治的疆域內，這叫做學術見解，個人信仰。
邁哈德也知道這一點，不得不改為在魔網上面發表文章。
「嚴厲抨擊羅蘭先生錯誤思想！《封神演義》極其之荒誕！」
作為亞特萊茵人，神職人員雖然不是社會主流力量，但也具有一定影響力的。
七神教會，是亞特萊茵所承認的七大正信勢力。
頓時間，一石激起千層浪。
奧術界眾人反駁。
大地母神，財富女神，智慧之神，海洋之神，幸運女神各教會吃瓜。
戰爭之神教會卻是意外的支持。
他們認為，《封神演義》所崇奉的，是英靈成神之路。
這與他們的某些觀念不謀而合。
各方的人員都在上面湊熱鬧發表了一些評論，眾說紛紜，喧鬧不已。
這是亞特萊茵所特有的魔網文化。
「這個邁哈德，怎麼擅自發表文章！」
萊納大教堂內，還在籌備與羅蘭會面的帕納大主教聽聞，不由得大感頭疼。
「給我傳訊，撤稿，趕快撤稿！」
太過耿直的部屬，果然不適合當主教啊！
邁哈德的擅自行動讓他原本的計劃都有些受影響。
不過帕納大主教顯然有些低估了羅蘭。
羅蘭雖然也看到了邁哈德的文章，但卻根本不以為然。
他所注重的，還是帕納大主教本身的表態。
「主人，這位萊納教區的牧首，似乎對您和您的奧術成果頗有興趣呢，之前您發明「夢想術」，里克先生就提到過，可以把這種法術改編成為祈願獲得物品的法術，應用在宗教領域，則是「神賜之物」。」
「我想起來了，里克先生的確曾經建議過，跟諸神教會合作，這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我剛剛了解了一下，正在火熱展開呢。
這種奧術改神術的事情，歷史上並不少見，同樣的也有神術改奧術的轉變……」
泰瑞城，郊區別墅中，羅蘭已經下了班，正在和魅魔伴侶艾爾交談著。
回想起過往的一些事情，他饒有興致的進行查閱。
結果發現，這個項目已經在如火如荼的鋪展。
它的主要市場在於魔法較為落後，宗教勢力卻強盛的地方。
因為「夢想術」原本就包含神力部分的緣故，這種魔法改造也進行得非常順利，連帶著賽里斯學派的魔法發展都受到了一定的收益。
不過相比這件事情本身，羅蘭更加感興趣的，還是帕納大主教的意圖。
他隱隱感覺，這位大主教，目的似乎並不是那麼單純。
「過幾日他應該就會從傳送陣趕過來與我會見了，到時候你迴避一下。
你這個銀月教會的魅魔，可是光明所憎的邪惡之物呢。」
羅蘭笑著安排了一下。
艾爾嬌嗔一聲，卻是非常識趣的接受下來。
現在是奧術發達的現代社會，各方陣營、勢力，都找到了相處之道。
說起來，就連捐贈給光明教會的善款，都是她親手操作匯過去的呢。
這在古代，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
幾天後，時間來到了4月5日。
這是一個帕納大主教精心挑選的日子，天清氣朗，陽光明媚。
薩瓦蘭日報記者和教會的教職人員陪同之下，雙方於西山莊園內展開會談。
期間，帕納大主教公開表態，將會捐贈一些編修委員會所需的書籍，以及派遣教會之中識文斷字的牧師、傳道人之流協助編修。
一直以來，教會神職人員當中都不乏脫產學習，擁有較高文學、藝術，乃至於魔法水準的人才。
畢竟，接受信徒供養，不事生產，又需要通讀經典，教化信眾，不掌握一定知識文化才能，是不可能勝任的。
在前世藍星的賽里斯歷史上，傳教士遠渡重洋過來的代表，就不乏這樣的「西方大儒」。
當中一部分人竊取中華文化，帶回去改頭換面，那也是有的。
但羅蘭可不管萊納世界的歷史文化底蘊會不會被竊奪。
這件事情的主力還是在法師群體，還是在萊納世界的知識分子本身。
有他親自看著，《萊納大典》修成的時候，也不至於會出現被撕某某內容之類的詭異現象。
不過，公開會談的一番冠冕堂皇之後，私下裡再次進行會談，羅蘭卻發現自己錯估了對方的來意。
這位大主教大人，一擯退眾人，就頗感興趣的詢問道：「羅蘭閣下，你能製作幻影魔法牌，可是掌握了『立傳』的奧秘？」
「嗯？」羅蘭微訝。
「不必驚訝，我教會當中，也曾有過牧師英名長存，封聖顯靈！
幻影魔法牌當中的某某牧師、聖女，信眾之流，就是這樣來的。
這種事情，甚至還得到過我主的承認，允許卡牌協會刊印發行一些對應的牌組。」
「光輝之主陛下開明，是積極接觸和擁抱世俗的神靈，這一點，我早已有所耳聞。」羅蘭點頭。
「畢竟光明要普照大地，不能搞封閉嘛。」帕納大主教笑言道，「不知閣下……能否屈筆為我立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