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老好人，就選他了！

  「羅蘭先生，這裡就是您的領地，藍瑪瑙港。」

  正在王都貴族圈子裡面，諸人對著羅蘭與蘿莎公主的緋聞津津樂道時，羅蘭已經來到了兩百多公里之外。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頗有異國風情的小港城鎮，臨近海邊的優良深水港旁，諸多樓宇林立，帆船停靠，各種各樣的漁獲和商品絡繹不絕的出入。

  這正是最近歸於自己名下的藍瑪瑙港。

  「據說百年前，這裡還只是個小漁村，但是經過亞特萊茵人勘探發掘，逐漸興建起來，發展為如今的商業重鎮。」

  羅蘭站在路口的高坡處，遠遠眺望前方，發現這裡的樓房大多都是2~3層的磚石結構房屋，依稀可見磨房，工廠分布在城鎮周圍，整體處在中世紀後期的水平。

  但是亞特萊茵人到來之後，給這裡帶來了許多改變，一些亞特萊茵風格的建築也坐落於其中，那是當地商會和商人購置的產業。

  在各方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它正煥發出蓬勃的生機，甚至極有可能在未來的商業風潮當中獲得新一輪的發展。

  不得不說，考倫斯家族當真是給自己送了一份厚禮啊！

  羅蘭感慨著。

  當地的治安官和稅務官得知領主要來，早已帶齊人馬率眾來迎，陪同在一起的就有那些商人為主的亞特萊茵人。

  「參見領主大人，您的到來，真是使我等萬分榮幸……」

  羅蘭看了看那些特意換上亞特萊茵服飾的人，笑道：「我也很高興見到諸位。」

  隨後把目光轉向治安官和稅務官們。

  這些人都是萊納人，出身於鄉紳階層，但卻不是東方意義上的那些地主豪紳，而是世代為貴族服務的管家或者職業經理人一類的角色。

  早在很多年前，藍瑪瑙港原來的領主就搬去王都做起了寓公，大部分雜事都是由管家代勞。

  羅蘭最近正好做了一些萊納王國社會各階層的功課，了解到地方上的事情絕大部分是領民自治。

  但這並不是什麼先進玩意兒，本質上是聯絡通訊不便，實行非常粗放的放養模式。

  通常都是領主老爺規定了一些法律，由治安官，稅務官下鄉代理。

  領主們只關心能夠收取到多少稅收，徵發多少勞力，並不操心具體的事情，也沒有辦法操心。

  「您在這座地方有一處用於休假的鄉間別墅，前幾日已經派人清理過……」

  魅魔伴侶艾爾向羅蘭交代著，這些都是她親自負責跟進的事情，辦理得妥妥貼貼。

  於是，不久之後，羅蘭一行人便到了那所謂的鄉間別墅，是棟三層樓高的石制老房子，看起來像是個小城堡。

  這棟房子已經有些年頭，外表看起來古舊斑駁，內部也略顯陰暗逼仄。

  不過，在周圍一大片普通磚石甚至木頭，泥土搭建的簡陋民房襯托下，已經可以說得上是超級豪宅了。

  這座小城堡周圍還用圍牆圈起了一大片的土地，自帶私家花園和泳池，還有人工開鑿出來的湖泊和一大片空地。

  稍加整理的話，倒也是個度假休閒的好地方呢。

  ……

  「日安，伯爵大人！」（萊納語）

  「日安，領主老爺。」（萊納語）

  第二天，鄉間別墅的花園中，羅蘭隨身帶著兩隻貓耳娘閒適散步，迎面走來的本土僕人們紛紛行禮問好。

  這裡本來就有一些當地居民服役，負責修剪花草，照看房子，羅蘭來到之後，繼續為其效勞。

  這個時候，萊納語境下的封建貴族名銜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是通過正式的官方程序受封此地的，法理上挑不出毛病，自然而然，接受度也很高。

  這些居民可不是什麼民族主義者，也意識不到這些新來的外國老爺和原來的本國老爺有什麼不同。

  他們連大字都不識一個，又怎麼會管那麼多？

  隨波逐流而已。

  羅蘭聽到了這些人的致敬問好之後，略作沉吟，卻是暗中施展出亞特萊茵的魔法。

  「巧言術」！

  這種3級法術可以賦予人聽懂和敘說智慧生物語言的能力。

  因此，標準無比的萊納語從羅蘭口中說了出來：「日安，各位。」

  當地土著怔住，紛紛驚奇道：「伯爵大人，您會說萊納語啊？」

  「我愛萊納，我欣賞萊納人，我愛吃萊納的食物……

  當然也會說萊納語……」

  羅蘭是懂流量密碼的，曾經自己的祖國同胞也被這樣忽悠。

  這並不可恥，意識到了，學習借鑑，好的吸收，壞的丟棄，才是正道。

  這套路可以快速融入到一些低魔地區，贏得當地人的喜愛。

  不得不提，流量密碼果然不愧是流量密碼，亞特萊茵來的法師大人都這樣說，這讓在這裡工作的園丁，雜役們喜出望外，民族自豪心頓時獲得了巨大的滿足。

  「但是我懂得的萊納語只有一點點，希望你們能夠陪我聊聊，講一講這裡的新鮮事。」

  「當然，樂意之至！不過您想聽些什麼呢？我們這鄉下地方的，除了您到來這裡之外，也沒有什麼新鮮事呀。」畢竟是港口城市，居民見多識廣，面對羅蘭的要求也能得體應對。

  羅蘭微笑著：「什麼都行，你們覺得有意思的，感興趣的，比如說，那些商人們……」

  ……

  「日安，伯爵大人！」（萊納語）

  「日安，領主老爺。」（萊納語）

  短短几天功夫，羅蘭走在藍瑪瑙港的大街上，已然成為了當地明星。

  他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一路招手示好，迎面而來的當地居民滿懷敬愛的紛紛問候。

  「大家好呀……」

  羅蘭操著半生不熟的萊納語回禮道。

  這才短短几天功夫，他已經學會一些基本的當地語言了。

  「你還真跟這些平民聊得來啊！」

  陪著他一起出行逛街的翠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帶著幾分不可思議道。

  羅蘭道：「那當然，與民同樂嘛。」

  「那你叫上我一起幹什麼？」翠娜一語道破了他的虛偽，「住宅裡面，貓不離身，出來就把我叫上一起……

  你真與民同樂，不帶我啊！

  說到底，還不是怕這些人當中藏著什麼提尼亞拉分子，或者大萊納主義者。」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嘛，這有什麼錯？」羅蘭乾笑一聲，道，「而且我也的確挺享受翠花你能陪同我一起到處走走看看的，要不然的話，你整天窩在住地，也挺無聊的吧？」

  「那可不見得，我可是巨龍一族，一頓吃一頭牛，一覺睡個好幾個月都沒有問題的！」翠娜昂了昂首，莫名驕傲道。

  她對羅蘭說享受相陪什麼的甜言蜜語不屑一顧。

  綠龍的種族天賦當中，也慣用甜言蜜語之類的東西，可沒有那麼容易被感動。

  「不要這麼說嘛，你看，如果一直都躲在鄉間別墅裡面，所見皆是鄉紳土豪，根本不可能真正了解當地風土人情，知道他們喜怒哀樂的。

  有些東西，讀再多的資料，看再多的報告，也是白搭。

  因為人是活生生的人，他們的情緒，喜好，只有面對面交流接觸才會知道……」

  「我又不用了解他們，這關我屁事？」翠娜啐道。

  羅蘭卻是不以為意，繼續享受著這種走在街頭巷尾的情景。

  一些膽大的當地孩子們圍了上來，好奇觀望這個衣著華麗的外國法師。

  羅蘭笑了，從兜里掏出一些零錢和糖果，大派利是。

  「瞧瞧，多有愛心的大人啊。」

  「領主老爺是個頂好頂好的善心人啊！」

  「為人也大方。」

  當地人遠遠圍觀，指指點點。

  這是他們的第一印象。

  羅蘭毫不在意那些竊竊私語，旁若無人的拉著孩童們聊起了家常，甚至跟隨其中一個比較社牛的大孩子去他家中看了看，把親民形象貫徹到底。

  正好這時候，他意外得知，這個領地竟然還存在著初夜權這種東西。

  這是一種萊納本土的封建領主特權，當然，經過多年發展之後，逐步演變成為了巧立名目的稅收。

  領主們無瑕親自履行這種權力，享用封地當中的領民們的年輕新娘，乾脆折現，在新人們結婚的時候收取一筆賦稅了事。

  這筆錢，大概是每對新人2.5金幣，相當於50000萊爾的樣子，這對於收入不高的當地家庭而言，已經算得上是一筆不輕的負擔。

  「太野蠻了，太落後了！高魔文明，不允許存在這種東西！」

  羅蘭立刻召來稅務官：「從今往後，本領廢除這項稅收。」

  「啊，這……」稅務官呆住了。

  領主大人，你這麼一拍腦袋就做決策真的好嘛，不用召集專家學者或者家臣們商量一下的嗎？

  他卻不知，羅蘭手底下沒有什麼家臣閣老，也沒有太多當地貴族的牽牽絆絆。

  他看到的是，萊納世界即將迎來後殖民時代的全新開放風潮，一些不合時宜的風俗習慣和法律法規必將被改變。

  而且他這個新領主要贏得當地居民的支持，必然新官上任三把火，做點兒什麼討喜的事情。

  再沒有什麼廢除一項為數不多，但是侮辱性極大的稅收更容易得民心了。

  果不其然，當地居民得知，居然還有這種好事，當場歡呼雀躍起來。

  這位新來的領主老爺是好人！

  他們萬分確信。

  「好的，遵命，我明白了……」

  稅務官見民情洶湧，也不敢再說什麼反對的話語了。

  他算是明白了，這領主老爺當了好人，自己就容易變成壞人啊！

  ……

  宣布完這樁喜聞樂見的減稅政策，羅蘭又見了一些當地的老人，通過孩子，青壯，老人不同口語習慣和語言風格，了解到了紙面報告絕不容易察覺到的細微差異。

  「這地方的文化基因正在改變，語言正在演化啊！」

  這種現象，正是語言學當中的「語言接觸」現象。

  這一般都和戰爭，商貿等等交流相關，古早的異種文明交流，語言之間的接觸，是從翻譯開始。

  這個時期，往往容易誕生一些「中介語」。

  而新的階段，便是語言借用和相互影響了，中介語的邊界逐漸模糊，兩者彼此都存在了一些對方的影子。

  借詞，詞法，語法，逐步發展到民族融合，甚至誕生出新型的方言。

  一般認為，同種語言分處兩地，才會產生這樣的演變。

  但是亞特萊茵的商人們帶來的語言實在太強勢了，硬生生的在別人的老家裡面造就了「異地」的氛圍。

  這則是另外一種反客為主的現象。

  羅蘭暫時還沒有調研其他地區的情況，但卻通過查閱資料知道了，亞特萊茵在這裡殖民百餘年，通過多個登陸地點不斷向外擴張，就連這座城鎮，都已經有少量的人口搬遷過來，長期定居。

  一波又一波的衝擊，新老移民的相互影響，如同波浪交疊……

  這在為萊納世界注入新的文化基因。

  而這種文化基因，便是全新方言孕育的關鍵。

  這還是在交通較為便利的港口城市，如果換成內陸地區，新方言的形成恐怕發生得更早。

  不過文字在這方面受到的衝擊較小，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文字沒有那麼容易消亡。

  羅蘭想到這裡，輕輕的嘆了一聲。

  掌握這個規律，就能有目的性的針對萊納人的文化進行滅絕性打擊。

  比如說官方文件和各種各樣的通告等等，通通改換文字，收買數量較小的文化階層。

  不出幾十年，就能把他們的文字斷根，變成只有少數專家學者才能理解的東西。

  ……

  正在這時候，萊納王都，一座西郊的莊園中，幾名青年相聚，桌上放著新的報紙。

  那些無聊的文人雅士，已經開始在鼓吹起羅蘭和蘿莎公主的偉大跨國戀情。

  其中一名相貌英俊的青年表情扭曲，帶著無比的羞惱和憤怒，重重一拳錘在桌子上。

  「那個羅蘭……簡直可惡！我們萊納王國的薔薇，怎麼可以落到外國佬的手裡！」

  「正好組織近來策劃一起堅決反擊的刺殺計劃，他的份量也足夠，乾脆就選他好了！」

  其他幾人竊竊私語，很快下定了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