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斯考德和伊雯到來
整個6月間，外界熱議，眾人評說之中，羅蘭反而低調下來，沉下心寫起了文章。
他以寓言小故事的形式，書寫了一篇又一篇春秋戰國時期的經典，豐富著《賽里斯演義》的內容。
「好，又十幾篇完成，起碼也得多出幾個成語典故能用了！」
《符文》編輯部，2樓的辦公室中。
羅蘭身前的神奇羽毛筆停了下來，下方的紙張上，已經寫滿了方塊漢字構成的小文章。
「子非魚」，「白馬非馬」，「孟母三遷」，「偃師造倡」等等，都被他搬運了過來。
迪倫特正好在這時候進來，給他送上最新的報紙。
「羅蘭先生，這是你要的資訊文章。
我剛才看了一遍，最近國內外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倒是萊納王國那邊，法師塔建造進度喜人，據說可以提前兩三個月完成。」
現在羅蘭的時間精力比別人寶貴，作為助手的迪倫特閱讀了報紙，再簡單的把事情跟他說一下。
但在說著這些的時候，迪倫特的目光卻瞥到了桌面上，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這是我剛剛完成的，看一下吧。」
羅蘭笑了一聲，對他說道。
迪倫特如獲至寶，上前拿起稿件看了起來。
「子非魚，白馬非馬，非攻，仁愛？」
春秋戰國是賽里斯哲學和人文歷史的黃金時期，許多重要的學派和學術思想在那個時候大行其道，紮下了兩千年以來的根基。
這些東西和語言學的本體無關，但從結構主義的整體性原理來考慮，卻又是具體的一門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
作為高級助教的迪倫特立刻就感受到了來自東方古國的典故震撼。
「這可真是偉大的傑作啊！」
他懷著幾分激動，由衷讚嘆道。
「羅蘭先生，您是怎麼擁有那麼多靈感的呢？噢，我的天哪，我實在是太羨慕這樣的創造力了，如果我有那麼個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就好了！」
「你多觀察，多總結，再加上努力的學習就可以了。」
羅蘭意味深長的一笑，淡定對他說道。
「天才就是1%的靈感加上99%的汗水，這個太陽底下，根本沒有新鮮事，人類的歷史總是在不斷重複和輪迴。
因此，很多龐大又複雜的局面，一兩句話就能說清。
這種成語典故中，壓縮了大量的信息，但本質上，都是已有事物的反映。」
羅蘭所帶來的賽里斯小故事一經問世，便立刻受到大量的追捧，就是因為在那個沒有魔法的世界裡，賽里斯大地上發生的一切，對於他們而言都是那麼的新鮮有趣。
可能對於一些賽里斯人而言，它們司空見慣，枯燥無味。
當初出現在中小學課本的時候都沒有好好學過，更不要提踏上工作崗位或者步入中年，成家立業之後，被生活的重擔所壓，淪為勞苦大眾，根本沒有那份閒心和時間精力去品閱。
但對於亞特萊茵的法師們而言，這裡面蘊含著大量政治經濟文化藝術哲學等各方面的信息，是再正經不過的創作。
不過，迪倫特明顯並不知道，羅蘭說的那句話背後，還有一個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1%的靈感，有時候可能比99%的汗水更加重要。
穿越者家人們，背靠原世界，文抄公證道，聽懂掌聲！
「明白了！我一定努力學習，積攢汗水和靈感！」
老實的土著迪倫特精神一振，由衷高興說道。
他恨不得當場掏出一個小本本，把羅蘭先生剛才所說的一番話記錄下來。
天才就是1%的靈感加上99%的汗水？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學到了學到了，跟著羅蘭先生混，每天一個小知識/小名言。
……
「什麼無魔小說嘛，這不就出現了鍊金術的機械構裝體？不過那故事太誇張，單純只用皮革、木頭、樹脂、漆之類的，怎麼可能造得出那種級別的機關人？」
「你不懂，鍊金術當中有種生命煉成陣，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祈願術」也有類似的用法，直接把凡物活化的。」
「魚快樂不快樂？我剛才問了一下家裡的美人魚一族妾室，她說她很快樂！直接問不就好了嘛。」
「孟母三遷？她一定很有錢！」
「白馬的確可能不是馬，它有可能是魔力化出來的「坐騎術」精魂……」
隨著迪倫特幫助羅蘭整理文稿，公開在賽里斯學派的官網，眾人逐漸閱讀，討論起來。
不同文化背景下，亞特萊茵的法師們難免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構，迸現出非常多奇奇怪怪的理解。
就連綠龍翠娜都闖進房中，找到羅蘭，氣沖沖道：「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做一條龍服務？」
「啊？」
羅蘭愕然。
翠娜把一份報紙丟在他面前。
羅蘭拿起報紙看了看，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莫名其妙的人引用自己不知在什麼場合說過的某句話。
大抵就是名人名言的格式：「羅蘭先生曾經說過，我們要為某某某的教學模式賦能，要給符文學派的年輕人才提供良好的成長環境，提供就學就業，工作生活的全方位一條龍服務……」
「好吧，我真的說過這句話！」
羅蘭認了。
「沒事幹不要瞎造詞語！」
綠龍翠娜捏著拳頭，嚴正抗議道。
不瞎造詞語是不可能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雖說這本來也並不是語言學家的本質，可羅蘭想要做的是把自己熟悉的文化搬運到這個世界來，實現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改造。
但從語言的角度來看，怎麼可能不造詞嘛。
……
好不容易打發走翠娜，羅蘭坐回到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詞彙這東西，可以說是各種語言文化最容易彼此影響的東西了。
如果說偏旁部首，單字那些，是一棵大樹的根系，語法結構，語言邏輯是主幹，那麼詞彙就是枝葉。
語言學上有一種理論叫做譜系理論，存在著「母語」，語系諸語，一直衍生出各種現代方言。
如果想要從一種根本上的方式取代另外一種語言，客觀上來說，挺難的，基本等同於替換他們的歷史文化，甚至血脈。
但語言學上同樣存在一種叫做類推的概念，從名詞的詞性，數，格方面，到動詞的意義泛化，再到整個語法的演變。
這是一種需要耗時很多的改變，也是支撐整個語言變化的基本改變。
總結起來就是，語言的演變從旁枝末節的東西開始，潛移默化的進行。
強勢文化通過這種影響的方式緩緩注入弱勢文化，就是先從影響他們的詞彙開始。
美日韓的各種電影，動畫，漫畫，歐美的各種遊戲，都具有造詞造梗的功能，羅蘭小時候就經歷過各種外來文化的影響，深深知曉這種潛移默化的可怕。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個名詞，「孫悟空」，大家第一印象想到的是誰？
是不是那個手拿金箍棒，腳踏筋斗雲，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的齊天大聖孫悟空，鬥戰勝佛孫悟空？
作為華夏文明的子民，這樣的想法很合理，很正常。
然而飽受各種動漫薰陶，可能就會變成，頭髮倒豎，周身霹靂，能夠變身的超級賽亞人孫悟空！
去問歐美的那些人，第一個想到的，也是這種形象。
這是詞彙的所指發生了改變。
而與之對應的，是詞彙形式上的改變，結構上的改變，句式習慣上的改變。
如果毫無節制的對這些加以接受和運用，必然會導致本土文化喪失殆盡。
不過在這同時，語言和文化這些東西也很少自給自足的。
這種相互影響，相互交融和相互吸收學習，就像是客觀世界當中存在的分子擴散和物質交換，是不可避免的。
想要杜絕這種事情發生的做法並不科學，它有時候也是有益的。
那麼一個語言，一種歷史和文化，如何才能做到不斷發展變化的同時還能保持自主？
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根基是否深厚。
羅蘭知道，自己勢單力薄，來到這個異世界之後，不可避免的被這個世界影響和同化著。
一個三好學生，一個老實博士，早早就已經在老師的帶領下掙大錢，召喚魅魔，享受成功人士的美好生活了。
但反過來，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影響和同化著這個世界？
現在大家滿嘴賽里斯語，滿腦子賽里斯的歷史文化，就是自己對這個世界施加影響的明證。
……
又過去一段時日，時間來到了七月份。
不知不覺，已經是一學年的結束。
在這時候，斯考德，伊雯等人迎來了自己大三學年的結束，也興奮的給羅蘭發來郵件，宣告一個重要的好消息：「我們終於提前畢業，摘掉見習帽子啦！」
「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們！」
羅蘭由衷的為他們高興，同時也明白，自己等待已久的某個大勢，快要蓄成了。
作為見習法師，他們有幾年的時間可以留在法師塔內學習各種知識，然後通過掌握法術作為成功晉升的證明。
成功摘掉見習帽子之後，就能駐塔，或者去往各級法師公會，各種期刊，研究部門工作。
這是作為正式法師的主流去處。
「你們辦理一下手續，直接來涅維斯這邊，擔任《符文》期刊的下級機構，《字母》和《文字》的編輯助理吧。
我現在也能安排一下這些了，先積攢一些工作的經驗，慢慢再找其他的機會。
到時候，無論是來《符文》這邊，還是考慮去往萊納王國那邊的新法師塔，都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我們儘量安排好這些東西，將來也好彼此有個照應。」
這實際上是委婉的說法，本質上還是羅蘭大佬帶飛，提攜同學。
有些事情他早已經和斯考德，伊雯溝通過，今後若是去往萊納王國，開創自己的學派基業，需要他們幫忙打下手。
而在此之後，源源不斷畢業的學弟學妹當中，也會有一些人加入。
這些是天然的嫡系班底，不可能不用的。
斯考德和伊雯並沒有矯情，痛快答應下來。
於是，羅蘭便開始聯繫《字母》和《文字》編輯部，打算利用自己的關係塞一些人進去。
從某種意義而言，這多少有些人情關係的因素在，但亞特萊茵的體制擺在那裡，他的行事又符合檯面上和台面下的規則，倒也沒有任何人挑得出毛病。
這件事情，甚至就連歐托多克斯學派的諸人都無從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羅蘭幫自己的同學報名，申請面試。
值得一提的是，亞特萊茵的很多地方都實行舉薦制，推薦信這種東西，幾乎就是歐美高等學府，研究所的潛規則明面化。
羅蘭這樣一位晨星獎得主，奧術之星提名者，學派創始人，已經有資格幫別人寫推薦信了。
甚至相較於普通的專家教授，他的推薦信份量還要更重一些……
……
幾天之後，兩人準時出現在涅維斯城的傳送法陣上。
大半年以上未見，斯考德一如往昔，一副胖胖憨憨的新嫩法師模樣，伊雯同樣嬌嬌怯怯，一副怕生的小鹿樣子。
所不同的是，他們穿戴的法師袍和佩戴的法師徽章已經換成了正式的一級法師款式。
羅蘭親自去接他們，招呼道：「你們剛來涅維斯城，還人生地不熟，先到總會公館那邊住下，慢慢再找房子住。
眼下更重要的是面試，如果你們成功進入那兩個編輯部，再來忙其他的事情。」
隨後，就讓旁邊跟隨的迪倫特帶人幫忙搬運行李。
迪倫特笑著說道：「現在共研會的規章制度已經建立起來，像你們這樣的情況，都可以獲得一些制度內的補助，很方便了。」
「那是，我們也有好一陣子沒有見到芙蘿婭學姐了，正好先住在那邊，跟她敘敘舊！」
斯考德和伊雯高興說道。
「共研會的公館為你們這樣的學派成員提供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便利，這只是開始，接下來，還將有可能實現奧術研究，各種人脈，關係的資源優化。
你們算是有福氣，第一批享受到！」
羅蘭笑著和他們坐上了馬車，往總會公館的方向趕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