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回到酒店好好收拾了一番,泡完澡後,紀陶終於能夠躺下休息,緩解這一天的壓力,沉沉的睡夢中紀陶好像又回到了初見趙景明的春日四月里。

  那時她抱膝坐在二樓臥室的飄窗上,樓下花園的滿是綠色的草坪和含苞待放的月季。突然傳來汽車開近的聲音,車在草坪邊上停穩,司機下車打開車門,傭人也都上前準備迎接主人。有三人緩緩下車,即便隔那麼遠紀陶都能看見她父親臉上的笑意,突然間滿目的春意不再好看,紀陶倏地拉上了窗簾,不想看見那幸福的一家三口。

  紀斯年最近確實心情不錯,妻子去世不久竟又遇見了曾經真愛初戀,如今他大權在握,不再被家族束縛,馬上與美人破鏡重圓,曾經失去的東西都一一找回,整個人春風得意。他帶著趙宛回到紀公館,一路上為她介紹公館人員和環境,頗為熱情的樣子讓管家們都有些驚訝,心裡不住感嘆,這難道就是白月光的魅力嗎?以前從沒見過先生這麼溫柔和耐心。只是可惜原先的夫人,那麼好的出身和性子,從來沒有被丈夫這麼熱情對待過,難怪那麼年輕就離去了,只留下了還沒成年的小姐。

  「阿宛,你看這裡的環境還滿意嗎?」紀斯年攬著趙宛問道,又看看邊上的少年「小景呢,有沒有什麼需求告訴叔叔。」

  「都挺好的,」趙宛柔聲答道,「只是怎麼沒見到陶......紀小姐呀,上學去了嗎?」「沒有,今天特別交待了讓她在家休息,咱們一家人一起聚一聚,王姨上去叫一下小姐。」

  「小姐,先生回來了,叫您下去吃飯呢。」樓上聽見王姨敲門和呼叫的聲音響起,紀陶看著床頭母親的照片,久久沒有回覆過來一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起身打開房門,沒有管門口王姨徑直下了樓。

  樓下三人已經走到餐廳坐下,廚師和僕人在有序的將準備好的美食慢慢呈上,紀斯年還特意開了一瓶珍藏的紅酒,興致勃勃的跟趙宛介紹,那位少年則是安靜的坐在一邊,白襯衫黑褲子乾淨利落,聽見動靜的他抬頭看向樓梯的方向,他眉目分明,鼻樑高挺,真是一張好看極了的臉。紀陶在心裡暗暗感嘆,面上卻保持了冷若冰霜,冷臉走到了三人面前,也沒有打招呼直接就坐下了。

  紀斯年和藹的看向女兒:「陶陶,這是你趙宛阿姨和小景哥哥,還不打聲招呼。」紀陶並未理會只慢條斯理的喝著女傭盛好的老鴨湯,看著女兒冷漠的神情紀斯年和藹的表情無法維持下去,語氣嚴厲起來,「紀陶!」

  感覺到了氛圍緊張,從紀陶剛出現就一直坐立難安,想要看看紀陶又幾乎不敢抬頭的趙宛趕緊開口打圓場:「斯年,沒事沒事,你看阿姨們做了這麼多好吃的,咱們先吃飯吧。」說著又有些侷促的看向紀陶,討好的開口:「陶陶,看你剛剛喜歡喝這個老鴨湯是嗎?阿姨再給你盛一碗?這道清蒸鱸魚也不錯,小景你幫陶陶夾一塊。」

  看著趙宛熟練的作態,紀陶心下冷笑,自己邊上坐著的這個好看的男生真是聽話,趙宛話音剛落,他就給自己夾了一大塊魚肉。老鴨湯和鱸魚都是媽媽在世時最喜歡吃的菜,現在卻要被這個頂替她位置的女人安排,這麼快就把自己當女主人了,以前不知道心裡練習過多少遍,就等著媽媽騰位置吧。越想著紀陶心裡越生氣,用力放下筷子,發出清脆的聲音,雙手抱胸,巡視了一遍桌上的三人,開口道:「趙阿姨,我自己有手有腳,喜歡吃什麼可以自己動手,再不濟有王姨她們在,還不勞煩你安排。」「還有你,」她轉頭看向邊上的男生,「我有同意你給我夾菜嗎?髒不髒!」

  一邊的趙景聽完她的質問面色微紅,不時沒有說出話來。趙宛趕緊回復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歡別人給你夾菜,我只是......」「只是什麼?」紀陶打斷她的聲音:「怎麼這才結婚幾天,真把自己當紀家的女主人了嗎!」

  「紀陶!誰教你這麼跟阿姨說話的,」紀斯年嚴厲的開口,「前段時間婚禮你不來,說要出去散心,我讓你去了,現在好不容易我們一家聚齊了一起吃個飯,你這麼針鋒相對的要做什麼,你媽媽就是這麼教你對待長輩的,你的教養呢。」

  「你沒有資格提我媽媽!」紀陶直接站了起來,大聲的吼出,「我就是沒有教養,就算有也不會用在你們身上,我當然要去散心,因為我是一個剛剛失去了母親的女兒,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無情的紀董事長!」她看向低頭含淚的趙宛和怒氣沖沖的紀斯年,「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能夠做到妻子屍骨未寒就馬上另結新歡的,我媽媽才去世多久呀,你就又結婚了。不,你不叫另結新歡,你是鴛夢重溫,趙小姐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初戀吧,這麼迫不及待的樣子,怕不是一直藕斷絲連,就等著媽媽去世,好給她騰位置吧!」

  啪!紀陶聲音剛落,就挨勃然大怒的紀斯年的一巴掌,白皙的臉頰立刻紅腫起來。「斯年」「紀叔」趙宛和趙景同聲叫道,「陶陶你沒事吧」趙宛趕緊上前就要查看紀陶的臉頰,紀陶一把推開她,轉身一言不發就往屋外走去。「陶陶,這是要去哪呀。」趙宛著急的看向紀斯年,正準備追上去,紀斯年阻止道:「不用管她,肯定是去她外婆家了,等下我讓管家打個電話,告訴孫家一聲就行。」

  紀陶出門後,果然直接叫司機開去孫家,早就接到紀斯年電話的孫老夫人,一早就等在大廳,聽見車停的聲音趕緊走到門口,「外婆~」剛下車就看見等自己的老人家,紀陶忍了一路的眼淚瞬間落下,抱著老人哭了起來。「我的乖乖,怎麼了這是,你爸和那個女人給你氣受了是不是。」說著仔細打量著紀陶上下,看清她腫起來的臉蛋後,驚呼「這臉是怎麼了,那個女人還敢打你!」

  「不是的,外婆,這個事我慢慢告訴你,反正現在我不想回家了,要在這裡跟您一起住。」「沒問題,你住多久都行。」祖孫兩人挽著手進屋了。

  另一邊紀公館裡,紀斯年在書房處理公司的事務,趙宛來到兒子的房間,「小景,睡了嗎?」趙景打開房門,「媽,進來吧,有什麼事?」趙宛先是看了看兒子的房間,是一套有單獨衛浴的小套間,裝修大氣舒適,床品衣物都是精心挑選,看得出了是用心布置的。心下放心不少,「小景這裡還住的習慣嗎。」趙景點了點頭,「現在生活安定下來了,媽媽跟你紀叔商量了一下你上學的事情,我們都想讓你報考春風大學,媽媽知道以你的成績去頂尖學府完全足夠,去春風實在是委屈你了,但是春風也是國內私立大學中的翹楚,北城各家繼承人都在那裡,你紀叔叔也是希望你能早些結識一些人脈,以後也可以幫幫他。陶陶也在這個學校,我們希望你們兩個能夠多一些相處的機會,這樣我們這個家庭才能更加和諧……」「媽,我都可以。」沒等她說完趙景直接答應了下來,聽見他的回答趙宛放心的點頭,「那就好,這兩天你先休息休息,準備一下,媽媽先走了。」

  趙宛走後,房間又安靜了下了,只剩趙景一個人,他獨自走到窗前,夜幕只剩下路燈昏黃的光亮,已看不清白日的鮮花和綠地,只在偶爾有風吹過時,才能聽見枝葉發出的沙沙聲。以後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趙景心想,這些年他和母親經歷過太多動盪和波折,他太知道母親多麼渴望安定的生活,所以他願意成全母親的心愿,只是希望這樣的生活維持的時間夠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