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就是如此奇妙,世間之事往往如此,你越不想見到一個人,她卻如幽靈般頻頻出現在你面前。
比如說在你母親的葬禮結束後,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但你總是不斷出現在我眼前。
那次,我在萬家宴會廳中又看到了你的身影,讓我感覺我們之間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我鼓起勇氣走上前去,想要竭盡全力的去補償你,但我還沒靠近,就被你突然抬起的一腳狠狠踢了回來。
你覺得我還有何顏面來面對你呢?
講述完這些事情後,他沒有得到張萍生的任何回應,便垂眸向下望去,便見張萍生正躺在他身旁睡得很沉,他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雙眼靜靜地看著她。
他伸手輕輕撫摸著張萍生的臉頰,看著張萍生毫無防備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萬東升的嘴角微微揚起,雙眼像被定住了一樣看著她。
過了許久,萬東升才放心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再次醒來,房間裡的燈光亮起,張萍生像倉鼠一樣在民宿里不停地翻找著什麼。
很快,她就從抽屜里搬出兩個中型木箱。在此時,張萍生的目光還時不時的落向他熟睡的方向。萬東升看著張萍生現在的反應,下意識的眉頭緊皺,眼神中閃爍著不滿的怒火。
「怎麼?你是後悔帶我走了嗎?」萬東升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
張萍生見他不高興,連忙解釋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我們得馬上撤退,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說完,張萍生拿起木盒子,一步步走向萬東升。還沒走到萬東升的跟前,張萍生便迅速的拆開木盒子,把裡面的槍給掏出來後,直接將盒子丟在床下。
此刻張萍生的步伐快速的走到萬東升的身旁,徑直的將手槍拍在萬東升的胸膛。
萬東升接過手槍,疑惑的問道:「給我的?」
張萍生聞聽萬東升所言,面上閃過一絲不快,須臾,她迅速掀開蓋在萬東升身上的被子,急切說道:「別廢話,速速帶上盒子隨我走,這裡已然不再安全……」張萍生話未說完,遠處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此聲響起,萬東升渾身戰慄,蜷縮在床鋪上不敢挪動分毫,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張萍生見他如此怯懦,深吸一口氣,疾步上前,一把將萬東升從床鋪上拽下,隨即將手槍拍入萬東升懷中。
未料,萬東升剛接過手槍,張萍生的手便迅速揪起萬東升的衣領,飛速向前奔去。此刻,萬東升只覺身體被襯衫緊緊勒住,隨著張萍生的奔跑,陣陣顛簸感襲來,身上的傷口與衣物摩擦,發出陣陣疼痛。很快,萬東升的白色襯衫就被鮮血染紅。
萬東升見勢不妙,迅速抓住張萍生的手腕,隨後將她的五根手指盡數掰開。這時,張萍生猛然回頭,狠戾地看向萬東升,這讓萬東升一陣頭皮發麻,隨即便怯怯解釋道:「別要再拉扯了,我傷口裂開了,失血過多便會失去意識。無妨,你只管帶路,我自會跟上你的步伐。」
張萍生面沉似水地看著他,眼神冷冽如刀,如掃描儀般將萬東升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便輕輕地「嗯」了一聲。不給萬東升反應的時間,張萍生雙腿發力,雙手自然地向前擺動,很快,張萍生整個人便如閃電般衝出了萬東升的視野。
見張萍生是朝著樓下跑去的,萬東升急忙朝著樓下狂奔。誰知,在他剛跑到一樓時,他的臉就擦過一顆子彈。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他的身後便傳來一聲刺耳的槍響,但慶幸的是,萬東升意料中的疼痛感並沒有襲來,他驚訝地轉過頭去,正好看到張萍生臉色陰沉地站在他身後,說:「愣著幹什麼?還不跑?」
聽到張萍生的指令,萬東升毫不猶豫地朝著另一側樓梯出口奔去,邊跑邊給槍上膛。當他快要跑到出口時,恰巧看到一個老熟人正奔跑著與某人對槍。待他看清來人的相貌,瞬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此時,他迅速跑到樓梯口隱蔽起來,拿起手槍朝著萬素琴的方向瞄準,再用另一隻手穩住右手確保穩定性後,果斷地扣動扳機,手槍的響聲在樓梯間迅速擴散,引來一批工人朝著樓梯間的方向開槍,很快子彈便將萬東升身後的牆體打碎,使得萬東升不得不往旁邊的方向挪了挪,但是這樣並沒有讓工人的襲擊停下來,反而火力更猛了,正當他要陷入絕望時,萬素琴的右側手抬起,工人的襲擊瞬間驟停。藉此機會,萬東升飛快的朝著二樓狂奔,很快他便到達一片安全的區域。
此刻,萬素琴正緩步的朝著樓梯移去。恰巧,在萬素琴剛走完一半樓梯間時,兩人的視線便迅速的對上。此時,萬素琴迅速的抬起手槍並快速扣下扳機,子彈迅速朝著萬東升的方向飛來,好在萬東升動作敏捷,迅速離開樓梯間,才逃過一劫。見子彈落空,萬素琴沒有絲毫猶豫,朝著樓上奔去。然而,萬東升的手槍已經再次瞄準了萬素琴,輕輕扣動扳機,子彈朝她射去。由於雙方位置的差距,萬東升的子彈打在了鐵柵欄上。
「可惡,打偏了!」萬東升暗自懊惱。這時,他聽到自己腳下傳來「噹啷」一聲,頓感不妙,立刻朝著另一個樓梯間狂奔下樓。剛跑出沒多遠,就被三名壯漢團團圍住。
萬東升毫不遲疑地朝著站在自己對面的男人開槍,這一槍精準地射中眉心,男子的身體像被抽走了靈魂一般,直直地倒在地上。
這一舉動瞬間激怒了旁邊的二人,還沒等他們開槍,身旁的男子便突然直直地摔落在地。旁邊的男子察覺到情況不對,轉身就跑,但還沒跑遠就被一槍擊斃。萬東升還沒反應過來,他身旁的臥室門突然被打開,張青雷急忙拉起他的胳膊,向安全的地方跑去。
「給我一個狂奔的機會!」萬東升果斷地拉起張青雷的右手,大步朝著前方走去。剛走幾步,萬東升便迅速朝著身穿工服的男子開槍。一槍過後,周圍工人立即朝著他們的所在地射擊。
「你瘋了嗎!誰讓你開槍的?」張青雷嘴上抱怨著,但還是毫不遲疑地抱起萬東升往一樓的房間跑去。
剛到室內,張青雷迅速把槍枝靠在窗戶上,一槍便將對面的狙擊手擊倒在地。萬東升看到張青雷的操作,瞬間愣住了,他趕緊上前詢問:「你怎麼知道那邊有人?」
此時,張青雷正全神貫注地用槍枝上的遠程瞄準鏡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待確認這面牆後安全後,他把槍掛在自己的肩膀上,沉穩地回答:「因為我們的人在吸引狙擊手的子彈。」
話落,張青雷便用胳膊撐起身體,輕輕一躍,張青雷迅速走出建築物。但萬東升就不一樣了,他的手臂掛在窗戶上奮力的踢著牆,折騰好一會兒,卻似乎沒有要跳下來的徵兆,見萬東升還在窗邊慢悠悠挪動身體,這讓急性子的張青雷看得火冒三丈。這讓張青雷不考慮萬東升的心情,快速的伸手把張青雷給拽了下來前。隨後,他彎下腰來,一把環住萬東升的腰肢,剛站起身,萬東升整個人的重量便死死的壓在了張青雷的肩膀上,恰在此時,張青雷瞬間鬆開他的腰肢,張青雷將手的位置移動到萬東升大腿的位置,使勁一扣,萬東升整個人結結實實的與張青雷的肩膀捆綁在一起。這時一輛紅色的轎車,快速的朝著他們的方向倒車,張青雷也默契的朝著轎車的方向狂奔。
很快,轎車便直直的停在他們身旁,張青雷迅速的打開車門並把身上的扣子解開,萬東升整個人便像包袱一樣被丟在車上,張青雷迅速的坐車車來,重重的將車門摔上。
聽到張青雷關車門的聲音,張萍生的腳重重的踩在油門上,車輛便像一條閃電一樣迅速的朝前飛去,隨著每一次轉彎的發生,車上的人只覺身體一輕,隨後便整個人摔在了車門上。見狀,張青雷的整隻手便死死的拽住車上的扶手。
隨著車輛行駛速度的加快,車子很快便移動出居住區。
萬東升剛想為他們勝利出逃歡呼,張萍生的話語便率落下:「雷子,通知下屬快速撤退,不要戀戰。」
說罷,她便將車速下降,車輛平穩的行駛在高架橋上,見前方車輛眾多,張萍生便迅速的超車,很快他們的轎車便與周圍的車輛融為一體。
張青雷卸下肩膀上的步槍後,便開始聯繫同伴,在確認同伴安全撤退後,他才鬆了口氣,身體靠在椅子上,雙眼緩緩合上。很快,鮮血從他身下流淌出來,血腥味在車內迅速瀰漫開來。
此時,張萍生正專心開車,突然聞到血腥味,心中頓時升起一陣不安。各種聲音在她腦海中迴響,讓她無法平靜,無法安心。
「雷子,雷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張萍生一邊緊抓方向盤,一邊呼喊著張青雷的名字。很快,她的眼眶被淚水充盈,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大片衣衫。
「雷子!你別嚇我,求你別嚇我……」她心中的情感如即將爆發的火山,翻湧著、壓抑著、痛苦著。終於,情感失控,她的雙眼瞬間濕潤,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她的身體開始顫抖,哭泣著,在車內崩潰地呼喊:「張青雷,張青雷!你醒醒……」
這時,張青雷艱難地坐起身,勉強對張萍生露出一絲微笑。此刻,他只覺得耳鳴聲如潮水般洶湧,意識逐漸模糊,身體也越發沉重。很快,他便又沉沉睡去……
見張青雷不再給她回應,她心底的難過如決堤的洪水般釋放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源源不斷地向下落去,她強撐著身體,快速地朝著醫院的方向駛去。
很快,車子便停靠在緬甸附近的醫院,她慌張地從救護車上拉出兩輛推車,將萬東升和張青雷抱上推車,雙管齊下,快速地把他們兩個往醫院急診科的方向推去。
只聽「酥酥」的聲音傳來,前台護士的目光如閃電般迅速被這一道聲音吸引,連忙把推車接到自己手裡,極速地向前推進。
張萍生想也沒想的就跟著張青雷的這輛推車,如影隨形般前行,直到手術室的門前才鬆手,手術門關閉的瞬間,她和醫生四目相對,內心不由地升起一抹緊張。
望著手術室外燈光亮起,她身體的力氣瞬間被抽空了一般,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整個人順著牆的方向快速的滑落,重重的跌坐在地,頭部微垂,眼神中滿是空洞,目光呆呆的望著手術室關閉的大門,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被抽空靈魂的軀殼。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萍生的囧態愈發嚴重,她從未像此刻這般空虛。一時間,她覺得自己的天塌了,而自己也變得一無所有。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大門再次打開,醫護人員推著推車從手術室內走出,張萍生迅速起身,如離弦之箭般衝過去幫助醫護人員推車,待醫護人員把推車推到重症監護室的時候,她內心才算鬆了口氣。
「雷子,你一定要一直陪著我……」張萍生抬起張青雷的右手,將他的手輕輕的搭在自己的臉頰上。這讓張萍生回憶起高中時期張青雷把手搭在自己臉上的場景,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笑容,宛如春日裡盛開的桃花。
儘管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般控制不住地滾落,但卻沒有阻擋住她如花般的笑顏,她趴在病床上,將臉頰輕輕地倚在張萍生的手背上。
不知何時,一隻大手猶如泰山壓卵般搭在她的肩膀上,待她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直接彈了起來。
眼看她整個人都要壓在張青雷的身上時,萬東升趕忙衝上去一把將張萍生拽了下來,使得張萍生像一個被丟棄的布娃娃一樣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這人真是!」張萍生的眉頭緊鎖,眼中透露出急切的光芒,仿佛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即將發生。下一刻,她的腳猶如鐵錘般重重地踢在萬東升的腳踝上,只一擊便讓他痛得面部扭曲。
張萍生站起身來,從背後一把揪住萬東升的衣物,心如止水地說道:「走吧,既然你可以動了,那我就送你離開吧!我也不想在這裡跟你耗。」
她的眼眶微紅,眼睛裡布滿了血絲,鼻翼下方因為持續的擦拭而顯現出一絲絲微微的紅,連帶著聲音中也夾雜著一絲哭腔。
萬東升看著張萍生這副模樣,內心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充滿了苦楚,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默默地跟上她的步伐,坐上了逃往緬甸的車輛。
「你真的要送我去緬甸啊?」萬東升坐在副駕駛,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擔憂,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鹿,表情也開始變得扭捏起來。
見他如此不悅,張萍生趕忙解釋道:「緬甸那邊比較混亂,外界一般打不進去,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去了絕對沒問題。」
話畢,張萍生一腳油門踩下,車輛如離弦之箭一般飛速行駛。
這一路上,萬東升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思緒漸漸飄遠,他開始為自己曾經的決定感到懊悔,也開始感受到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痛苦,回想起自己的過去和未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從眼眶中滑落。
看著萬東升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張萍生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於是便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別怕,那邊可是有我們的大買賣,你只管把我們的生意接下來就行。」
聽到這些,萬東升突然在車上笑了起來,那笑聲如同夜梟的鳴叫,充滿了諷刺。張萍生看到萬東升的樣子,只覺得後背發涼,仿佛有一條毒蛇在自己的背上爬行。他下意識地把油門往下踩了踩,車輛行駛的速度瞬間提了起來。
很快,車輛便停靠在一家軍工廠旁邊。張萍生打開車門,作出一個「請」的手勢。萬東升識趣地快速下車,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追上了張萍生的步伐。